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你依然是我的光 第1章 深爱的你

“将所有一切，连同深爱的你一起。

都化作深深烙印在我心中的，苦涩柠檬的香气。”

夏天的燥热裹挟着闷热的气息，热气显露在阳光之下，让玩耍了一天的江上阳出了一身汗。

回到家里，柠檬的味道传出。

酸味直冲鼻腔，江上阳的嘴里忍不住分泌出唾液。

他跑到桌前，拿起母亲孟行兰准备好的水，一饮而尽。

回味甘甜的柠檬水，安抚了江上阳因为闷热而不安躁动的心。

恒温的室内让他舒适，饶人的烦躁随着时间跑掉。

夏天的温度，真是有够限制人的。

病魔的折磨就像扎进指尖的木屑，细的与针相同，却短的如未被拉长的雨滴。

痛苦让人后悔，也让人无力。

孟行兰的脸庞苍白如纸，眉眼间挂着淡淡的愁绪。

“妈妈，我回来了。”

听见江上阳的声音，孟行兰从房间里走出。

她笑着看着还小小的江上阳，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阳阳，今天玩的开心吗？”

江上阳拉着孟行兰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很开心，妈妈。”江上阳说，“小月亮今天给我带了一个冰淇淋，虽然有点太甜了，但是真的很好吃。”

江上阳一如既往地说着有关于玩伴苏时岄的事情。

孟行兰孜孜不倦地听着，心里对江上阳所说的话感到十分的开心。更对苏时岄感谢，因为她总能让江上阳保持开朗活泼的个性，为此她能感受到幸福。

只要幸福存在，伤痛也不会那么难受。

她轻轻擦着江上阳脸颊上的汗水，眼里流露出了如水般的温柔。

“还有还有，小月亮今天穿了新的裙子。虽然是白色的，但是在阳光下却有好多种颜色。”

听着江上阳的叙述，孟行兰笑着点头，在江上阳停顿时，她还会问：“嗯，那之后呢？你和小月亮玩了什么？”

江上阳转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又笑着说：“我们去了好多的地方，还看到了一些白色的小花。”

微风轻轻吹了进来，孟行兰的脸上因为知足的好心情而浮现出淡淡的肉粉色，让她显得不再那么无力。

这样的时刻，她渴望是永远。

江上阳松开了拉住孟行兰的手，手舞足蹈地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孟行兰噙着笑意，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还有很多希望做的事情，倘若都能全部实现就好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江上阳能够一直这么开心，一直那么健康。

在以后的道路上，看得见太阳，也看得见月亮，不会迷失在黑暗的角落。

*

住院之前，孟行兰总以为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

她以为那一天，不会来的那么快。

在江上阳去学校上学读书的某个星期五，孟行兰在家里晕倒。

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孟行兰落下了无能为力的泪水。

她还想，再一次接江上阳放学，就像每一个平常的星期五一样。

她的眼泪不断滑落，因为伤痛，因为不甘。

泪水，阻挡了所有视线。

而病痛，阻挡了她的一切。

…………

之后，是还未下班的江理，因为心慌而查看监控时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孟行兰。

他一边着急地往家里赶，一边手抖着打着急救电话把她送到了医院。

当在医院看见脸色更加苍白的孟行兰时，江理瞬间变得脆弱。

病通苦难，正在带走他最爱的人。

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面前之后，孟行兰看向了他。

“行兰……”

她盯着江理，四目相对的一刻，扯动着唇角朝他轻轻一笑。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让江理安心的表情。

见此，江理再哽咽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比压力还要厚重的事情压垮了他，害怕到无能为力的情绪将他的全身上下都被束缚住。

他不敢听她说即将分别的话，也不敢看向她温柔的目光。

消毒水的气味围绕，江理难受地忍住咳嗽，咽下喉头那将要爆发的痛苦声。

江理的心像是被刀子划过，明明很痛，却只能哭的泣不成声。

他佝偻着腰，双手搭在床尾上，慢慢伏着身子挡住脸上藏不住的，不算太好的难过表情。

这一刻，江理他觉得天地都塌了。

他在害怕，却又在质问，为什么苦难如此深重。

“江理。”

