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鸿的掌门令,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在青云宗激起了千层浪。宗门大比强制所有弟子参加的消息,让整个宗门的气氛变得空前紧张和诡异。
主峰广场一侧,巨大的擂台已经开始搭建,由坚硬的青罡石砌成,上面刻画着加固和防护的阵法符文,灵光隐现。执事弟子们忙碌地穿梭其间,布置着观礼席和裁判台。以往大比前,总洋溢着兴奋与期待,而这一次,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弟子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但话题的中心,都绕不开那个名字——沈欺霜。
“听说了吗?小师祖……也要参加大比!”
“她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怎么参加?上去挨打吗?”
“掌门这命令……分明就是冲着她去的啊!”
“嘘!慎言!不想活了?”
大部分弟子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惶恐。他们见识过沈欺霜的诡异手段,也听过她离经叛道的“论道”,但擂台比武,比拼的是实打实的修为、法术和肉身力量,这是修仙界的铁律。一个凡人,如何与修士抗衡?
一些原本就对沈欺霜心存敬畏或好感的底层弟子,私下里不免为她担忧。
“师祖她……不会有事吧?”一个曾因沈欺霜拿回资源而间接受益的外门弟子低声对同伴道。
“能有什么事?师祖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另一人嘴上虽硬,眼神却泄露了不安。
“可擂台不比别处,众目睽睽,那些手段……怕是不好再用了吧?而且赵师姐他们,肯定憋着坏呢……”
而更多的弟子,则是在短暂的惊愕后,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尤其是在赵繁星一系的鼓吹下。
“哼!那个废物,平日里仗着邪术和祖辈余荫嚣张,这次看她怎么死!”赵繁星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在她洞府内对着几个跟班冷笑,“擂台之上,生死各安天命!到时候,我看谁能救她!”
“师姐说的是!掌门此令真是大快人心!正好让全宗上下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到时候,都不用师姐您亲自出手,随便哪个师兄上去,都能把她打得跪地求饶!”
这些言论在弟子中颇有市场,许多人虽然不敢明着附和,但内心也倾向于认为,失去了“盘外招”的沈欺霜,在擂台上将原形毕露。
主殿内,墨天鸿听着心腹汇报着宗门内的种种议论,脸上终于多日来首次露出了些许笑容。
“人心可用。”他淡淡道,“吩咐下去,大比抽签时,‘稍作安排’,务必让第一轮就有‘好戏’可看。”
林凤仪会意,阴冷一笑:“掌门师兄放心,定会给她安排几个‘热情周到’的对手,好好‘指点’一下她这位小师祖。”
他们不仅要沈欺霜败,更要她败得凄惨,败得毫无尊严,要在所有弟子面前,将她那点神秘的遮羞布彻底撕碎!
---
听雨轩内,却是一片与外界的喧嚣躁动格格不入的寂静。
陆清河急得嘴角都快起了燎泡,他看着沈欺霜依旧每日里不是翻阅那些炼器、阵法笔记,就是摆弄那些被视作“边角料”的废弃材料,心中如同猫抓。
“师祖,大比三日后就要开始了!您……您到底有何打算?”他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他甚至偷偷准备好了疗伤丹药,虽然知道可能杯水车薪。
沈欺霜正将一撮闪烁着不稳定微光的金属碎屑,按照某种特定的韵律,嵌入一件用枯木粗略雕刻成的、巴掌大小的护符之中。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眼神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绝世珍宝,而非摆弄垃圾。
听到陆清河的话,她手下动作未停,只是淡淡回道:“打算?上台,站着,然后下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去散个步。
“可是……”陆清河看着她手中那件毫无灵气波动、甚至有些丑陋的木符,欲言又止。这东西,能抵挡修士的法术飞剑?
沈欺霜完成了最后一点嵌入,将木符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似乎还算满意。她将其放在一旁,那里已经零零散摆放了七八件类似的小玩意儿,有的是挂坠,有的是指环,有的干脆就是一块不规则的石片,共同点是都镶嵌或绘制着一些不明所以的、用边角料构成的纹路,且毫无灵力反应。
“把这些分开放好。”她吩咐道,“到时候,看心情用。”
陆清河:“……”看心情用?这也能看心情?
他认命地将那些“破烂”小心翼翼收起来,心中祈祷这些师祖亲手做的东西,真能有那么一丝神奇。
沈欺霜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已初具规模的擂台,目光幽深。在她眼中,那擂台周围流转的防护阵法灵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情绪波动,都化为了清晰可见的“规则线”。
紧张、期待、恶意、担忧……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图景。
“舞台已经搭好……”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勾勒着无形的轨迹。
“只等开场锣响了。”
她的唇角,无声地弯起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期待的弧度。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股风,正绕着那间破旧的听雨轩,打着旋,积蓄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整个青云宗,无论是期待还是恐惧,所有人的目光,都已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三日后的那座擂台。
一场注定载入青云宗史册的大比,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