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图片,看见高铁商务座的场景,心口莫名松了口气。
转而冒着醋酸气地心说他还真是不会亏待自己。
但金桔憋不出什么话,对着对话框安静了片秒,觉得不回复太没礼貌,但真要回又怪别扭的要注意着分寸。
或许是等得太久,林燊先她一步发了消息:【要说什么?】
金桔唔了声,慢吞吞敲下几个成品:【没什么。】
消息发出的下一秒,I7头像向上一蹦,一张截图以长方形形式抢据了视线,图中是他主视角的对话界面,头顶上“对方正在输入······”极为嚣张且具存在感。
I7:【没什么?】
这句话似乎自带音效,仿佛人就在跟前似的,眼梢轻佻似笑非笑。
“······”像是没想到他会盯着对话框,金桔莫名感到手忙脚乱的局促,病急乱投医似的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手机卡了下。】
手机储存不大,照片每天在拍,文件每天在收发,每隔一月半月总会提醒储存不够,然后出现各种卡顿黑屏闪退的情况。
所以,这也不算说谎吧,金桔抿紧嘴唇。
彼时,I7再次回了消息:【卡得这么严重?】
常破心中贼:【还好。】
许是过隧道,I7这次的回复没有了那么快,金桔乘胜追击斩断了犹豫不再别扭敲下几个字,硬着头皮挑选个小黄人表情后,飞快按下了发送键:【一路平安/愉快】
退出了微信,金桔在通讯录翻出政务部门的号码,一边往回走一边拨通电话,询问关于技能培训补贴申请发放方面的问题。
不意外,对方给出的仍旧是同一个答案,有单位缴纳一年社保即刻申请。
为此金桔连续跑了其他部门领导,结果还是宽限不了。
晚上去冯雪家时,发现谷满竟然在直播间忙着,她惊讶地问:“你怎么还在?”
“啊?”谷满展示完品,听见这话诚惶诚恐,转头看了眼正贴快递单面的冯雪,试探着说:“我不应该在么?规划图明天接着做还来得及吧。”
“······”
眼看谷满误会了,金桔过去把泡沫装箱,接着一一按水果个头装好,“我以为你跟你老板回去了。”
“嗐,表哥又不是亲哥。”谷满满不在意语言眼还透着嫌弃地说,“他要回家是他姑奶奶大寿,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犯贱。”
金桔听见这话一愣,低垂着脑袋有些狐疑:“表哥?”
“嗯啊,他妈是我大姨,我大舅是他二舅,我妈是他小姨。”
一大串他说的跟绕口令似的,金桔听得还有点晕,在脑海中捋了片秒关系,应过神来才意识到“哦,原来是三姐兄妹”。
金桔才点了点头,又听见他说:“桔子姐,你跟我哥是同学,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高中校友,不是同班,原则上算不上同学。”金桔说。
“高中啊?”谷满让出了直播位置,凑在她一起装水果,不怀疑地点头,“难怪,我高中不在涪陵。”
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冯雪适时说道:“你不是说你家是涪陵的吗?”
“是啊,”谷满点头,“但是我成绩不好,初中就出国了。”
冯雪:“出国学技术吗?”
“······”谷满一脸空白,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过了会儿才说,“我去念书的呀。”
冯雪大开眼界地点头:“国内读不进出国就学的进了呀?”
有一个瞬间,谷满甚至怀疑冯雪这两个问题都是在搞他,但瞧她认真地样子,只好细枝末节解释道:“国外不用参加中高考,院校靠申请也不用考雅思。”
防止冯雪不知道雅思是什么,谷满还特地说明了一下:“正常出国读书都要靠雅思,也就是一个语言考试成绩满分9分的题,最少要考6-7分才能申请学校。”
“我的成绩太差了,要是留在国内可能就念个大专,说不准估计没书读也不一定。”
一说起这个,谷满满腔苦水倒不完:“我以前在国内,开家长会的时候你知道老师多伤自尊吗?他建议我妈带我去医院看脑子,觉得我可能是个智障,什么也学不进去,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读不进。然后因为成绩差,老实总是让我坐后排,比我高的都坐我前面,我什么都看不清,完了同学还欺负我,管我要钱在我座位上抽烟踩我的课桌凳子,每次放学我都要跟他们打的满脸血,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读书。”
“我出国以后,我妈不放心陪读的那几年,发现国外完全是鼓励式教育,才反思为什么没早点让我出去。”
金桔没留学过不懂国外的学习模式,但没想到他留学原因会是因为这个,听完点了点头没有发言。
“那你大学学的烤牛排啊?”冯雪记起上次跟大家闲聊时时候谷满说的话,转脸就跟金桔说,“我们上次吃烤肉的隔壁店有个牛排店,上面就写了惠灵顿牛排39一份。”
金桔忍住笑,“嗯,记得,下次一起去尝尝。”
谷满张了张口,保持不了冷静了,太阳穴跳动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气急败坏地大喊:“Wellington!VictoriauniversityofWellington!维多利亚大学!惠灵顿是首都啊!不是牛排!还有,39块钱能吃什么惠灵顿牛排啊?!”
