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的奇妙历险 第5章 第 5 章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略显破旧、沾染着泥土和不明污渍的深色衣裤，样式古怪，绝非这个时代的产物。

“妈的，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我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是？”她眯了下眼，盯着周围的东西看了一会儿，眼珠微微发光，这让她能在黑夜里视物。

“这里……我好像很熟悉？”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

如果此时有赵家坳的人在此，必定会惊得魂飞魄散，因为这张脸，除了岁月留下的些许风霜痕迹和那双过于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死寂的眼眸，几乎与年幼的赵大花一模一样。

她是二十年后的赵大花。

“不管了，我先睡一会儿。嗯，衣服这么脏，还是先收拾收拾。”

赵大花按了下衣服上的一个按钮，衣服立马变的整洁无比。

又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迷你小房子，往空地上一放，赵大花向上一跳，就从屋子的窗口进了二楼，仔细一看，那小房子竟然是一个两层的小楼。

“我总觉得这里有点熟悉，毛球，你说是不是？”

“哼哼哼哼——”一只小狗崽看见赵大花，哼哼唧唧地就要过来蹭她的腿，被赵大花推了一个跟头，“也只有你一直陪着我了。”

没说几句话，赵大花就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小狗崽闻闻嗅嗅，知道赵大花没有受伤，也趴了下来。

“不——不要——”

睡梦中的赵大花眉头皱着，嘴巴蠕动，两只手挥来挥去，她做了个噩梦。

“汪汪——”小狗崽叫了几声，赵大花也没醒来，就要伸爪子去摸赵大花的脑门。

赵大花身子一抽一抽，两只手反而放了下来，就是拳头攥的死紧。

梦里，赵大花仿佛换一个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

那是赵大花成为守村人的第三天夜里。

一个异常寂静的夜晚，连惯常的虫鸣兽吼都消失了，空气凝滞得让人心慌。

赵石头睡得极不安稳，心头莫名悸动。

后半夜，他被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惊醒。

他猛地从石炕上坐起，侧耳倾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好！”他低吼一声，一把推醒旁边蜷缩着睡得正香的大花，“大花！快起来！”

大花迷迷糊糊地被拽起来，毛球也警觉地竖起耳朵，发出低低的呜咽。赵石头来不及多解释，拉着大花就冲出石屋。

只见界限之外的那片区域，原本沉寂的黑暗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涌动着一种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灰黑色雾气。

那雾气所过之处，草木以惊人的速度枯萎、**，化为飞灰。

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雾气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侵蚀感。

“界限……松动了！”赵石头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他死死攥着大花的手，另一只手握紧了那把祖传的短刀。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记载中，每一次界限松动，都需要守村人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生命，才能勉强将其重新稳固。

而这一次的动静，远比他听老山叔描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那灰黑色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开始试探性地越过那几个标记点，向着石屋，更向着山脚下赵家坳的方向弥漫！

这不对！怎么会这样？它们怎么会越过标记点？

“回去！快回石屋！无论如何不要出来！”赵石头对着大花嘶吼，试图将她推回相对坚固的石屋。他自己则义无反顾地冲向界限，口中念诵着古老而拗口的咒文，手中的短刀划破指尖，试图以自身精血为引，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封印。

然而，他的力量在汹涌的雾气面前，如同螳臂当车。雾气只是稍稍一滞，便更加狂暴地翻涌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赵石头狠狠掀飞，撞在石屋的外墙上，他闷哼一声，口鼻溢血。

“师父！”大花吓得尖叫，想要冲过去，却被毛球死死咬住裤脚往后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界限边缘。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中，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

黑衣人没有看赵石头和大花，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翻涌的雾气。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双手结出复杂而诡异的手印，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凛冽寒意和强大镇压之力的气息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她口中念诵的并非赵石头所知的那种古老咒文，而是另一种更加简洁、却仿佛直指规则本源的音节。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无形的屏障在界限处竖起，与那灰黑色雾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雾气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并未停止。

黑衣人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她回头，目光扫过受伤的赵石头和吓呆了的大花，最后定格在大花脸上那与她极为相似的轮廓上，眼神微微波动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带他走！去最高的那块望崖石！这里挡不住太久！”黑衣人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大花虽然害怕，但看着倒地不起的师父，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她天生神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她奋力跑过去，小小的身体竟然勉强将赵石头搀扶起来，毛球在一旁焦急地吠叫着引路。

他们踉跄着向石屋后方的山坡上爬去，那里有一块突出山体的巨大岩石，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

就在他们艰难攀爬的时候，山脚下，赵家坳的方向，传来了隐约的、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但那声音很快又戛然而止，被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的“沙沙”声所覆盖。

大花忍不住回头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那诡异雾气本身散发出的幽光，她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那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死亡的潮水，无声地漫过了赵家坳。它所过之处，房屋、篱笆、牲畜……以及她熟悉的爹娘、邻居、那些曾经背着手叹气又默默关心她的老哥几个……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色彩和生机，血肉消融，只留下一具具森然的白骨，维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

整个赵家坳，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白骨之地。

大花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恐惧和悲伤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赵石头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目眦欲裂，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昏死过去。

当第一缕曙光撕裂黑暗，照亮后山时，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似乎暂时平息了。

翻涌的雾气退回了界限深处，只留下被侵蚀过的、一片死寂的土地和山下那片触目惊心的白骨村落。

“啊——”

赵大花从梦中醒来，透过窗户，外面还是黑夜，赵大花抑制不住隐隐感觉到的那种警示，也顾不上以为要和它玩的毛球，从窗户飞身穿出，回手收起木屋，就朝着模糊记忆中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快，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没赶多远，赵大花就听见地底穿来沉闷地“轰”的一声，“咔嚓咔嚓”细碎的声音也有不少，果然，就是今天。

远远看见后山那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一些光点朝着一个矮小的人影冲了过去，这是？

顾不上细看，赵大花切换了衣服造型，这是整体防护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体黑色。

冲到面前，正看见赵石头让小赵大花去石屋里呆着。

界限已破，雾气朝着村子涌去，来不及了！

一切都用身体的本能操纵，等到平静下来，赵大花发现自己正站在望崖石上，俯瞰着下方的惨状，身上也带着伤，左臂的衣袖被撕裂，露出一道深可见骨、泛着黑气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自己努力到现在，到底有什么用？

赵石头醒来后，看着身边的黑衣人和茫然无措、紧紧抱着毛球的大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无法确定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与界限的松动有无关联，毕竟她出现得太巧合，使用的力量也绝非守村人一脉。

但无论如何，是她出手，才让他们两人一狗侥幸活了下来。

而且，不知为何，这黑衣人之后并未离开，反而留了下来。她没有解释自己的来历，也没有试图越过界限，只是开始以一种极其严苛甚至冷酷的方式，教导大花。

她不再试图教大花认字，而是专注于开发大花那身恐怖的神力，教她如何更高效地运用，如何将力量凝聚于一点，如何利用山林的环境进行战斗和隐匿。她也教大花辨认各种毒草和解毒之法，教她设置更复杂致命的陷阱，教她如何忍受极端的痛苦和饥饿。

她的教导方式与赵石头的耐心（尽管有限）截然不同，充满了实战和生死考验。大花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饿得头晕眼花，但在这种近乎残酷的磨砺下，她生存的能力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