首席今天和宿敌复合了吗 第8章 饲育场

1. 蜂鸣雨

穿过“摇篮血图”熔蚀出的垂直通道，如同坠入巨兽的咽喉。通道内壁光滑得诡异，残留着高温熔穿金属后凝固的暗红色波纹，散发出铁锈与记忆花冷香混合的、令人眩晕的腥甜气息。**的湿气像冰冷的舌头舔舐着裸露的皮肤。

上方废墟的光线被迅速吞噬，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偶尔从通道壁渗出、滴落的粘稠液体，在坠落过程中散发出幽微的蓝绿色荧光，如同坠落的星辰。

啪嗒。

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江渊的额角，顺着眉骨滑下，渗入他锁骨下那半枚齿轮的炽光缝隙。瞬间，一种尖锐的、高频的嗡鸣声直接刺入他的脑髓！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流如同被强酸腐蚀的胶片，飞速闪过又湮灭——

画面碎片：惨白的营养液管道阵列，无数婴儿蜷缩在透明舱内，皮肤下冰蓝色的蚀骨藤根系如同寄生藤蔓般蠕动… 声音碎片：单调的蜂鸣器节奏，夹杂着无法分辨年龄的、压抑的抽噎…

嗡鸣声戛然而止，那滴液体带来的灼痛感仍在神经末梢跳跃。

“是过滤后的‘蜂巢’神经脉冲残余…”江璃的意念带着一种压抑的颤抖，如同风中残烛，“它们在…喂养下面的东西…”

陆执沉默地跟在江渊身后半步。他的呼吸粗重而压抑，每一次落脚都带着谨慎的试探。通道壁残留的温热让他新生脊背上的淡蓝焊痕微微发烫，如同感应到了某种同源的能量场。脚踝处被蚀骨藤根须缠绕加固又碎裂的伤口，在潮湿阴冷的环境下传来阵阵钻心的抽痛和麻痒。他能感觉到，越往下，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就越沉重，不是物理的重力，而是某种庞大、冰冷、带着刻骨恶意的生命磁场，如同粘稠的沥青，试图渗透他正在艰难重生的血肉，唤醒那蛰伏在骨髓深处、对机械的饥饿记忆。

“饲育场…”陆执的声音在密闭的通道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嘶哑得几乎破碎，“这里的气味…和七年前刑架上滴落的‘营养液’…一样。”

他新生脊骨的中心，那道最深的焊痕突然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七年前被导管抽走神经液时，灌入体内维持活性的冰冷液体，就是这种带着蜂巢嗡鸣和记忆花冷香的腥甜！那是刻进骨髓的耻辱和痛苦标记。

江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他像一柄出鞘的、浸透了寒气的剑，沉默地切开浓稠的黑暗。只有他垂在身侧、沾满凝固血污和铁锈的右手，五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陆执的痛苦宣言，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琥珀色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适应着，捕捉着下方极其微弱的光源轮廓——那不是灯光，更像某种庞大生物器官自发脉动的、粘稠的幽光。

坠落仿佛永无止境。幽蓝的“蜂鸣雨”滴落得越来越密集，淅淅沥沥，敲打在金属通道壁上，如同某种诡异的摇篮曲。每一次滴落，都带来一阵短暂而尖锐的神经刺痛和画面碎片冲击。

画面碎片：穿着染血白大褂的身影（半边机械面具）俯视着培养槽，手指抚过冰冷的玻璃，里面漂浮着长着江渊面孔的婴儿… 感知碎片：强烈的、被剥离的归属感，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扯成碎片，塞进无数个陌生的容器里…

江渊强行切断又一次神经冲击，齿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他能感觉到锁骨下的湮灭源在微微震颤，如同被挑衅的猛兽。这些液体携带的“蜂巢”信息碎片，正在持续不断地亵渎、玷污他存在的根本——他的基因，他的记忆，他作为“江渊”唯一的个体烙印被定价局肢解、复制、篡改的暴行！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岩浆的杀意，从他脊柱深处攀升，压过了神经的刺痛。

