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终于脱单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带着月秋赶回去的时候，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不过事情却并未如谢弃所想象的那样糟糕，春林嫂没有突破金息珠灵智的控制出来大开杀戒，也没有因魔力太盛而被天道抹杀。

因为沐风和常觉来了，即便春林嫂此刻已经失去理智，却还隐隐约约认得出他们，记得是他们给了她舍利珠，助她和月秋暂时易体，虽说月秋最终也没有逃过死亡，好歹不用经历被活生生封棺内，“嫁”与一个散发着尸臭的死人，在黑暗的地底绝望地抓挠着棺材板，呼吸不畅一直到死去。

幸好，哪怕是死，月秋也还是自由的。

沐风之前受了重伤，暂时只能尽微薄之力，只有常觉还强打着精神，念动经文企图消除春林嫂的执念助她超脱，人会害人骗人，经文不会，加之此刻常觉万分虔诚，倒也真的限制住了春林嫂的魔化。

见状，谢弃和宋庭遇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他们，而后迅速从他们身侧掠过来到了春林嫂面前，宋庭遇十分激动地对春林嫂道：“阿姐，我们找到月秋了！”

春林嫂眼神早就变得空洞，被身上缠绕着的金息珠金线，限制着动作，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好半天后，眼神才有了细微的变化，机械地念叨着：“月秋，月秋……”

“是月秋。”谢弃简单应了一声，便将盛放月秋的葫芦打开来，把里面的小月秋放出。

小月秋如一缕月光飞出葫芦，状态却还是如在乱葬岗时那般紧紧地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腿，蹲在地上，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因为人有三魂七魄，人一旦死亡，代表七情的七魄会自行散去，只余代表着人本源的三魂将会去到黄泉司投胎转世，月秋七魄已散，三魂中的天魂、地魂已经先行去到了黄泉司，只有代表着情感的人魂想着母亲，久久不能离去。

三魂不全，她自然也是神志不清，甚至都不能认出自己的母亲，好在春林嫂能认出来，感受到月秋的气息，春林嫂的眼神越来越清明，她俯身将月秋抱起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把月秋抱着，月秋在她的怀里低吟着童谣的词句，断断续续，适应了一阵，她蜷缩的身体才渐渐地舒展开，四肢并用地紧紧地扒着春林嫂。

什么何时而逝？什么因何而死？此刻尽在不言中，唯独情之一字不论说与不说，都让旁人动容不已。

几天看着她们，都不忍心打扰，随着隔壁邻居家传来一声高亢的鸡鸣，春林嫂身上突然爆出金光，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是金息珠终于融合完毕，此刻脱离春林嫂的魂体，悬于她的头顶，收敛过的温柔光辉笼罩着春林嫂，如太阳光一般驱散她身上的魔气。

魔气驱散完毕，春林嫂的七魄脱离三魂，裹挟着她此生所有的爱恨、好憎、委屈与不甘、执念和取舍……消散在凌晨的微风里。

金息珠主动飞向谢弃道：“天就要亮了，送她们入黄泉司吧，小姑娘应该尽快和她的其余二魂融合，否则下一世最易体弱多病。”

谢弃点了点头，上前去朝春林嫂行了一礼，才划破手心取血绘阵开路，一旁的常觉再次盘腿坐下，拨弄起念珠，大声诵念起佛经为她们母女祈福相送。

大阵中央凭空浮出座高大牌坊，上面书写有四个金色大字：心向彼岸。

以牌坊为界，外边是晦暗黎明，里面是七彩霞光闪闪，一朵红色彼岸花从牌坊飞出，在空中旋转并释放着红色灵光，将方才春林嫂散掉的七魄吸引，汇聚成七色细晶虹线往牌坊里涌去。

七色“彩虹”里，不断闪过春林嫂生前的画面，有她在自己母亲怀里安睡的模样，也有爬树被责骂时撅着嘴一脸不服的样子，还有着一身红衣嫁给一人、被夫家苛待，再有艰难产女，最后是绝望地在棺中嘶吼……

彩晶全部飞入牌坊，化作黄泉司遍地彼岸花的养料，让此刻的春林嫂只是她，是自由、轻松、平静的她。在下一世，她会经历新的人、新的事，在成长中生出新的七魄，成为新的一个人，但毋庸置疑的是，她一定还会是一个坚韧不拔、英勇无畏的女子。

“阿姐，好走。”宋庭遇眼眶湿润，目送她们母女俩在那朵彼岸花的带领下慢慢走进牌坊。

“……”谢弃没说什么话，在这当口上他泪流满面，心绪激动，更不说他笨拙的嘴，能吐得出什么感人至深的话？他只能借着躬身行礼拜别的动作遮挡着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笑话。

金息珠惊诧地围着他飞来飞去，应该也是没想到流光神剑选中的主人居然是个哭包，打架厉害，哭也挺厉害的。

又是一声鸡鸣声划过，心向彼岸的牌坊渐渐消失，天也慢慢亮起来，宋庭遇心中高兴，为此间百姓们头顶的天也一亮而高兴，因为少一个恶官，就能少十个、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更多的百姓受苦。

