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会客室一片喧闹声,又出现失窃案了,这次不仅有中古店,还有一家老字号的古董店,甚至还有一家修钟表的小店。几个店的老板们在派出所愤懑不已。
“我门锁得好好的,最近还增添了几个摄像头,但东西还是莫名其妙的失踪,被偷的都是新入手的怀表,这一批都是古董,损失太惨重了。”
“警察同志,摄像头拍下的内容我都给你看了,没有人进来,但是东西没了,你要我怎么办?我这都是客户放我这里修理的,现在表没了,还有一些零配件也没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偷怎么想的,我那还有一些名贵的表都在,就偷老怀表。”
“沈警官,你们查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线索啊?接二连三被偷,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吴铭只得不停地安抚:“大家放心,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此事调查清楚的。”
“都调查多久了,一周被偷好几次了,还没抓到贼,”
“是啊,我现在整晚睡不着,都给这事整焦虑了,你们说这不会是闹鬼了吧?”
吴铭正色:“咳咳,我们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怪力乱神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存在,不存在啊。”
“不存在怎么抓不到贼啊?”有人呛声。
中古店老板打圆场:“不能乱说,不能乱说,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有鬼呢,我们干着急也没有用,我们要相信警察。”
几个报案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吴铭只能安抚:“我们已经在调查此事了,有进展会第一时间跟各位联系。”
这时,沈确走了出来:“各位,这个案子我们现在正在排查,目前已经有了一点线索,如果你们还在这里的话,我们的人就没时间破案了。”
老板们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确赶紧又安抚。
“如果你们还发现什么线索的话,请务必要提供给我们,这样我们破案的速度也会更快,先回去歇着,还有生意要做,你们说是不是?”
“沈警官,我们这就回去,你放心,我们有线索肯定会告诉你们,我们比你们更着急。”
“吴铭,你送送他们。”沈确看着吴铭,眼睛眨了一下,吴铭意会,赶紧起身,将几个报案人引了出去。
办公室,沈确看着笔录,眉头微蹙:“又是一样的,店里摄像头没有缺失,但什么都没拍到。”
派出所的郭宝玉、樊坤在旁边分析案情:“中古店第一次失窃发生在6月8号,第二次失窃三家都发生在6月14号到15号凌晨之间,被偷的都是怀表,且都是晚上下班之后东西都在,但是早上发现没了,店内摄像头没有任何被篡改的痕迹,却又没有拍到任何画面。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郭宝玉挠了挠头:“这案子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内部人,比如店员干的?只有他们才最清楚店里的监控死角。”
“那修表店怎么说?修表店只有老板一个人,他不可能自导自演吧?”樊坤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是怀表呢?”这是沈确自言自语,这是她最难理解的地方。
“什么?”郭宝玉没听清楚。
“我是说,小偷为什么只偷怀表,古董店还有很多名贵的表都在,为什么只偷怀表,而且,这些怀表也值不了多少钱。”
“难道是旧物收集癖?”樊坤也困惑。
这时,吴铭走了进来:“沈确,修表店的老板说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几人都看着吴铭。
吴铭送修表店的老板走的时候,老板告诉他14号晚上发生了一件怪事。13号有个特别着急的修表客户,16号要取表,他本来想15号晚上通宵干完的,14号就跟家里人讲好第二天不回家,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他在家里,他说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他老婆骂了他一天,说他耽误了客户的事情。
吴铭歇了一口气:“修表店的老板说完之后,古董店和中古店的老板都说经历过类似的怪事,店里失窃那一天晚上的记忆很混乱。”
郭宝玉和樊坤听完吴铭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人忘事也是正常的事。”
“对呀,我爸整天也是忘这忘那,他还没老呢。”
沈确却陷入沉思,他想起那个清洁工证人,也是前言不搭后语。这时,张良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良,怎么了?”