啪嗒。又一滴冰冷的液体精准地落在陆执裸露的脊背中心——那道最深、最敏感的焊痕上！

“呃…！”陆执猛地弓起背脊，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哼。仿佛那不是一滴水，而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直接扎进了骨髓！焊痕周围的肌肉剧烈痉挛，皮肤下的淡蓝纹路瞬间变得灼热、刺目！更糟糕的是，一股微弱却难以抗拒的“吸力”从脊骨深处传来，如同干渴的沙漠贪婪地吮吸着这滴液体携带的微弱能量——那是他褪去的机械核残留的、对能量的原始渴望！

这股源于机械废墟的“饥饿感”，与他正在艰难生长的人体神经剧烈冲突！新生血肉的痛苦与被唤醒的机械本能撕扯着他的意志。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左脚受伤的踝骨因重心不稳而传来剧痛。

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扣住了他的胳膊。江渊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半个身体挡在了陆执前方。

黑暗中，江渊没有看他。他的目光死死锁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幽光源头，瞳孔深处翻涌着比黑暗更浓重的风暴。扣住陆执胳膊的手掌冰冷、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强行将陆执几乎跪倒的身体撑住。

“留着你的力气，”江渊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给下面那个等着喂食的东西。”

他的话像一盆带着冰渣的水，狠狠浇在陆执被痛苦和饥饿感灼烧的神经上。陆执猛地咬紧牙关，口腔里瞬间弥漫开血腥味。源自机械的“饥饿”被更深的、刻骨的恨意强行压下。他借力站稳，甩开江渊的手（虽然动作有些虚浮），新生脊骨上的灼热焊痕在剧烈的喘息中明灭不定，如同即将熄灭又倔强复燃的余烬。

就在这时，通道骤然开阔！

如同穿过瀑布的水帘，下方豁然开朗的景象让两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2. 脐带深渊

那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实验基地或者堡垒核心。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令人窒息作呕的宏伟地狱。

巨大的穹顶由无数扭曲、粘连、钙化变硬的金属管道和生物筋膜构成，如同巨兽腐朽的腹腔内壁。密密麻麻的输送管道从穹顶各处垂落，如同倒悬的森林。管道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是半透明、布满暗红色血管状脉络的肉质管道，里面流淌着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粘稠流体——正是上方滴落的“蜂鸣雨”源头。这些发光管道如同脐带，连接着下方——

一座由无数巨大透明培养槽堆砌而成的、蠕动着的、**巨塔！

每一个培养槽都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的畸形子宫，浸泡在幽蓝的营养液中。槽内蜷缩的躯体，不再是婴儿，而是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人形”！

有的体型接近成年，体表覆盖着厚厚的角质层，如同石化；有的肢体扭曲，关节处长出锋利的骨刺；有的皮肤完全木质化，上面开着细小的、散发冷光的记忆花；更多的，则是在体表覆盖着如同蚀骨藤般的冰蓝根须，如同被寄生的活尸…这些躯体的共同点是：都有着与江渊高度相似的五官轮廓！它们是β系列克隆体，是定价局基因库中失败的、畸变的或被改造的“废品”！

无数根细小的、末端带着吸盘的肉质导管，如同蛭虫的口器，深深刺入这些畸形躯体的不同部位——大脑、脊椎、心脏、关节缝隙…贪婪地吮吸着什么。吮吸到的物质顺着导管汇入那些发光“脐带”，向上输送。

而在**巨塔的最底层核心，是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型透明球舱。球舱内没有畸形克隆体，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精密生物元件和合金骨架构成的、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生物服务器！服务器的主体结构如同交错的神经网络模型，无数细小的处理器节点闪烁着密集的幽蓝光芒。而在这些冰冷的元件之间，镶嵌着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

婴儿大脑！

那些浸泡在特殊液体中的、大小不一的、裸露的、粉嫩脆弱的婴儿大脑！它们如同服务器阵列中的生物CPU，通过无数纤细如发丝的神经束导管与服务器主体连接。每一个大脑都在微微搏动，散发出微弱的、混合着痛苦与混沌的意识波动！整个庞大服务器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恶意和混乱嗡鸣，正是这些被强行改造、囚禁、压榨的婴儿大脑集群意识的汇聚！

这里不是“巢”。

这里是定价局的“**生物服务器核心”——一个用无数克隆体和婴儿大脑作为生物元件驱动的、运行着“蜂后”意志一部分的终极处理器！那些被吮吸的，是克隆体的生命力、记忆碎片、痛苦情绪…一切可榨取的生物能量和信息流！

