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南宁都护府?”
君临境很不客气地在江寄雪旁边的位置坐下,“是,师尊你怎么知道?”
晚风徐徐吹来,师徒两人花前月下地并排坐在后廊沙发上。
江寄雪低头看着手里的油皮纸袋,“这是在南宁都护府外的夜市上买的。”
君临境看了眼江寄雪,“想不到师尊对小吃也这么有研究,连这个都能尝出来。”
江寄雪不说话了,他好像有些疲倦,神色恹恹地倚着沙发,小口小口吃着炸鱼片,愣愣看着不远处池面上的粼粼月光,水光映在他眼里,衬托得那双紫眸更加剔透漂亮,像是上好的宝石,散发着异样灼人的光彩。
君临境也不在意江寄雪理不理他,好奇地问道,“师尊你也去逛过南宁都护府前的夜市吗?”
江寄雪点点头。
君临境接着问,“和谁去的?是因为公务去吗?还是只是和朋友去闲逛?”
江寄雪闻言侧过头,看向君临境,脸上明晃晃写着“关你屁事?”
见江寄雪不回答,君临境又问道,“师尊你平时私下里除了处理公务,修习御术之外,还喜欢做些什么?逛街?下棋?喝茶?”
江寄雪垂眼看着君临境,“你问这些干什么?”
君临境一噎,“闲聊嘛……不过师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君临境突然意识到,他记得江寄雪之前作息挺规律的,今天这么晚竟然才沐浴完,明显有些不对劲。
江寄雪神色依旧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君临境“噢~”了一声,又问道,“为什么睡不着?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寄雪,“没有。”
君临境顺势往江寄雪的方向挪了挪,他看了眼江寄雪身上淡紫色的薄绸寝衣,问道,“师尊你穿这么薄不会冷吗?”
江寄雪,“不会。”
说完,江寄雪竟然开始默默地释放灵力,似乎在说,我一天阶修士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不过是小小寒风罢了——能奈我何!
“……”
绝望的男同君临境,努力找了几次话题,都被江寄雪快速终结,他发现江寄雪是真的没有什么聊天的天分。
“……”
似乎是为了找回一些威严,江寄雪开始检查他的课后作业,“我让你看的万象灵阁的古籍,你看得怎么样了?”
君临境压根没怎么看,闻言支支吾吾,“......有些古籍太深奥了,我自己看的话很难学以致用,师尊,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讲一讲吧。”
君临境上学时最头疼的就是文言文,让他去看那些晦涩拗口的古籍,简直是种酷刑,他知道江寄雪平时公务很忙,很难抽出时间单独给他讲这些,于是用这个自以为非常聪明的理由,暗中把责任推给江寄雪。
并不是我不想学,是因为师尊你没时间教啊。
江寄雪挑了下眉,冷冷看着他,君临境虽然五官稚气未脱,但他面貌冷峻,纵使笑着,眉眼间也带着些张扬不屑的味道,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江寄雪道,“这么说的话,是该怪我对殿下的功课太懈怠了,用功不分早晚,现在刚好有时间,殿下你有什么地方不懂,我可以帮你讲解。”
君临境目光缓缓移向地板,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挑战江寄雪的,只能硬着头皮道,“纯阳真人所讲,体认大道应该效仿天地,随天地之气感之,故不耗元精,是以圣人体天地而修吾身,可我行小周天的时候,总是不能聚元精,静坐一小会儿就累了,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寄雪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你有试着守心静气吗?”
君临境乖巧地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啊,我已经很努力静心了。”
江寄雪皱起眉头,上下看了他两眼,“不应该啊,难道是肾气不足?”
君临境,“啊!?”
江寄雪道,“你站起来。”
君临境听话地站起来,江寄雪毫无预兆地伸手,极快地在他胯.下一拂,君临境倒吸一口凉气,差点闷哼出声,全身登时僵得像块木板,满面通红地站在原地。
他偷偷看了一眼江寄雪,发现江寄雪面有异色地看着他,“......元阳饱满,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具体是怎么累?”