“老大,情况有点不对,你赶紧来一趟。”
“地址发我。”
沈确挂掉电话匆匆离开,又回过头看着其他人。
“吴铭,你再跟进一下几个受害人,郭宝玉,樊坤,你们再把所有店里和路边的监控都过一遍,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沈确在十几分钟内就赶到了张良等待的一个社区办公室,张良身边正围着一群大爷大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张良见沈确来了,就像遇到了救星。
“老大,你可总算来了……这个片区的人都集结齐了……”
张良话音还未落,一群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沈警官,很奇怪,非常奇怪,极端奇怪……”
“绝对是灵异事件,我还去庙里烧香了。”
“叔叔阿姨,咱们有话好好说啊!”沈确安抚着大爷大妈。
“我年纪大了,睡眠少,每天晚上我都会出去遛遛弯再回来睡觉,雷打不动的晚上11点多出去到零点多回来,但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迷路了,家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古董店,我家附近的路,我走了几十年了,不可能迷路的,但是那天晚上就像是出现了鬼打墙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说话的是一个阿姨。
“我也是,我也是那天晚上。”一中年大叔也开始说话:“老李,老李跟我一个单位的,退休了之后我们常在一起玩,他家养了好几株昙花,半个月前就跟我说昙花要开了,到时候叫我去他家看花,拍拍视频什么的,哦,我平时就发发日常,账号有好几万粉丝……老李14号就跟我说了15号晚上去他家拍花,我跟我粉丝都说了,15号晚上开直播,但我去了之后才发现,花早就开完了,12号晚上就开完了,粉丝说我欺骗他们,为这事我和老李还急了眼,结果你们猜老李怎么说?他说几天前就跟我说了是12号,但是我没去,还以为我忙,而且还有人给他作证,现在是我有点懵了,又感觉好像是说过12号,又好像说的是15号,记忆都有些错乱了。”
大叔一说完,其他人都开始叽叽喳喳说了起来,都是一些记忆偏差的事情。沈确让张良都记录下来。她想起中古店第一次失窃,清洁工证人也是同样的问题,要不是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真的要开始怀疑是灵异事件了。
张良做好全部的记录,和沈确去了几家失窃的店门口,这几家店离得都不远,店里,门口都有摄像头,而且摄像头都完好无损。沈确看着熙熙攘攘的路口,第一次因为一桩普通的盗窃案陷入深深的无力感。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张良嘟囔了一句。
“什么?”沈确看着张良。
张良迟疑了一下,正色看着沈确:“老大,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宇宙能量,外星人,又或者什么磁场发生了变化之类的,导致这些事情?最近不是有那个什么地磁暴么?”
沈确蹙眉,虽然她觉得不可能,但是这些事情确实又太不可思议了。
孟希来到了公安局,上次蒲庆峰说给他查一下张伟,她来看看有什么进展。沈确和张良经过公安局门口看到了孟希。张良指了指。
“那就是孟希。”
沈确远远地看着孟希。
“上次要你打听孟希的事情怎么样了?”
“孟希,出生于1988年,是谭见闻和孟之初夫妇计划生育之外偷偷生的女儿,当时为了躲避惩罚一直放在外公外婆家抚养,听说惨案那天,她就在现场。”
“啊?!”沈确大为震惊:“她在现场?”
“没错,那天还是她7岁生日。”张良叹了一口气:“据说当时她藏在柜子里,所以逃过了一劫。”
“所以她看到了凶手?”沈确发问。
“应该是看到了,但是……”张良叹了口气:“她太小了,当时如果不是你爸出现的话,她可能……”
“我爸见过她?”
“是你爸救了她。”张良对沈确不知道这件事有些不满:“你还想找到凶手呢,这都不知道?”
沈立伟死了之后,所有人对沈确都很保护,案子的任何细节都没有跟她说过。
所以沈确此前不仅不知道孟希的存在,更不知道当年孟希孩子现场。沈确当了警察之后,更是没有让他碰过老案,她自己只能偷偷地调查。
“然后呢?”