“滋…呜呜…咯咯…”

一种无法分辨是哭泣还是电子杂音的、汇聚了千百个婴儿意识的微弱声波，如同无形的毛刷，反复刮擦着江渊和陆执的神经末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福尔马林、营养液腥甜和被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气息。

陆执的瞳孔缩成了针尖。饶是经历了黑蚁窝的刑架，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也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他胃里剧烈翻腾，喉头滚动着作呕的**，却被一股更深的冰寒死死压住。他看到了那些被刺入脊椎吮吸的克隆体——其中一些，和他记忆中被捆在刑架上抽取神经液时的姿势如出一辙！指尖的冰冷迅速蔓延至全身。

江渊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寒铁。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巨型服务器球舱中密密麻麻的婴儿大脑，每一个大脑似乎都在无声地尖叫，都在空洞地注视着他——那些，都是他基因的碎片！是他被定价局肢解的“存在”本身！锁骨下的湮灭源发出尖锐到刺耳的高频嗡鸣，炽光如同失控的熔炉，几乎要撕裂他的皮肤喷薄而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被亵渎撕裂的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扎入他的骨髓。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平滑、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巨大的空间内响起，盖过了那令人崩溃的婴儿嗡鸣：

“验证通过。样本源：β-000（江渊）。样本衍生体：γ-07（陆执）。回收指令生效。启动‘脐带’捆绑程序。”

声音来自服务器球舱上方的一个悬浮平台。平台上，一个穿着纤尘不染的定价局高级研究员白大褂的身影正俯视着他们。那人脸上覆盖着半张银灰色的、没有任何五官起伏的机械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肤色异常苍白，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永恒不变的、刻板的弧度。

正是记忆碎片中，俯瞰着刑架上陆执的身影——“饲育员”！

几乎在合成音落下的瞬间，穹顶垂落的数十根粗壮的发光“脐带”猛地绷直！如同嗅到血腥的巨蟒，末端裂开，露出布满螺旋状利齿和蠕动吸盘的口器！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闪电般朝着江渊和陆执噬咬而来！

3. 脑脊哀歌

“闪开！”江渊的厉喝与陆执的咆哮几乎同时炸响！

面对这超越了常规武器概念的恐怖攻击，两人展现出惊人的战斗默契和截然不同的应对。

陆执左腿猛蹬地面，身体如同被激怒的猎豹般向左前方弹射而出。脚踝伤口的剧痛让他动作微微一滞，一根粗壮的脐带口器擦着他腰侧掠过，螺旋利齿撕开了作战服，带出一道血痕！他眼中凶光暴涨，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拧转，右臂肌肉贲张，覆盖着新生骨痂的拳头如同重锤，狠狠砸向另一根噬咬而来的脐带侧面！

“嘭！”沉闷的□□撞击声！那根脐带如同被重击的蟒蛇，猛地一甩，偏离了方向。但陆执的拳峰也瞬间血肉模糊，骨裂声清晰可闻！更糟糕的是，拳骨接触到脐带表面那冰冷滑腻的肉质和吸盘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源自服务器球舱的婴儿意识嗡鸣，如同电流般顺着接触点狠狠刺入他的大脑！

感知碎片：无数个婴儿被针刺入大脑的尖锐恐惧叠加… 情绪碎片：混沌的、原始的、被剥离了所有温暖只剩下冰冷和孤独的绝望…

“呃啊——！”陆执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嚎，身体失控般向后踉跄。新生的、连接着血肉的脊椎如同通了高压电，剧烈地痉挛抽动！脊背中心那道最深的焊痕更是灼热得如同烙铁，几乎要将他从内部点燃！源于服务器的精神污染和他脊椎深处被唤醒的机械共振，内外夹击，几乎瞬间撕裂他的意志壁垒！

就在陆执被精神污染冲击、踉跄倒退的瞬间，一根伺机已久的脐带如同毒龙出洞，末端闪烁着幽蓝寒芒的螺旋利齿，瞄准了他因剧痛而毫无防备的、**的后心——那脊骨中央最脆弱、最灼热的焊痕！