其实君临境并不是累,他纯粹顽劣惯了静不下心,但他不敢再直视江寄雪,垂着头,还带着些稚气的两颊染上一抹绯红,紧紧捏着衣袖,看起来比平时乖多了,江寄雪手指纤长又灵活,那手法让他想到公园盘核桃的老大爷,“我...我也不知道......”
江寄雪原本并没有在意,吾道修身,师徒之间有些肢体接触是很正常的事,但见君临境害羞成这样,他后知后觉得感到掌心残留的触感有些烫手,又觉得君临境这个样子实在少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人面对着清夜无尘的月空一坐一立,气氛沉静得有些尴尬。
君临境偷瞟了眼江寄雪,发现江寄雪正直勾勾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江寄雪很少笑的,他这个时候一笑,反而让君临境更加窘迫起来。
过了一会儿,江寄雪轻轻吐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来,却在刚起身的瞬间身形晃了晃,猛得往君临境身上倒下来。
君临境下意识伸手接住江寄雪,只感觉江寄雪薄薄的寝衣下,身体光滑温热,但似乎有些过热了……
江寄雪脸色很不好,刚站起来的他几乎全身脱力,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君临境的身上,高瘦的身体光滑柔软。
从君临境一回来,他就注意到江寄雪脸上掩不住的倦色,但他没多想,只以为是江寄雪太晚不睡,太困了没精神,现在才意识到江寄雪或许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师尊?你没事吧?”
君临境肩膀撑着江寄雪的身体,两手托着他的腰,想要把江寄雪推开,但掌心擦过江寄雪的腰间,摸到一段又韧又滑的细腰,那腰细得似乎他一臂就可以揽住,君临境想要往外推开的手鬼使神差环上了江寄雪的腰,他发现江寄雪皮肤温度实在太烫了,“你得风寒了?师尊。”
话说,修士也会得风寒吗?他们的免疫系统也和普通人一样吗?
江寄雪手里的油皮纸袋在他歪倒的时候已经脱手掉了出去,他原本想捡,但使不上力气,只好借着君临境的身体撑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把背抵在后面的廊柱上,轻轻喘息着缓上些力气。
君临境还抱着江寄雪的腰,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着了魔,一靠近江寄雪,只觉得鼻尖充盈着师尊身上好闻的香味,那味道湿润的,甜甜的,闻起来让他只想离江寄雪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才十五岁,个子没有江寄雪高,脸正好埋在江寄雪锁骨的位置,往下低头一看,借着月光,从松垮的衣领中露出一节雪白的脖颈和细腻漂亮的胸膛,上面闪着些许水渍。
君临境手上不自觉用力箍紧。
“可以松开了,临境殿下。”
江寄雪冷峻的声音传下来,君临境这才如梦初醒,像是被一块火炭烫了一下,灼得他立刻松开江寄雪,弹了出去。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少年,君临境还是没有完全摆脱一个坚定唯物主义战士的思维,他很清醒得认为,自己对于江寄雪的喜欢,完全出于生物本能,通俗来讲是看脸,科学来讲是受费洛蒙的影响。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就很向往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江寄雪,会很自然地产生一种倾慕的感情。
爱情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看脸加慕强,就构成了一个少年对师尊最纯粹最原始的喜欢。
所以并不是他要耍流氓,要怪就怪荷尔蒙,要怪就怪信息素,毕竟处于发育期的少年,这东西最旺盛了。
君临境抬起头朝江寄雪看去,见江寄雪借力倚在廊柱上,拢了拢云朵一样柔软的衣襟,他长发还有些湿,几缕垂在颊边,发梢的水滴浸湿了领口的衣襟,冷白的月色映在脸上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牛奶一样。
君临境觉得他的人好像已经和月色融为一体,单薄地,带着些忧伤。
“我困了。”
江寄雪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君临境看着江寄雪的身影,江寄雪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否则……他怎么连很喜欢吃的炸鱼片都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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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府的内门弟子是有饷金拿的,跟奖学金差不多,君临境的饷金有两份,一份是从东圣府公账出的年饷,一年一百二十两,是所有内门弟子的定额拨款。
还有一份是江寄雪身为师尊,每月要给弟子的月饷,也是定额的,通常来讲,只要获得了四府的教学资格,国库就会给拨一份定饷,一个月八十两,好让教授们可以给优秀的弟子作为奖励,可江寄雪只有君临境一个弟子,他也没有私吞这笔钱的想法,就非常干脆地全给了君临境。
绿野阁还管吃管住,这些饷金完全就是零花钱,一时间,君临境的经济状况简直宽裕得不像话,也是体验了一把政策福利,于是他闲暇时间总是会去邺都城各大集市闲逛。
什么由九天玄冰雕琢的骰子,掷出时可以浮现星辰幻影,能用作占卜吉凶。
君临境,“买。”
什么绣着上古凶兽纹样的香囊,内藏异兽毛发与妖丹粉末,摇晃时铃音能引来灵兽追随。
君临境,“买!”
