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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扯下暖帽，酒红色的脸上有点冻疮，但精神头好的很。
“来了。”
楚洺朝他笑笑。
“当年你还只是那么一个，小萝卜头，今天长这么大了。”
老人很爽朗的笑着，把他引进房间，坐在炉火旁，把柜子里闲置已久的毛毯给他扔过来。
上面带着淡淡的奶香，干净的不像十几年前的物件。
房间里烤着火，弥漫着橘子味和浓烈的奶味。
“我打算去一趟土塘。”
老人的笑戛然而止。
楚洺平静地坐着，手上还正在掰着橘子。
“为了一个女人？”
楚洺吃下一瓣橘子。
突然抬起头
眼泪没有掉下来
“她是我的全部。”
三年，楚洺的三年。
无比痛苦。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她。
他只，愿，她，平平安安。
罗鹤开玩笑道他像个戏外人，不闻，不问，不求。
可没人知道，他对她的思念，已经到了极致。
直到他看到她痛苦，她受伤，她被大局裹挟，
戏外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想，他要到她身边
他要知道每一刻的她，是什么心情，什么模样，在干什么
他要她。
蝴蝶，必须收手。
这是习知樾的使命。
是她家族的业力。
是她过往惊惧，午夜惊醒的噩梦的源头
那就由他来杀。
楚洺冷笑。
烟被掐灭。
他淡淡的嘲讽
“你么。”
楚洺从不起眼的角落走出来
“我随时奉陪。”
“干兰线爆炸，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利欲熏心。”
“索骆河惨案，习知樾收复失地，不为军功，不因蔺相，更非少年轻狂。”
楚洺直视，“ 百姓，流离，白骨，露野。”
她心软了。
“她不知道。她不是神，她无法掌握所有人。”
“她所有的，是洞察，她以心为点，四围延伸，织成一网，而她的每一个动向，都是布局，她要的，是别人的反应，以此，探知结局。”
他摇头，“她不杀齐豫，并非为爱。”
“你永远无法理解，她心里，有一种类似于慈悲的爱。”
他抬眼，“也是，十几年阴云，为她留下的。”
“哈。”
蝴蝶不屑：“她每次被否定，她都心安，她每一次被肯定，她都恐惧。”
“她厌恶自己———慈悲，有什么用？”
“啧，习知樾，何尝不知道是局，那为何要入局？”
蝴蝶嗤笑
“因为，她也有所在意。”
蝴蝶好像在说：你。
楚洺，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是局，不是网，而是对习知樾来说，他是唯一被她在意的。
楚洺轻笑。
“错了。”
“她不入局，蝴蝶不亡。”
她永生不自由，众生亦然。
蝴蝶一颤。
“哈，不管你怎么想的，怎么说的，没有你，她不会入局。”
楚洺瞳孔皱缩。
□□近。
“因为，我了解你们所有人。”
她的恐惧，她的否定，她的自我厌恶，那个声音，是她小时候，备受虐待的内化。
那个男人，那个女人，那个言家，那个宴家，给她铸了一把牢笼，生硬刻在她灵魂里。
蝴蝶，最后的一次献祭，在她心里。
她说她不配，她说她活该，她说她一无是处。
她最后的难题，是无法肯定自己。
他缄默。
他本是一看客。
他看不下去了。
他走进。
却骇然。
原来，蝴蝶的献祭，无处不在。
好累。
好冷。
他要死了么。
记忆一片片闪回，像蝴蝶翅膀震动。
大脑都窒息。
像海，随意汹涌。
像西北，风沙满天。
像月港，蝴蝶烟花。
像帝都，
像她凌厉眉眼，
像她纯粹洁净。
像她耳边
他听见
“谁都会输。”
“我不会输。”
他苦笑
可是阿绵，他好像要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