“没然后了,她当时吓傻了,一句话都不说,晚上就发烧了,应该是受了重创,后来被外公外婆接走了,警察问话也问不出什么来,为了让她忘掉这些可怕的事情,警察就没有再打扰过她。”
沈确沉默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死得太冤了,可孟希比自己还冤啊,当年她还是个小女孩,那么小,那么脆弱,亲眼看见家人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沈确内心泛起一阵酸楚。
“听说她十多岁的时候,自己来了一趟警察局,说是知道凶手长什么样,但那个时候,没人相信一个受了重创的小孩,这事就不了了之,之前听铮哥说过,十几年前她还来问过,后来就没来过了,老案组成立了之后,与她联系过,她又经常过来,比你还执着。”
“我爸和她居然保持着联系……”沈确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张良没听清楚。
沈确的头撇向一边。
“我说,她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也挺可怜的。”
沈确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孟希的遭遇,她明白那种不甘。
“老大,你觉得那人真的还在吗?”张良又发问:“现在的人脸识别技术这么强,为什么就找不到呢?会不会年纪大了,已经死了?”
沈确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许,他的样子改变了,毕竟都二十年过去了,或许,他藏得很深,再或许……”沈确又摇摇头:“不行,他不能死,他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沈确的心沉了下来,如果那人真的死了,那她绝不会甘心,她必须抓到那个家伙,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就在沈确和张良在讨论孟希的时候,老案组的陆林跑了出来,看见沈确和张良,一脸哀怨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张良问道。
“唉,”陆林叹了口气:“那个孟希……你就跟我打听过的那个……”
“哦哦,怎么了?”
“她上次找蒲老大查了一个叫张伟的什么老板,今天问来了,老大告诉她那个张伟干干净净,什么事都没有,结果她要张伟的档案。”
“透露别人的档案,这属于泄露他人**啊。”张良提醒。
“那可不,我可不敢但这责。”陆林蹙眉:“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她要档案干什么?”沈确问道。
“说是要去张伟的老家看看。”
“她人呢?”沈确问道,陆林努努嘴,指着一个方向。
沈确看见对街反方向孟希的身影。
“她说反正自己会查下去的,唉,也是可怜人。”陆林补了一句:“她走了,我也回去了啊,张良,记得欠我一顿饭啊。”
“放心,记着呢,”张良冲陆林挥挥手,又看着沈确感慨:“老大,我们回所里吧。”
沈确像是没有听到张良说话一样,她打开自己的包,看到了张伟的档案,上次张兰兰给她,她忘记给蒲庆峰,她将自己的包扔给张良。
“你先去所里和吴铭他们对一下信息。”
张良看着沈确往孟希的方向走,急了:“老大,你别管了,被铮哥发现又要骂你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在流放呢。”
沈确没理会张良径直往外跑。
张良无奈:“一个比一个执着。”
沈确赶紧一路小跑过去,在拐角处看到了孟希,路过孟希的时候假装不小心丢掉一张纸。
“喂,你东西掉了。”孟希捡起纸朝着沈确的背影喊道。
沈确没有理会孟希,跑得更快了。
孟希好奇地看了一眼纸,居然是张伟的信息,她往前看沈确,沈确只留给她一个跑远的背影。孟希看着沈确远去的背影。
“谢谢。”孟希轻轻说了一声,将资料放进包里,离开了。
停下来的沈确看着孟希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希望你能有所获吧。”
沈确看着孟希走远了,她又原路返回派出所,刚到派出所门口,就看见张良拿着他们的东西出来:“老大,你手机是不是没带,铮哥要我们回去。”
“啊?为什么?”
“不知道啊。”
吴铭、郭宝玉和樊坤也走了出来。
“沈确,失窃案你不能不管啊,回去了也得惦记着这边的事啊。”吴铭像是呐喊一般。
沈确被他给无语笑了:“吴铭,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沈确说着就往公安局方向走。
“回来,要记得回来,多犯点错。”后面仨人哀嚎着。
沈确和张良到了公安局门口,就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胡一轩坐在驾驶室,看见沈确和张良,激动挥手:“老大,你们可回来了。”
“怎么了?”
