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划过脖颈,乔亦心脏一蜷,“小、小纪?”
纪明祺转头,深深吸了一口自乔亦颈窝处散发出的气息。
乔亦在不出席正式场合时,从来不喷香水。
平时身上就是一种暖暖的、清淡的柔顺剂的香味。
纪明祺一直很喜欢乔亦身上的味道。
第一次留意这一点,还是在他初三的时候——
那时乔亦刚参加完他的家长会不久,给请了个家教老师拯救他惨不忍睹的成绩。
开始几天他还学得很有干劲儿,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逆反。
老师上课他想方设法地开小差,手机被没收了就两眼放空纯走神。
再怎么好的老师,也抵不过学生非是不学。
几次随堂测验成绩不理想后,乔亦就给家教结了工资,亲自教他。
面对家教老师,纪明祺是能糊弄就糊弄。
考试随便答一答,会就会不会拉倒,得个十几二十分也不觉害臊。
等到教他的人换了乔亦,他一夜之间被唤醒了强烈的羞耻心和自尊心,相当在乎自己在乔亦那里的形象,为了不让乔亦觉得他笨,背地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
乔亦同时要忙学校和公司的事,不能事无巨细地教他。
一般都是给他讲几道那一课时的例题,余下时间就让他自己去做卷子,到时间乔亦披卷,挑错题再给他讲解。
纪明祺对这个讲解环节又爱又恨。
恨的是他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每次在乔亦面前一点就通,是他在学校里提前预习过。
到了错题环节没有准备,全是临场发挥,万一其实解题思路很简单,他却没能第一时间听懂,他在乔亦面前经营的形象就要崩塌。
但如果全是坏处,他大可以抗议取消这个环节,去学校问老师。
偏偏只有在这个时候,乔亦才会跟他坐到一起,耐心地在草纸上写下解题步骤给他看,或是撑着侧脸看他重新解题,有哪里出错,便伸手在哪一行点一点,每当这时,纪明祺就能闻到乔亦身上散发出的清淡的香。
乔亦的补习在他初三上学的期末考之后结束。
为了在乔亦面前装聪明,他硬是从班里的倒数追到了中等偏上。
等到下学期,乔亦毕业季,实在腾不出功夫管他,为了不耽误他的成绩,又重新给他请了个家教。
乔亦教他时没费什么劲,就以为那是他原本的水平,还给他定了个在他看来离谱的目标,一点不担心他达不到,天知道那个学期他为了维持人设有多努力!
可等他的成绩真的追上来,反而再没有机会听乔亦给他讲题了。
乔亦毕业后正式入职极越,一有空就去听前辈的培训,参加一些饭局,很少在**点前到家。
他在出道前每天按部就班去上学,出道之后通告变多,和乔亦见面的次数也变多,但都是他在台上,乔亦在台下,或者乔亦坐副驾驶,他坐后座,谈话的内容也不再是哪道题,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工作。
明明交集越来越多,他跟乔亦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两人前后脚自同一方空间下穿行而过时,才能偶尔捕捉到一点乔亦身上好闻的味道。
再后来,小林就来了。
有多久没有和乔亦这么近距离地挨在一起了?
趁着乔亦没动,纪明祺眷恋地在乔亦的肩膀上蹭了蹭——好像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年前,他在大年初三那天“偶然”路过芸市,特地登门拜访乔父乔母。
当天晚上在乔家住下。
家里的客房被乔教授的书和郑大编导的资料占满,只能他和乔亦住一间。
床明明够大,乔亦却执意要打地铺。
最后是他抢过枕头摔在地上,占了地铺的位置,应把乔亦赶回床上。
但等到乔亦睡着,他就把枕头放回床上,睡到了乔亦身边。
第二天早上乔亦醒来时发现和他抱在一起,吓了一跳。
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从晚上的平躺变成了早上搂着乔亦的腰,只记得睡得好好的被推醒,没等他反应过来,先松开了手。
结果之后两天,他就被安排到酒店去了。
纪明祺收紧双臂,把乔亦抱了个满怀,几乎是报复性地满足长久以来自肩胛骨锋里传来的焦渴。
紧一点,再紧一点。
手隔着衣料在乔亦背上寸寸地揉过。
纪明祺顺应心底强烈的声音,朝位置的方向探出一步——改咬为亲,沿着自己留下的牙印往上轻啄。
被咬时还有痛感分散注意力,但当纪明祺的动作变得温和,那抹怪异感就再也压不住了。
酥麻自纪明祺亲过的地方上下蔓延,乔亦的半边身体都开始虚软,感觉比被咬时还要危险。
这下乔亦扛不住了。
后撤着躲开,双手去推纪明祺。
纪明祺不悦地往前,把乔亦推倒在沙发上去抓乔亦的手。
乔亦被纪明祺投下的阴影罩住,仰头对上纪明祺亮得渗人的黑眸,浑身汗毛竖起,“小纪……”
纪明祺的膝盖不由分说地压在乔亦两腿之间的沙发上,危机感登时跳上了乔亦的嗓子眼,他蓄起力道用力往前一推,恼道:“纪明祺!”
纪明祺被推开了一截还很不满,正要再压回去,被乔亦满含恼火的警告喝止住。
低头看去——
乔亦捂着脖子、脸上极罕见地泛起恼怒的薄红,瞪来的目光中尽是警戒与惊怒。
纪明祺状况外地往前趋近半步,对上乔亦这样陌生的目光,陡然一个激灵,充斥在脑海中的迷障霎时消散。
理智回归,纪明祺头脑中轰隆隆隆,犹如地鸣。
掌心里温热的触感犹在,呼吸间也还残留着乔亦的味道。
他惊惧地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
他……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
各路念头在纪明祺脑子里缠成了一团。
没什么好后悔的,甚至还有点遗憾。
但……总觉得不应该。
他好像在无形之中跨过了某道界限。
犯下不可挽回的失误的觉察让纪明祺惴惴不安。
愈发难以面对乔亦的视线。
想想。
他需要仔细想想。
纪明祺抿住唇往后退了一步、两步。
乔亦本来还很生气,但看纪明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对纪明祺的担忧便压过了他个人的不适。
乔亦伸出手,试图拉住纪明祺。
可还没等被他碰到,纪明祺就像被火舌舔到一样,刷地退开,再看乔亦两眼,落荒而逃般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砰地摔上。
乔亦还维持着捞空的姿势,转头看向关上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