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

江渊没有试图拦截那根脐带，甚至没有看陆执一眼。他的目标极其明确——服务器球舱！他的身体在密集噬咬的脐带缝隙中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规避动作，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海浪上起舞的幽灵。每一次闪躲都精准到毫厘，每一次移动都更逼近那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巨大球舱！

但就在他距离球舱仅剩十米左右时，三根最粗壮的脐带如同预判了他的路线一般，从三个刁钻的角度猛地合围！巨大的口器张开，幽蓝的吸盘急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形成绝杀之势！

平台上的饲育员，机械面具后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江渊避无可避！他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三张噬咬而来的巨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冻结的、近乎非人的平静。他甚至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他做了一个让饲育员电子眼红光都为之凝滞的动作！

他抬起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向自己锁骨下那剧烈嗡鸣、炽光喷薄的湮灭源！

“噗嗤！”皮肤被撕裂！滚烫的、带着金属光泽的蓝金色血液喷涌而出！不是攻击外界，而是向内！他的指尖深深刺入自己锁骨下方那个微型黑洞般的奇点深处！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听觉极限的恐怖嗡鸣以江渊为中心爆发！那不是声音，而是空间本身的哀鸣！他周身半径一米内的空气瞬间扭曲、塌陷！那三根噬咬而至的粗壮脐带，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具有湮灭属性的墙壁，尖端在接触到扭曲空间的刹那——

消融！

不是断裂，不是粉碎，而是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尖端连同螺旋利齿和吸盘，在无声无息中寸寸分解、湮灭，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尘埃！分解湮灭的速度沿着脐带急速向上蔓延！仿佛有无形的野火在吞噬着它们！

“警告！高维湮灭力场失控扩散！目标核心稳定性突破阈值！”饲育员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急促的波动！悬浮平台猛地向后移动。

江渊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刺入湮灭源的手指仿佛被亿万度的高温灼烧，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贲张，呈现出不祥的熔金色。他嘴角不断溢出滚烫的蓝金色血沫。强行将湮灭源的力量引导至失控临界点，以自身为熔炉释放湮灭力场，这是自杀式的攻击！但他成功了！

那三根巨大的脐带在短短数秒内被湮灭至根部！巨大的痛苦反馈顺着脐带传回服务器球舱，球舱内数以千计的婴儿大脑同时剧烈抽搐！嗡鸣声瞬间变成了凄厉到撕裂灵魂的集体尖啸！

“滋嘎——！！！”

这恐怖的婴儿尖啸如同实质的音波海啸，席卷了整个空间！巨塔上那些被导管刺入、如同活尸的畸形克隆体同时痉挛、抽搐，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原本因精神污染而踉跄倒退的陆执，被这恐怖的尖啸正面冲击！他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贯穿，眼前瞬间被猩红覆盖！但诡异的是，这源于服务器核心的痛苦尖啸，竟奇迹般地暂时压过了之前刺入他大脑的精神污染碎片！

更关键的是——这尖锐到极致的痛苦共鸣，如同高压电流般，狠狠贯穿了他那剧痛、灼热、正在与血肉艰难融合的新生脊椎！

嗡！

陆执裸露的脊骨猛地挺直！淡蓝色的焊痕如同被点亮的熔岩河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不是外在的光，而是他脊椎内部，新生的神经与残留的机械信号在毁灭性音波冲击下被强行贯通、融合、共鸣后产生的生物能量辉光！

“呃啊啊啊啊——！！！”

陆执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这咆哮并非痛苦的宣泄，而是某种古老兵器被强行唤醒的、混合着金属颤音和血肉撕裂的凶戾战吼！他因大脑剧痛而模糊的视野瞬间聚焦，如同打开了某种红外热感视觉，清晰地“看”见了前方——那根差点洞穿他后心的脐带，因服务器反馈的痛苦而攻击停滞在半空，末端幽蓝的吸盘还在微微蠕动！

没有思考，只有源于脊椎本能的、杀戮的暴戾！

陆执动了！

他受伤的左脚猛地踏碎地面，身体如同被无形巨弓射出的重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那根停滞的脐带！他的右手不再是拳头，五指并拢如刀！炽亮的蓝光顺着他脊骨中心的焊痕疯狂涌向他挥出的右臂，如同狂怒的电流！

“撕拉——！”