“出命案了。”
“啊?在哪里?”
“你先上车,边走我边说,尹鑫、廖博、刘光喜他们已经先过去了。法医、物证鉴定科的人都过去了。”
沈确和张良上了车,胡一轩一边开着车,一边赶紧把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沈确。
“十分钟之前,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说是清河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
“谁报的警?”沈确问。
“报警的是一个游客。铮哥去省里开会了,他说这个案子你负责,不过,你没接他电话他有点生气。”
沈确和张良对视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老大,你也别担心,能回来挨顿铮哥的骂也无所谓,顶多就是案子破了再回派出所,没事啊。”胡一轩又补了一刀。
沈确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布满了警戒线。
“老大。”
尹鑫看到了沈确,帮沈确把警戒布条撩起来,让她进去。
清河是一个旅游景点,现场有些爱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廖博在旁边维持秩序,刘光喜在问询报警人。
尸体的地点在清河的下游,下游还没完全开发好,所以来的人也少。技术科的人在拍照,沈确走向尸体,死者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法医宋诗雅在检察死者情况。沈确蹲在地上,观察着尸体,死者身穿红色贴身连衣裙,尸体被水泡过,有些肿胀,虽然泡了水,但是能看出来她面容和身材姣好,沈确凑近了一看,脖子上有勒痕。
“死亡时间?”沈确看向宋诗雅。
“不超过48小时。”宋诗雅在尸体旁边观察着,一边回答沈确。
“那就是17号之前,”沈确自言自语,忽然喊了一嗓子:“胡一轩,有人报失踪吗?”
“暂时还没有。”
“老大,找到了一个手机,”张良蹲在小河边一处,将一个手机用镊子装进透明袋子里。
刘光喜走了进来:“老大,报警人就是普通的游客,问完就让他走了。”
沈确忽然眼睛看向死者的胸口,左边胸似乎要鼓起来一点点,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沈确走了过去,轻轻拉开衣服,在内衣处看到一个东西,沈确用镊子拿了出来,是一个避孕套。沈确愣了一下,将避孕套装进了一个透明袋子里。
“迅速查清死者身份。”沈确看向张良。
傍晚,刑警队在开会,宋诗雅做整体的陈述。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6月15号晚上8点左右,尸体虽然泡过水,但死因是勒脖子窒息而亡,死后被抛了尸,年龄在25岁左右,生前和死后都没有受过任何侵犯,除了脖子上有勒痕,其他地方都没有明显的伤痕。”
“指纹呢?”
“现场只找到一个手机,已经被毁损,手机被水泡了,但指纹还在,除了死者的指纹,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指纹。”
“周围村民怎么说?”沈确看向尹鑫、廖博、刘光喜。
“没有任何异常。”尹鑫说着。
刘光喜也点头:“我这边也是。”
廖博迟疑了一下:“我这边,也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除了一个卖桃子的神神叨叨,其他发现都没有。”
沈确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廖博,你能不能改改你那喜欢自己判断的毛病,这个卖桃子的怎么不说清楚?”
“我觉得……”廖博本来想说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但看着沈确眼睛里透着杀气,他马上又改口说:“我走访清河附近商贩的时候,碰到一个卖桃子的周老头,我问他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一些异常的事情,他反倒要跟我报警说他旁边的摊贩抢他生意,一开始明明卖的是荔枝,莫名其妙就卖起来桃子,俩人还打了起来,他隔壁那个摊贩却说自己卖的的一直都是桃子,还找来了证人,说周老头是老糊涂了,可周老头却说自己眼不瞎,耳不聋,还能背几十个电话号码,怎么可能糊涂。”
沈确和张良对视了一眼,想起来派出所的失窃案,查访的时候各种人都是像周老头这种。
“查到死者办理了入住么?”