为了安抚暴跳如雷的他,金桔半知不解地问:“大学没有语言要求吗?我看做交换生——”
“考了呀,”谷满委委屈屈,“后来考了呀,没考只能去梅西奥克兰。”
“你毕业了?”冯雪又问。
这次,谷满没再多言,低下头含糊其辞:“我想我妈了。”
时间很晚了,直播结束,金桔出从冯雪家出来。谷满后脚跟着出来,随着她一块儿往宿舍方向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你跟我哥很熟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金桔偏头看了眼他。
“因为,”谷满挠了挠头,诚实地说,“没来这以前,我以为我哥不喜欢女的。”
“······”
气氛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会,金桔才说:“为什么会这么说?”
“······”
要说实话,谷满对林燊这个表哥向来是又喜又怕,喜的是表哥是独生子钱都舍得给他花,他嘴欠老爱惹事总是帮他打架的就是林燊,亦是他除了父母外最大的靠山了;怕的是在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姥爷嫌两人太弱拎着他们在大太阳底下训练,学的招式多没人敢跟他们动手,哥俩便pk对打,他寒暑假回回是挨揍的那一个,愣是打怕了。
再一个,林燊从来话少还长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对与他无关的其他人其他事总给人一副高高挂起薄情寡义的冷漠,对对他谄媚相迎的人一眼也懒得施舍的金贵清傲。
当然,这一些是在谷满回国后被关了卡后跟着林燊在姨夫慈善机构的某一天,听说了镇南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子,那一大堆资料中他惊诧“金桔,这名字取得,我想吃文昌鸡了”。
林燊架着副眼镜,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文件,话音落下的刹那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盯过来:“你说什么?”
“这名字取得我想吃椰子鸡了,”谷满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砸吧着嘴回味仿佛香气就在鼻尖前,细细嗅着,说到最后口水都要出来了,“倒椰子水,马蹄椰肉竹荪,水开下文昌鸡,大火烫5分钟,小火闷30分钟,再调个料汁,一勺半沙姜,四个小米椒,一勺香菜,三勺味极鲜一勺蚝油一勺香油,两个金桔挤出汁,最后加一勺半的汤汁,嘶!”
“不看了不看了,我现在就要吃!”
“给我。”林燊伸手,没理会他的话。
谷满:“我要吃椰子鸡。”
“给你三秒。”
“······”
“三。”
“二。”
“一。”
“二点五!”谷满抢先一拍,嘴上骂骂咧咧还是老实过来:“干什么干什么?!不就一张破纸吗,谁稀罕啊。”
林燊接过纸张,淡淡地说:“自己选地方。”
“哥,”谷满喜笑颜开,典型一副有奶就是娘的做派,“你简直就是我亲哥,比我亲哥还亲!”
林燊懒得跟他废话:“你有亲哥?”
“没有啊,所以说你是我亲哥嘛,亲亲亲哥也是你。”谷满低着头扒拉屏幕,用心挑选餐厅,魂不在了可惜嘴还在。换做别人,或许看在林燊这幅态度的份上就不吃了,但谷满不一样,他在这一层面上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个表哥的为人。
虽然不爱笑话也不多,每次无论说话做事总是能够细致入微,唯一缺点就是嘴硬心软。
所以当真正提及这个话题时,谷满说出第一句话就像反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下意识地觉得:林燊长这么大难得有个喜欢还会让他主动的人,可别让自己把这事给他搅黄了。
谷满挣扎半晌之后,嘴角一抖以一副赴死的做派,虎着脸说:“不知道,我乱说的。”
金桔与他同行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说林燊这个弟弟可真是会吊人胃口。
本就不远多说的谷满见状,内心又出现了丝丝动摇,“姐姐,你有几个前男友啊?”
“······”金桔呼吸一窒,眼神复杂,“几个?”
“对啊,你谈过几个?”谷满用力点头。
金桔不答反问:“你谈过几个?”
“唔,”谷满摸了摸鼻子,“也就五六七八个吧。”
金桔跟他大眼瞪小眼,“???也,就,五,六,七,八,个?你在国外都这么乱搞男女关系的?”
“我这算什么,”谷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人家一次谈五六七八个的都没说呢。”
金桔不想跟他说话了。
“你还没说你呢。”谷满没有一点眼力见地追着她问。
金桔:“你看我像是谈过几个?”
“你这么好看,最少也要翻一翻吧。”
金桔听罢真的不再说话了。
只剩谷满还在犯嘀咕:“可怜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