手刀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毫无阻滞地劈开了那根粗壮的肉质脐带！切口处没有血液喷溅，只有被高温瞬间碳化的焦痕和剧烈抽搐的残肢！陆执去势不减，身体借着冲力在空中强行拧转，被蓝光包裹的右腿如同钢鞭，狠狠扫向另一根试图拦截他的脐带！

“砰！”沉闷的爆响！那条脐带被蕴含恐怖生物动能的一腿直接扫断！

此时的陆执，如同被点燃的复仇凶兽。新生脊椎提供的能量狂暴而蛮横，远超他机械时代的爆发力，却带着血肉撕裂的剧痛和灼烧感。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脊椎焊痕的炽光爆闪和肌肉撕裂的细微声响。他完全放弃了防御，以攻代守，目标只有一个——清空江渊通往球舱的道路！他眼中燃烧的凶光和脊背上那如同活火山喷发般的能量辉光，构成了这地狱图景中最暴烈的一抹色彩！

4. 胎动之巢

江渊在湮灭力场爆发的反噬中强行稳住身体。体内如同有无数把锯齿在切割内脏，湮灭源失控的灼烫几乎要将他的骨骼熔穿。但他琥珀色的瞳孔穿过弥漫的粒子尘埃和扭曲的光线，死死锁定了悬浮平台上的饲育员，以及那巨大的婴儿大脑服务器球舱。

陆执的爆发为他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线突进空间！通道已清！

江渊的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在陆执狂暴攻击制造的短暂空隙中，爆发出极限速度！他冲向的并非饲育员所在的平台，而是平台下方、那巨大服务器球舱最核心的连接基座！那里，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和闪烁着密集数据光芒的晶体阵列如同心脏的瓣膜，是整个**服务器的命脉所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基座的瞬间——

“滋…嗡…”

服务器球舱内，那数以千计抽搐的婴儿大脑，突然集体停止了哀鸣！一种更深沉、更冰冷、更浩瀚的意志如同沉睡的深海巨兽苏醒般降临！所有婴儿大脑细微的搏动频率瞬间被强行统一！

嗡——！

一层肉眼可见的、粘稠的幽蓝色能量护盾如同倒扣的巨碗，瞬间笼罩了整个庞大的服务器球舱！护盾表面荡漾着无数婴儿面孔痛苦扭曲的涟漪！

江渊蕴含着湮灭余威的指尖狠狠戳在护盾上！

“嗞——！！！”

刺耳的能量湮灭尖啸爆发！护盾剧烈波动，被指尖接触点形成一个向内凹陷的漩涡，无数婴儿面孔在湮灭中无声尖叫、破碎！但护盾并未被击穿！反而一股庞大无比的精神冲击顺着接触点逆流而上，狠狠轰入江渊的大脑！

画面：无尽的黑暗虚空中，悬浮着一座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精密到极致的几何结构蜂巢…蜂巢深处，一双巨大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金色复眼缓缓睁开… 意念： [基因源…回归…服从…]

“蜂后意志投影！”江璃的意念尖叫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它在强行锚定你的基因信号！”

剧烈的精神冲击让江渊眼前发黑，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身体被狠狠地反弹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喷出一大口滚烫的蓝金色血液。锁骨下的湮灭源发出痛苦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

悬浮平台上，饲育员的机械面具转向江渊倒地的方向，电子眼红光平稳。“生物服务器核心防御矩阵激活。样本源反抗意志记录：S级。启动强制回收协议‘胎动’。”冰冷的合成音毫无波澜。

随着他的话音，服务器球舱中央，那些被强制统一的婴儿大脑深处，一点极其纯粹、极其冰冷、散发着绝对秩序气息的金光亮起！仿佛蜂后意志的锚点被投射于此！

紧接着，球舱底部的晶体阵列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一道粗大的、由纯粹压缩精神能量构成的金色光矛，瞬间凝聚成型！矛尖锁定的，正是倒地的江渊！那光芒中蕴含的冰冷意志，带着不容抗拒的抹杀与同化之力！

与此同时，穹顶上垂落的数百根细小脐带陡然加速蠕动！它们的末端不再裂开口器，而是喷射出粘稠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神经麻痹粘液！液体如同暴雨般覆盖而下，目标不仅是江渊，更是刚刚因爆发而力竭、动作迟滞的陆执！粘液滴落在陆执裸露的脊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脊骨上炽亮的焊痕如同被水浇灭的炭火，光芒迅速黯淡，新生血肉与神经的连接处传来强烈的麻痹和阻断感！