什么深海鲛人泪织就的披风,薄如烟雾却刀枪不入,行走时衣摆如水波漾开。
君临境,“买!”
什么可以赐福旺财,让人时来运转的珊瑚流苏耳珰。
君临境,“买!”
后面的几天,君临境除了更加刻苦地练习御术,最常做的事,就是去南宁府找谢运,然后两人一起胡吃海塞,豪掷千金。
各种花里胡哨的长袍,襕袍,翻领袍,圆领,交领,方心领,革带,钩带,蹀躞带,以及各种手串,颈串,耳饰,腰间配饰胡乱买了一大通。
君临境也不讲究形制,自己觉得怎么好看就怎么穿,每天穿得跟个开屏孔雀一样,脖子上挂着珊瑚珠串,腰间坠着各种丝绦编织的玉饰,或是铜钱,或是玉串,或是环佩,花枝招展地在江寄雪面前晃来晃去,走起路来都叮当作响。
这种新奇刺激,视觉冲击效果非常强的穿搭模式,还狠狠引领了一波京城潮流。
邺都城水陆两通,作为京城,是大邺国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汇集了从五湖四海来的商人和游客,妖怪,精灵,异族人,胡人,栗特人,外国人,黑人昆仑奴,各种人种都有,审美也很多样化。
有一次,西市来了一波自称是从奥斯曼来的商队,他们喜欢把漂亮的珠宝做成吊坠当做额饰,君临境见了很新奇,买下来一堆,还挑了一个他最喜欢的红玛瑙额饰,带在头上给江寄雪看,“师尊,你看我这么带好看吗?我新弄的。”
江寄雪用“你弄个球头你弄”的目光,看着一身珠光宝气,穿得跟个圣诞树一样的小徒弟,“你不累吗?”
君临境的五官是俊美中带着些无邪稚气的类型,这种繁复的风格让他更多了些华丽的贵气。
江寄雪第一次养徒弟这种生物,非常不理解这种青春期叛逆少年风的黄毛穿搭,一开始还想无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强制君临境以后必须穿校服,而且全身配饰不能超过三个,否则就把他头拧下来当酒杯。
迫于暴力,君临境只好换回了经典皮肤。
而且,手握君临境经济命脉的江寄雪还停掉了君临境的饷金,于是,可怜的临境殿下又变得一贫如洗。
主线是这样
君临境穿书了,书告诉他,他要走的大概剧情是:
他邪恶,他痛苦,他扭曲
最后他疯了,他说他要创死这个世界!
君临境觉得这简单,他不创死这个世界不就行了?主权在我。
但剧情实际发展起来却是——
师尊邪恶,师尊痛苦,师尊扭曲
最后师尊疯了,师尊说他要创死这个世界!!
世界,“我不就是狗比了一点嘛~你们师徒两个不至于一个两个都要创死我嘛~欸?不是!你怎么真有权限啊喂——你补药过来啊啊啊——”
所以主线成了开朗男高穿书拯救美强惨师尊顺便拯救世界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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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意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