孟行兰叫住他的名字，她用双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并不是病人的江理。

泪流满面的江理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时，他轻轻祈祷，让一切能停顿在此时也好。

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病房内白色的窗帘被吹起，晚风聚拢了他的恐惧，让他无处可逃。

病床上的孟行兰听见了他止不住的抽噎声，她一直假装坚强的心被一点点击破。

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滚烫慌乱了心房。

泪水跑过了这些年的岁月，让她们逐一投降。

*

江上阳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医院过后，他害怕地停在原地，固执地不敢走下去。

“爸爸……”

江理落寞地回头，脸上是没有及时收回的伤感表情。

看着江上阳停在原地，江理却鼻尖一酸。他轻轻招手，呼唤着江上阳。

“阳阳，快过来。”

江上阳望着父亲伸出的手，最终他变得沉默，无言着拉上了父亲的手。

江理低头望着个子小小的孩子，他明白江上阳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他或许还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言不发地拉住彼此，一步步走向了无法逃避的场景。

江理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江上阳的手，稳下他内心的不安。

江上阳记不得眼前是些什么道路，那一天的他只知道自己走了很长的路。

当他们走到病房门口时，江理松开了他的手。

“妈妈就在里面，我们一起看看她。”

江上阳抬眼看了看白色的大门，他摇了摇头。

这里是讨厌的医院，他不想在这里看见妈妈。

他没有感情地扯出一抹微笑，想要试着让江上阳理解。

江理的手放上江上阳的肩膀，依旧轻轻地告诉他，“妈妈就在这里，好吗？”

盯着江理有些疲惫红肿的双眼，江上阳忍住不知为何浮上来的委屈，他眼眶含着泪轻轻点头。

江理站起身，握住门把手打开了病房门。

白色的房间反射出强光，让江上阳眼前被强光一闪而过。白光过后，他看见了病床上温柔的母亲。

孟行兰变得更加憔悴，她消瘦了许多。

幼小的他站在门口，双腿却怎么做也无法动起来。

孟行兰注视着自己，因为无比期待而在见到他的一刹那亮起来的眼神。

他好像感知到一种痛苦的东西，也感受到了幸福的远离。

氤氲的气雾模糊了他的眼前，江上阳有些看不起母亲那熟悉的脸庞。

母亲的笑出现在眼前，她朝着自己招手，说着：“阳阳，快到妈妈这里来。”

