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装了 第2章 孟常雪

“白琮安，不要得寸进尺。”二门主沉声道。

白琮安握紧剑柄，迅速挥出几道剑芒，身后传来寒意，白琮安侧身躲过二门主的一剑，脚下一转抬腿踢向二门主，右手握剑刺向对方，二人眨眼过了十几招，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而来的弟子好奇地张望着。

“是白琮安！他怎么和二门主打起来了？”

二门主是剑派的创始人，对剑道的造诣足以媲美天神明轩，若是单论剑道，白琮安不可能是他对手。

白琮安渐感吃力，修为的差距让他深感无力，左手被石块硌破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咬咬牙，顾不上暴露实力，挥剑挡下一击，握着剑在空中一划，一道阵法瞬间布好，将白琮安笼罩在内。

在场众人惊讶地看着那道防御阵，没人知道白琮安还会阵法，只有乐天暗自感叹。

只一下便能布出天级阵法，这小子在阵法上天赋很高，难怪明轩会收他为弟子。

二门主被眼前的防御阵震慑住，明轩教的徒弟怎么也得学个几分，这个防御阵显然就是明轩最拿手的阵法之一，任凭他怎么破坏，最终的攻击都会反弹，这让二门主顿时手足无措。

好在乐天及时救场，“白琮安，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我三招，我便放你离去，可好？”

白琮安站在防御阵里，冷漠地盯着乐天双眼，声音寒凉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白琮安撤去防御阵，与乐天相对而立，两道身影屹立于天地一方，弟子及门主都在等待二人一战。

乐天：“白琮安，你接好了。”

如果你实力不够，就算我让你出去，明轩也定不会同意。

就在乐天准备动手时，白琮安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知仙君身在何方？”

乐天不知对方何意，眼睛微微一动，在白琮安身后一晃而过，只道：“明轩向来行踪不定，或许正在调查弟子神魂消亡的原因。”

躲在虚空的明轩：“……”

白琮安点点头，收敛心神，迎接乐天的攻势。

“嗖”的一声，乐天身形已然来到白琮安身后，抬手劈向白琮安，后者侧身堪堪躲过一击，耳边一缕黑发被劲风切断，白琮安握剑的手骤然一紧，猛地挥向乐天门面，背在身后的手两指一并迅速在空中划下几道，红光聚集在掌心。

乐天抬手挡下白琮安的剑锋，伸手拍向他的后背，本以为他会躲开，结果白琮安硬生生接下这一掌。

他闷哼一声，将喉咙的腥甜咽下，左手趁机按在乐天腰间，数道红光浮现，乐天看着十几道阵法将自己的灵力和灵识限制，无奈地摇摇头，瞥了一眼某处，语重心长地说：“也不知是谁教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隐匿于虚空的明轩不以为然，在看见白琮安脸色渐白时，眉头微皱，传音道：“下手轻点。”

乐天：“……？”

你睁眼看看白琮安在我身上布的阵有多少？

像是印证乐天的话，腰间红光一现，数十道阵法自他的脚下连结成笼，乐天抬手劈向一侧，反弹回的攻击让乐天手臂一震。

如果说二门主遇到的阵法只能反弹四分之一的攻击，那么乐天面对的数十道阵法反弹回来的攻击足有三分之一还多。

乐天眼神微凝，如果强行破开阵法，白琮安也会遭受反噬，若真将人伤的严重，明轩指不定会发什么疯，只好叹气道：“你赢了，白琮安，你的阵法造诣很高，师从何人？”

白琮安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向门口的结界前，将手覆于其上，感知片刻，浑厚的灵力注入剑中，抬剑插进阵眼，刹时结界破碎。

乐天暗自询问明轩是否要让白琮安离开，明轩注视着白琮安消瘦的背影，“结界都破了，拦不住的。”

乐天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对白琮安说道：“你走吧，我不拦你，但你若是再回来，就没有今日这般容易地离开了。”

白琮安没有停留，人影瞬间消失不见。在他走后，乐天身旁空气一滞，一道人影显现，弟子恭敬行礼。

明轩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修炼。”

弟子三五成群地离开，都在议论白琮安阵法造诣高深，乐天打量了明轩一番，叹气道：“你也回去养伤吧，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真是狠心。”

明轩笑道：“不过是分魂罢了，没想到安安会这么心急。”

乐天语噎，一挥袖子走人了，留下门主们面面相觑，明轩扫视了一圈，食指抵在嘴唇，笑了笑：“日后不许告诉安安。”

门主们连连点头，明轩看向二门主，一双深邃的银眸让二门主心里一紧。

“孟德，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安安了。”明轩的话音平淡，就在孟德要道谢时，他的话音一转，“你的两个儿子前几日遭到鬼王追杀，缘由你心里清楚，此事我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你好自为之。”

孟德面庞毫无血色，艰难开口致谢：“多谢仙君提醒。”

明轩没有多留，在路过庄齐时，他若无其事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庄齐背后已浸满一层冷汗，明轩作为三界第一人，若是让他发现自己身上有邪气，恐怕难逃一死。庄齐见明轩没有异样，送了一口气，只是没有察觉到手心里的符纸多了一道浅色。