“一家民宿,民宿门口有摄像头,15号中午11点拍到了,但是入住人只有她一个,登记人叫苏梅,应该是她的名字。民宿里面没有摄像头。老板说摄像头内存不够,下午就把所有内容都导出来了,不然前面拍摄到的内容会被覆盖,但这个苏梅一整天都在民宿,摄像头没有拍到她出来过。”
这时,有个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沈确,接到一起失踪报警,家属已经到了。”
沈确几人赶紧起身,进了接待室。
接待室一对中年夫妻异常焦虑:“我女儿不见了,已经一天没有联系上了,你们快帮我们去找找。”
“你女儿的照片有吗?”
女人将女儿的照片展示给沈确,照片有很多,每张都装扮精致,还有很重的修图痕迹。
“这些照片都是我从她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
“您女儿叫什么名字?”沈确问道。
“我女儿叫苏梅……”
听见苏梅,沈确与张良对视了一眼。
“她才25岁,在一家大公司工作,长得很漂亮的,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她。”
女人逻辑混乱,开始夸起来自己的女儿来:“她什么都懂,经常出过玩,比我们强多了,我早就知道,我女儿以后是要嫁给有钱人的,她过不了苦日子的。我女儿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担心她被那个男人骗了。”
“她朋友圈能看看吗?”沈确问。
旁边的男人马上将手机递了过来。微信名叫做coco,头像很漂亮,沈确翻开她的朋友圈,朋友圈都是精致的生活,有吃美食的,打高尔夫的,出去游玩的,照片都是精修过的。
“不像啊,”张良凑在沈确的耳朵边,轻声说。
“张良,你带他们过去认一下。”
“认一下,认什么?”女人有些激动。
男人扯了扯女人的胳膊,跟着张良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张良给沈确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嚎啕大哭声。
“老大,确认了,是同一个人。”
孟希捡到那张张伟的信息表,上面显示张伟的老家在甘肃两当县的某个山村,孟希将工作的一些事宜向下交代完了之后,查看去两当县的车票,她选了火车,用时更近一点,买完票后她又查了查张伟那个山村的情况。
晚上回到家,徐俊逸已经做好了饭,小星星也接回了家,吃饭的时候徐俊逸神秘兮兮地问孟希。
“记得我们单位那个苏可可吗?”
“喜欢老板那个?”孟希是记得的。
“对。”徐俊逸压低声音:“她死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孟希很惊讶。
“今天警察来了,我和她平时交集也不多,还是廖洁告诉我的,说是被杀了。原来她本名叫苏梅。”
孟希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地想起来张伟。
“你们老板呢,他有没有说什么?”孟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老板?没说什么啊,喜欢他的不止苏可可,单位很多年轻女孩都喜欢他,但都是单方面的,老板还算是个正直的人。”
“苏可可……苏梅,她,她是怎么死的?”
“警察没有透露,但是有人打听到了,据说是去约会,被勒死的。”
“她年纪不大吧。”孟希叹了一口气,为一个逝去的生命感到可惜:“对了,周末我要出个差。家里就交给你了啊。”
“去哪?”
“甘肃。”
“你公司在甘肃有项目啊?”
“是啊,最近新谈的,先去聊聊看。”
“什么时候走?”
“周五,周日晚上回来。”
“几个人出差啊?”