他靠近谢弃想分享喜悦，却见他哭红了眼睛，出于不忍美人落泪的心情，便想着打趣缓和一下气氛，可随便往旁边一扫便看到那个知县夫人气绝在一堆断臂残肢里，头当即就是一晕，腿软站不稳直直扑向谢弃，整个人缠在他身上道：“……道长，救命……”

于是谢弃也顾不上其他了，一是他受不了宋庭遇靠那么近，二是宋庭遇真的又晕了过去，马上三下五除二便将宋庭遇“打包”塞纳物袋里，之前是不清楚常清山的纳物袋是否能装下活人，所以对宋庭遇又是背又是抱的，现在既然知道可以如此，那还折腾自己个什么劲。

“谢道长，这舍利……”常觉迎上来怯怯说道。

金息珠现在已经恢复，飞在谢弃身边，同他一起被拦住了去路，它先谢弃一步回应道：“我不是什么舍利，我是金息珠，名字叫精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诚，你别拦我们的路哦，我是不会和你回去当什么佛像的眼珠，我出世的时候，你们佛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哼！”

天地五行随天地初开而生确实更早，而谢弃本就是为金息珠而来，怎么可能会将灵珠拱手相让：“我要，带走。”

“也罢，我拿着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交由道长。”常觉让开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谢弃没有忘记让宋庭遇晕过去的“原因”，将一旁用来装饰府邸的彩绸和能取下来的门什么的都吸到手里来，一股脑堆在他们身上以作为燃料，用火折子将他们一起烧了。

本来这种人该由律法处置，可律法若真的有用，他这般的人就不会出现，况且春林嫂把他撕成了这样，就算让严格公正的律法来处理，律法也无可奈何吧。

火燃起来，催动木头噼啪作响，谢弃站远了一些，定定地看着火堆等着火燃尽，这里毕竟不是无人区域，若引发大火，方圆几里的人家可能因此受灾，他不能一走了之。

身侧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去，谢弃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常觉的菩提念珠，不止念珠，他还将身上的袈裟和僧袍一并脱了扔进火中。

“老秃！你这是干什么？”沐风疑惑地问道。

常觉身上脱得只剩里衣和亵裤，背对着沐风回答道：“我要还俗。”

“我要赎罪。”这句话他是对谢弃说的。

谢弃走到他面前来，平静地问道：“如何赎？你们本可以，直接放走，春林嫂母女，却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让她们遭此死劫，不止她们，之前你们肯定，有过，类似的尝试，你们手上，也沾有人血。”

沐风很想说寄希望于以恶制恶之举，实属无奈，要他们真能杀了那些人，何必再如此曲折迂回？可仔细想想，若是此番没有谢弃的出现，春林嫂也没有复仇成功，岂不是又有人无辜死去，而后再有人被选作祭品……那还不如拼命与他们反抗，能放走一人是一人。

“我是念在，你们有，为民除害之心，故没杀你们，但这此只系我，个人之思，给不给你们，机会赎罪，我作不了主，你们，好自为之。”

常觉躬身一拜：“多谢。”

谢弃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等火燃尽，那边沐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我此生终究是与仙道无缘了，要什么长生不老，不如也做点实际的事去，”他拍了拍常觉的肩膀道，“但愿上天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赎尽毕生罪孽，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阿弥……”口头禅一时难改，常觉猛地一顿声，看着火堆不断跃动的火苗，斩钉截铁道，“权力会害人却也能救人，我要攻读四书五经考取功名，手握权力为百姓做实事，我要为受苦百姓伸冤、为天下苍生进言、为黎民百姓谋福祉……此生九死不悔。”

“功名是这样好考的吗？”沐风勾着常觉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外走去，沐风没有唱衰只是打趣道，“是你说考就能考上？”

“尽力而为，若真考不上，识得字也能启迪民智……”

谢弃目送他们离开，望着眼前的火堆稍显颓势，又拆了道门来扔进去，转而朝金息珠道：“你知道我，聚齐五行，灵息珠，其实是为了，我自己吗？”

他取下要流光剑，就得用五行灵息珠去代替神剑封印讳妖，这其实也算为了一己之私牺牲五行灵息珠。

“知道，但我愿意跟你去，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使命……”

费了我无数脑细胞编出的童谣，居然没法完全融入剧情里，所以就贴这里了：

铃儿响，花儿香，囡囡有事问阿娘：戴花冠，着新裳，新娘因何哭断肠？

路漫漫，眼盲盲，鼓敲锣震唢呐扬：兄弟狂，爹娘欢，姑娘离家不能还；

花生满，石榴香，囡囡有事问阿娘：心慌慌，胆战战，婶婶因何愁不完？

春日暖，冬日寒，公婆急语催得忙：腰儿酸，腿儿胀，怕它不是男儿郎。

（本来想写完一个古代女子的一生的，脑细胞是真的不够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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