……

白琮安一路雷厉风行，御剑直冲中州南海，那里有他念念不忘的人，那里也是他无忧无虑长大的地方——青雨山。

他来到山下，感应片刻，没有察觉对方的气息，知晓陈喻明并不在，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握紧手中的石块，抬脚走上石阶。

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是他第一次和陈喻明上山时数的，当时陈喻明告诉他，九九九九，寓意九九归一，事事如意。

此时再踏上台阶，白琮安心境大有不同，当时的自己只顾着数台阶，对一旁满是绿色的青松感到无趣，如今再看过去，沿途多了彩色，每一朵花，都是陈喻明亲手种下的，花朵们似乎认出他来，都在左右晃动，迎接他的到来。

柳树的枝条依旧下垂，白琮安记得自己每次外出时，陈喻明都会薅一片叶子给他，以求平安，白琮安开始不信，在听完陈喻明说这棵柳树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神祇树后，外出时不用陈喻明提醒，他也会薅叶子。

白琮安伸出手指想要触碰身前的柳枝，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停在空中，后者感应到主动伸长枝芽蹭了蹭他的手指，一道微乎极微的声音让白琮安以为幻听了。

“安……安？”

白琮安一愣，近身凑近，稚嫩的声音愈发清晰。

“你回来了？”

白琮安惊讶地摸了摸叶子，“嗯”了一声。

柳树欣喜地晃了晃，“太好了，主人有救了。”

白琮安闻言心跳加快，语气略急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树闻言，似是害怕地抖了一下，“主人被鬼王捅了一刀，人也被掳走了。”

白琮安一时没反应过来，邪神鬼王？师尊不过是修为停滞八重天的普通修士罢了，鬼王为什么会找上师尊？被掳走了？掳回鬼界了？

不等他细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白琮安转头看去，还没看清来者何人，对方已经大喊着将他撞倒在地。

“快闪开！嗷——”

白琮安后脑勺一疼：“……”

看着压在身上的少年，白琮安面色渐冷，少年捂住额头疼地龇牙咧嘴，一睁眼便对上一双充满寒意的黑眸，整个人僵在原地。

白琮安冷冷地说：“还不起来？”

少年立即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感受到对方冰冷的眼神，少年缩了缩脖子，撅着嘴低声道：“对不起。”

白琮安看着瑟瑟发抖的红衣少年，放平语气：“你是谁？上山干什么？”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孟常雪，前不久和兄长走散了，刚才有邪祟追我，我就跑上来了，诶？说来也奇怪，好像从我上山后邪祟就不在了。”

白琮安微皱眉头，邪祟怎么会从鬼界出来？他看了眼孟常雪，问道：“你哪来的？”

孟常雪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来自宣武宗，就是仙界第一宗门，你知道的吧？”

孟？不出意外就是二门主孟德的小儿子了。

白琮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没有收到召回令？”

孟常雪面露窘迫：“我的宗门令牌丢了，就剩这把剑了。”

白琮安看到独属于宣武宗的剑穗，确定了少年的身份，又盯着少年看了会，红衣上有不少破洞，脸也脏兮兮的，一头黑发乱糟糟地扎着，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陈喻明也是这幅模样，但是比孟常雪惨得多了，吊着一口气被陈喻明捡到，从那刻开始，白琮安就发誓要好好修炼，保护陈喻明。

痛心的是，三年前那一剑让他修为尽失，被赶下山，好在他记得陈喻明说过是在宣武宗长大的，他凭借优质的根骨破例进了宗门。

“你知道这座山里住的是谁吗？”

孟常雪青涩的嗓音拉回白琮安的思绪，他看了眼山巅，一旁的柳树陷入宁静，白琮安“嗯”了一声：“我的师尊，但他不在。”

孟常雪惊讶地说道：“那就是仙长哥哥帮我赶走了邪祟吧，真是多谢啦。”

白琮安心里疑惑重重，他刚才可没察觉到有灵力的波动，何况他的师尊不在山里，那为何邪祟不敢进来？

白琮安今日遇到的事实在不同寻常，困惑接踵而至，这让他有些怀疑他师尊的身份，可是他二人相处七年之久，他没发觉哪里不对。

按下心中疑惑，白琮安两指一并点在孟常雪的额头上，一道清洁术落在少年身上，脏兮兮的小脸瞬间干净不少，只是衣服照样破破烂烂的。

白琮安反常地耐着性子说道：“我如今不便去宣武宗，你要回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孟常雪一听就急了，顾不上礼仪，伸手抓住白琮安的袖口摇了摇说道：“仙长哥哥，我不回宗门，我还要找我兄长，仙长哥哥能不能帮帮我？”

白琮安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何况两人今日才认识，他完全没有必要帮少年，谁知白琮安一反常态地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可以，但是我不会拼死保护你们。”

意思是他会帮忙找人，但如果遇到危险，他不会管孟常雪。

孟常雪心里有一些失望，转念一想又释怀了，面上毫不在意，眉开眼笑地说道：“仙长哥哥真好，还不知仙长哥哥怎么称呼？”

白琮安眨了下眼睛，似是回到了刚山上那时。

陈喻明问他：“小孩叫什么名字？”

“白伍。”

陈喻明沉默片刻，说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从今往后你就叫……白琮安。”

看着眼前好奇的少年，他浅浅一笑，道：“白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