“呃！”陆执的身体猛地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狂暴的能量瞬间中断。他单膝跪地，试图挣扎，但麻痹感如同潮水般侵袭着他刚刚复苏不久的神经系统，每一次试图调动力量都带来剧烈的抽搐。

金色光矛缓缓抬起，死亡的锋锐直指江渊的心脏！

饲育员冰冷地看着下方，如同俯瞰实验皿中挣扎的虫子。

就在这绝望的死局之中——

滴答。

一滴冰冷的液体，不同于“蜂鸣雨”的幽蓝，而是带着淡淡银辉的、如同稀释了月光的液体，从极高处滴落，精准地落在了江渊染血的眉心。

同时，一个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破开浓雾的晨钟，直接回荡在江渊和陆执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

“哥…陆执…听…心跳…”

是江璃！

5. 脊唱诗班

冰凉的银辉液体渗入皮肤的刹那，一股清泉般的凉意瞬间流遍江渊灼烧的神经和撕裂的脏腑。锁骨下濒临崩溃的湮灭源如同被温柔的寒流抚过，尖锐的嗡鸣奇迹般地平息了些许，炽光稳定下来。江渊剧烈咳嗽着，吐出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

“心跳…”陆执同样捕捉到了江璃的意念。麻痹感依旧沉重，但他的听觉在绝境中被提升到了极限。他艰难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那巨大的服务器球舱内部——那数以千计被强行统一的、搏动着的婴儿大脑！

原来如此！

“滋…嗡…滋…嗡…”

服务器球舱内核的金色光矛正在蓄能，发出的低沉嗡鸣并非恒定，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完全抹除的——

律动！

那是一种复合的、叠加的、如同无数颗微小心脏被强行约束在同一个冰冷节拍器下的搏动！每一次集体收缩（滋…），都伴随着光矛能量的急剧攀升；每一次集体舒张（嗡…），则是能量短暂回流的微弱间隙！这是生物服务器无法完全消除的固有弱点！是数以千计婴儿大脑被强制同步时，生命力本能的、不可磨灭的微弱反抗！

而这律动的核心节点，正是球舱中央，那代表了蜂后意志投影的、冰冷的金色锚点！它既是统一的指令源，也是整个服务器共鸣体系的唯一强耦合点！破坏它，就能瓦解整个服务器的强制同步！

“陆执！”江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你的脊椎！共鸣它的律动！干扰它的同步！”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但湮灭反噬带来的沉重内伤和麻痹粘液的阻滞让他动作迟缓。

陆执瞬间明白了江渊的意图。他眼中爆发出困兽最后挣扎的疯狂！干扰蜂后意志锚点的同步？用他这具正在艰难新生、此刻又被麻痹粘液阻滞、与服务器相比渺小如尘埃的血肉脊椎？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麻痹粘液、光芒黯淡的脊背。那一道道正在被粘液侵蚀、麻痹的淡蓝焊痕…那是蓝血（江渊的病毒基因）与他的骨肉焊接的伤痕…是江璃骸骨花树净化力量与新生的证明…更是此刻他与服务器内那些被囚禁婴儿大脑唯一的、脆弱的生物链接！

“嗬…嗬…”陆执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他放弃了强行站起，反而猛地将头向后仰起，绷紧全身每一寸还未被麻痹的肌肉和神经！他不再试图调动脊椎爆发出外在的能量攻击，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痛苦——被抽取神经液的耻辱、被囚禁的绝望、血肉重生的撕裂、此刻神经阻断的麻痹——统统向内灌输！强行注入他那裸露的、麻痹的、脆弱的、正在与血肉艰难融合的脊椎！

他在用自己全部的、鲜活的、痛苦的、不屈的“生命力场”——去共鸣、去干扰、去强行“演唱”一首属于他自己的、血肉的、混乱的、充满野蛮生命力的“脊唱诗”！

嗡…滋…嗡…滋…

服务器球舱内核的律动依旧冰冷。

但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极其不和谐的杂音开始混入那统一的节拍——

那是陆执脊椎深处，新生的神经纤维在被麻痹中强行震颤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噼啪声；是他肌肉在麻痹下痉挛抽搐带来的、细微的波动；是他每一次心脏搏动泵出的鲜血冲刷焊痕边缘带来的、生命最原始的脉搏；更是他灵魂深处发出的、混合着金属残响与血肉怒吼的、无声的咆哮！