“三个人。”孟希这样说是不想让徐俊逸起疑心。
“行,人多安全一点,随时跟我联系。”
周五傍晚,徐俊逸开车送孟希去了火车站,徐俊逸抱着小星星,非要送孟希进站。
“送到这就好,人太多了,你带星星回去吧,我同事在里面等着我呢。”
“行吧,星星,亲下妈妈,跟妈妈拜拜。”
小星星在孟希脸上吧唧了一口:“妈妈,我等你回家。”
孟希准备走地时候,看到徐俊逸袖子上有袖扣,她看着徐俊逸指了指袖口。
“你以前都不用这些的。”
孟希说完就往进站口去了。
徐俊逸抱着小星星,看看自己袖扣,又看着小星星。
“星星,等妈妈回来,我们带她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好。”小星星手舞足蹈。
孟希没有回头,她的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泛红。
“俊逸,如果要在保全与你的婚姻和找出凶手之间做个选择,我会选择前者。对不起。”
孟希在心里呐喊,她再也没有办法对徐俊逸一些微妙的改变视若无睹了。
孟希坐在火车上,她脑子里有很多种设想,比如张伟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一个在农村出生的人,后期除非自己真的非常有本事,要不然很难赚到那么多钱,他父亲有没有可能是石宇天?刘彦红说张伟与父母都不像,有没有可能石宇天年纪大了,样子也会产生变化,石宇天老了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孟希思绪有些混乱,她座椅旁边坐了一个二十几岁的男生,男生正拿着一本书《平行宇宙》在看着。
孟希瞟了一眼,瞥见了一段话:
一个转动的恒星可以坍塌成一个中子环,由于向外排斥的强烈的离心力被向内的引力所抵消而保持稳定。这样一个黑洞的令人吃惊的特点是,如果有人掉进克尔(Kerr)黑洞,他们不会被挤扁压碎;相反地,他们被吸到中心,然后通过爱因斯坦-罗森桥到达平行宇宙。
原来是有关物理学的书,孟希不懂,她又瞥了一眼看书的人,看起来一副学生模样,寸头,戴着一副轻薄的黑框眼镜,长相干净,穿着很朴实。应该是个理科生,孟希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自己对理科一点兴趣都没有,文科成绩非常好,所以,在高考选报志愿的时候,全都是文科的专业。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孟希感慨,一转眼,自己是个中年人了。孟希从包里拿出怀表,怀表的时间有点不对,她又旋转了发条,将时间对准,把玩了一下,孟希将表放进包里,抬头的一瞬间,忽然她看着前面,愣住了,她又环视了一下车厢,眼睛里满是不解与困惑。孟希看向旁边的男生,又愣住了,刚刚,他是寸头,可现在,头发却长了,明明带的事黑框眼镜,现在戴的是无边框的眼睛,孟希满脸惊愕。
“有事吗?”男生间孟希在看着自己。
“不,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个颜色一直是白色的吗?”孟希用手指着前面座椅的椅背上面的布。
男生想了一下,点点头:“一直都是白色啊。”
“真的吗?你再仔细想一下。”孟希有点着急。
男生真的认真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是一张车厢的照片,照片的座椅都是白色:“这是我上车的时候拍的发给我妈妈的,就是白色。”
“谢谢啊。”
孟希有些无力,她明明记得,座椅都是红色,这个男生明明是寸头,而且她前面明明是个长头发的女人,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光头,如果是换位置的话,这么大动静,她能不知道么?孟希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或许是自己太累了。
混混沌沌中,孟希又在火车上睡了一觉,在睡梦中,张伟的眼睛盯着自己,孟希想要逃,却怎么都跑不快,她非常着急,急出一身汗,终于跑到一个悬崖边,孟希往下一跳,“啊”地叫一声,孟希惊醒了。她看见自己还在火车上,周围的人都在睡觉,孟希松了一口气,旁边的男生看着孟希,给她递了一张纸。
“谢谢啊。”孟希道谢。
男生浅笑了一下:“没事。”
孟希擦掉了额头的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了张伟之后,她就经常做这样的梦。
终于,火车到两当县的火车站了,男生合上书,孟希看见书页上写着程奎两字,应该是名字了。他从地上拿起背包背在身上,看见孟希要从行李架上拿自己的行李箱,他用手轻轻一搬,孟希的行李箱就下来了。
“谢谢。”孟希对这个男生非常感激。
男生依旧浅浅一笑,火车停稳后他就下车了。
孟希到两当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找了一个宾馆安顿了下来,一天的旅途实在是有点累。好在现在的导航非常方便,孟希无需费时就知道那个山村在哪里,她提前约了一辆车,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过去。孟希给徐俊逸打了一个视频报平安,和小星星聊了几句,最后假装要和同事出去吃饭,挂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