束缚住他双脚的得到了解开枷锁的钥匙，江上阳快步走到母亲床边，没有克制地紧紧抱住了她。

如果母亲所受的痛苦消失就好了，如果他能够替母亲承受这一切就好了。

孟行兰的双手轻轻拍着江上阳的后背，这样一种安慰让他圈在了温暖如春的怀抱里。

江理咬紧牙关看着眼前的景象。

慢慢地，他也走到家人的身边。以更大的怀抱，抱住了珍贵的爱人，还有他们之间的孩子。

这样温馨的时刻，眼泪总是会悄然而至。

孟行兰轻轻笑着，内心在向神明祷告。

希望时间慢一点，让她的希望能在生命终结之前，能够完成她贪婪的心愿。

让下一刻的岁月，不会成为她爱的人，与爱她的人的痛苦。

明月高照，岁月流河。

时间不会停止，生命却止步在了夏天最后的尾巴。

江上阳十岁那一年，母亲孟行兰因为癌症死在了夏天的末尾。

孟行兰最后依旧是笑着看向江上阳，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朝她轻轻伸出了手。

江上阳走到他的母亲身边，脑袋窝在母亲的耳边。

血肉的身躯传递着温度的词语，让眼泪朦胧了痛苦的伤疤。

阳光移动着脚步，时间正在跑开。

等到日落西山，哭泣的声音藏于心头。哽咽不清的话语，破碎了离别。

落日余晖，橙色的光芒，透亮了心脏。

在温暖的拥抱里，存留下母亲与自己两个人最后的结局。

也让孤独的痛苦，潮湿了江理的每一年。

停滞不前的安静，终结了孟行兰的一生。

*

原本充满爱的屋子变得寂静，江上阳与江理两个人都无言地陪伴着彼此。

为了江上阳，也因为江理很爱他的妻子，孟行兰。所以，江理没有续弦，也拒绝了所有给他介绍对象的人。

江理独自一人照顾着江上阳，努力带给他爱，也带给他生活的一切。

然而即使江理一直都在努力抚养他，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慢慢疏离。

甚至因为两个人的时间轨迹不同，他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江理无法不去担心江上阳，只是当他靠近江上阳时，那个孩子早已经变得沉默，不似从前。

哪怕江上阳是个好好学习，成绩不错也不会让人过多照顾的孩子，江理也总会因为他的沉默而不断担忧。

他害怕孟行兰的离开让江上阳变得越来越低迷，即使江上阳这个孩子并不表露出来。

江上阳给他的感受是冷漠，让江理自己以为自己给的太少，江上阳得到的更少。

江理只能看见江上阳的沉默，听不见他的感情。

他的希望也在这样陪伴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多。

江理希望能教会江上阳爱，也希望他缺少对爱的理解。

沉默的江上阳，就像是阳光。能够告诉江理他方向，也能带给他些许温度。

只是自己却看不清，他需要些什么。

直到孟行兰去世的第一个新年到来，苏时岄的出现。

孟行兰的离去让家里的新年都变得冷清。

早上十点，门铃声响起。

漂亮的小姑娘穿着新衣出现在了他们的家门口，提着手里的礼品礼貌地站在门口。

江理低头看着苏时岄，她轻轻朝着自己露出笑容。

“叔叔你好，新年快乐。”

苏时岄的父母陪在她的身后，因为他们，江理记起了眼前的小女孩。

是孟行兰提起过的苏时岄，他自己只见过两次的小女孩。

“你们好，新年快乐。”

苏时岄把手里东西递给江理，江理接过。

“叔叔，我可以进来吗？”

江理后知后觉，让开位置让她们进来。

“可以。”

得到允许后，苏时岄熟门熟路进门。她叫着江上阳的名字走了进来，而江理扭头邀请着苏时岄的父母。

他疲惫地笑着，苏时岄的父母安慰起江理。

而江理却轻轻一笑，一带而过。

江上阳见到苏时岄后，终于开心了一点。

注意到江上阳面对苏时岄时会开心起来，江理像是找到了一个希望。

热闹喧嚣了一天，新年绚丽的烟火在夜晚的空中炸开。一个接一个炸开的烟火倒映在玻璃窗上，像是一场短暂的电影。

苏时岄拉着江上阳的手，指着夜空的烟花。两个小家伙轻轻的说着些什么，江理看着红了眼眶。

送走苏时岄时，江理借着给红包的时候，蹲在苏时岄面前。

“谢谢你，小月亮。”

苏时岄她真的像是月亮一样，不过温暖的，不只是江上阳，还是他。

苏时岄抬眼直视着江理，她不知道江理为什么向自己道谢。不过她却露出笑容看着江理，让他的心灵，更加温暖。

之后的日子，江理会经常邀请苏时岄。

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过后，所以两家父母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

之后的每一年，苏时岄都会到来。

江理在家的时间变得比以前多，见到苏时岄的时候也变多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就像苏时岄和当时的孟行兰一样，偶尔会聊上两句，关系变得不错。

他与苏时岄的关系，也慢慢熟络。

江理也明白江上阳为什么喜欢这个小月亮了。

岁月匆匆，看着已经和自己长得差不多高的儿子，江理偶尔也会自豪自己带着孟行兰的那一份，养大了他。

他相信，江上阳往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江理他会一一实现，孟行兰与自己，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