滋…嗡…滋…嗡…（服务器）嗡…滋…啪…嗡…（陆执）

两种频率在无形的战场中碰撞、撕扯！

悬浮平台上，饲育员的电子眼猛然闪烁起急促的红光！“警告！局部生物场异常共振！核心锚点稳定性下降0.7%！压制！启动神经压制！”

更多的细小脐带调转方向，密集的麻痹粘液如同暴雨般射向跪地的陆执！他的脊背瞬间被粘稠的幽蓝液体覆盖，麻痹感如同冰封的潮水，急速吞噬着他最后清醒的意识。他仰起的头颅剧烈颤抖，脖颈上青筋暴起，发出嗬嗬的嘶鸣，瞳孔开始涣散。但他那裸露脊骨上，仅存的几道未被完全覆盖的焊痕深处，依旧在顽固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倔强地维持着那微弱的、混乱的、属于“人”的生命共鸣！

“够了！”江渊眼中寒光炸裂！

陆执用命争取来的这0.7%的不稳定，就是唯一的破局之机！就在服务器内核金色光矛的能量因律动干扰而出现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回流间隙瞬间——

江渊动了！

他并非站起，而是将自己如同标枪般投射了出去！目标——服务器球舱表面那层粘稠的、荡漾着婴儿痛苦面孔的幽蓝护盾！同一位置！

他的身体在空中蜷缩，被蓝金色血液浸透的左手护在胸前，而右手——五指再次狠狠插向自己锁骨下那重新稳定、却依旧危险的湮灭源奇点！

“给我——开！！！”

这一次，不再是引动湮灭力场向外爆发。

而是将自身化为最后的、最纯粹的湮灭之钻！

他整个右臂，从指尖开始，在接触到护盾的瞬间，皮肤、肌肉、骨骼…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雪，在炽烈到极致的湮灭蓝光中寸寸消解、湮灭！他以自身血肉为燃料，将湮灭源的力量压缩到极致，凝聚于一点！

噗——！

护盾被强行钻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孔洞边缘，无数婴儿面孔在湮灭中无声哀嚎、破碎！

江渊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穿过孔洞，狠狠砸在服务器球舱内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右臂连同半边肩膀，已经彻底消失，断口处一片诡异的、闪烁着蓝金色光点的平滑焦黑，没有流血，仿佛被瞬间蒸发！

但他成功了！

他就在那金色锚点之前！

服务器球舱内部，是无数精密元件闪烁的幽光，是粗细不一的神经束导管，是密密麻麻搏动着的婴儿大脑！冰冷的恶意和混乱的嗡鸣瞬间将他吞没！那中央的金色锚点光芒大盛，冰冷的蜂后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压来，试图将他同化、抹杀！

江渊仅存的左手猛地撑地，挣扎着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绝对秩序与冰冷的金色锚点。那不是光，是蜂后意志的毒牙！

没有时间！服务器护盾的孔洞正在急速修复！金色光矛在短暂的紊乱后，能量重新开始飙升！陆执的脊唱诗在麻痹暴雨中即将彻底熄灭！

江渊的眼中没有任何迟疑，只有一片燃烧到极致的、冰冷的疯狂。他张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他用仅存的左手，狠狠拍向自己几乎裸露的心脏位置！

噗嗤！

指尖刺破皮肤！

他挖出的，不是心脏。

而是那枚一直嵌在他心脏深处、与血肉神经紧密缠绕的——布满裂痕的、染血的、属于母亲遗物的α-009碎片！

琥珀色的碎片，在无数婴儿大脑幽光的映衬下，在他染血的手掌中，散发出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属于母亲临终前所有思念与反抗意志的辉光！

他将这枚碎片，如同燃烧着血液与灵魂的子弹，狠狠刺向那冰冷的金色锚点！

“妈——！清算——开始！！！”

唔……1万多字……够分两次看了叭……

明后天不更没人反对吧?(ˊωˋ*)?[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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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饲育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