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台位于云海幻境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无比、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锻造的圆形平台。平台悬浮于空,边缘铭刻着无数繁复的防御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平台四周,是层层拔高、如同花瓣般展开的观战席,此刻已有不少修士占据了好位置,对着空荡荡的试剑台指指点点,或是与相熟之人低声交谈。
“演武环节便在此处进行。”李淮归目光扫过那肃穆的试剑台,语气沉稳,“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规则相对简单直接,但也是最考验硬实力的地方。”
殷自息仰望着那巨大的黑色平台,仿佛能感受到其上残留的无数兵刃交击、法术碰撞的气息。一想到不久后自己也可能站上那里,与来自各派的精英交手,他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战意。
就在他们驻足观望时,旁边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
“殷道友?”
殷自息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祝余生正与几位身着云间仙门服饰的弟子站在一起。
祝余生快步走了过来,他见到殷自息,显得很是高兴:“殷道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北境一别,听闻你已成功结丹,恭喜恭喜!”
“侥幸而已。”殷自息谦逊道,目光扫过祝余生身旁那几位神色略带审视的云间仙门弟子,微微颔首致意。
祝余生与殷自息寒暄几句后,便因需与同门汇合而告辞。殷自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因那句“北境一别”而泛起一丝涟漪。北境之事,仙盟虽已接手,但那人为植入怨念、催化“镜域”的幕后黑手依旧逍遥法外,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令人不安。
“小师弟,怎么了?”云袅袅心思细腻,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殷自息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二师姐。只是想起北境的一些事情。”
李淮归闻言,沉声道:“北境之事,牵扯甚大,仙盟内部亦在暗中调查。我等此行,首要任务是参与比试,其他事情,暂且勿要多想,以免节外生枝。”
“是,大师兄。”殷自息点头应下,将那份隐忧压下心底。
几人正欲离开试剑台,前往其他地方查探,却见另一方向,一行人缓步而来,气息凝练,步伐沉稳,正是止忧门弟子。为首者,正是常司衡与阮长舒。
常司衡依旧是那副温润和煦的模样,见到万法玄宗众人,脸上立刻绽开恰到好处的笑容,遥遥便拱手示意。阮长舒跟在他身后,对着殷自息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似是在感知他结丹后的气息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李淮归和云袅袅也纷纷回礼。殷自息注意到,阮长舒的气息比北境之时更加沉凝,显然修为也有所精进,那柄黝黑长剑与他几乎融为一体,剑意含而不露,却让人不敢小觑。
常司衡笑道:“方才远远便瞧见诸位在此观摩试剑台,可是在为七日后的‘演武’做准备?殷师弟初入金丹便来参与此等盛会,勇气可嘉啊。”
他话语听起来是夸奖,但其中隐含的试探意味,在场几人都听得出来。
殷自息还未回答,云袅袅便轻笑一声,接过话头:“常道友过誉了。我家小师弟不过是来见见世面,与各派俊杰交流学习罢了。倒是贵派的阮道友,剑意内蕴,锋芒暗藏,想必此次定能在‘演武’中大放异彩。”
阮长舒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云道友过奖,尽力而为。”
双方寒暄几句,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止忧门与万法玄宗关系向来微妙,既有合作,亦有竞争。北境之事虽让两派弟子有了并肩作战的情谊,但在这论道比试的舞台上,各自代表的仍是宗门颜面。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喧哗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只见一群衣着华丽、气息倨傲的年轻修士簇拥着一位身着金袍、面容俊朗却眼带傲气的少年走了过来。他们所过之处,其他门派的弟子纷纷避让,显然对其颇为忌惮。
“是曜日宗的人。”云袅袅低声对殷自息道,“曜日宗功法霸道刚猛,门下弟子也多性情骄横,是此次比试的劲敌之一。”
那金袍少年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万法玄宗与止忧门众人这边,尤其是在殷自息和阮长舒身上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弧度。
“我当是谁,原来是万法玄宗和止忧门的朋友。”金袍少年声音清朗,却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听说贵宗出了位了不得的先天道体,还有止忧门强行入道的‘厉金道体’,不知此次比试,能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身旁一名弟子立刻附和道:“少宗主,先天道体虽名头响亮,但修行时日尚短,怕是中看不中用。那‘厉金道体’更是差点折在北境镜域里,呵呵。”
这话语中的讥讽意味毫不掩饰。阮长舒眼神一冷,周身隐隐有锋锐之气透出。常司衡脸上笑容不变,伸手轻轻按在阮长舒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殷自息眉头微蹙,他心性淳朴,不喜争斗,但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也让他心中生出一丝火气。
李淮归面色沉稳,上前一步,淡淡道:“曜日宗的道友,论道比试尚未开始,何必急于一时?届时台上自有分晓。”
那金袍少年闻言嗤笑一声:“李淮归,你还是这般无趣。也罢,那就拭目以待吧。”他目光再次掠过殷自息,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目光,“希望你这先天道体,别让我失望才好。”
说完,他便带着一众曜日宗弟子,大摇大摆地离去。
“嚣张什么!”万法玄宗一位年轻弟子忍不住低声愤慨。
云袅袅轻轻摇头:“曜日宗势大,其宗主更是仙盟强硬派代表之一,门下弟子骄横些也在所难免。小师弟,阮道友,此人修为已至金丹中期,且身怀曜日宗秘宝,若在比试中遇到,需得多加小心。”
殷自息与阮长舒皆郑重点头。
经此一扰,众人也无心再多逛,便决定返回驻地休息。
回驻地的路上,殷自息沉默不语。曜日宗的挑衅固然令人不快,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对方似乎对他和阮长舒的信息颇为熟悉,甚至连北境的一些细节都知晓。这让他隐隐感觉到,此次论道比试,恐怕并非简单的切磋交流,其下暗流涌动,似乎牵扯着更复杂的势力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