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 第6章 灵魂

那天的客人是一个17岁的女孩子，面容消瘦，许久没有进食过一般。我在心底猜测或许她有进食障碍，毕竟这样的病人不少。

这也让我愈发好奇，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要用灵听的视角讲述一个关于双重世界的故事。

我叫灵听。从小，我眼里的世界，和大家的好像不太一样。

这一切都源于我10岁那年做的一场梦。

那时候我在外婆家过夜，跟外婆睡在一起。呆在外婆身边总是能让我安心，所以我早早就在外婆的陪伴下睡着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来了。

外婆的房间构造很奇怪，她房间里有一扇门连着阳台。那个小小的玻璃门，只够一个人通过。

那天醒来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阳台有个人影。我想，或许是住在隔壁的舅舅吧，不过舅舅每天通宵打游戏到凌晨，应该不会这么早起来，除非又玩了个通宵。

正当我准备再次入睡的时候，那个人走了进来。这时候我才看清，那是一个看起来两米高的人，没有五官，四肢细长。就像一只...怪物。我以为我会害怕的，因为我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这样的生物。

可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害怕，而是感到了亲近，仿佛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那个人影走到了我们的床前，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一直试图推醒外婆，可是她只是哼了几声，并没有醒来。

我就这样看着他不断磕头，仿佛没有知觉，没有疼痛，只是一个机器人在按照程序行事。

我不知道他这样持续了多久，不过，我慢慢失去了兴趣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和外婆，他们只当我是做了个梦。可是我很清楚，那是真的。因为从那天之后，我经常会看到他这样的人。在房顶，在树上，在回家的路上，总之到处都是他们。他们有各种体型，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就像人一样。不过他们没有五官，也没有名字，我也并不知道他们是否能交流。

我曾经试过拦下其中一个，试探一下他们是否能看见自己，可惜，无论如何我都只能从他们身体穿过。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我长得越大，他们的数量就越多。随着数量多起来，我甚至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一些建筑，物品，甚至是小动物。因为他们看不见自己，所以我给他们取名为“盲”。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看到的，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他们跟我们一样，活在跟我们类似的世界里，只不过是两个互不相同的空间。我又和父母分享了这个发现，但是他们只把我当作精神病，带我办了休学。

于是我在精神病院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发现那个空间里的这里似乎也是一个精神病院。我看到一个小孩式的黑影在角落里学着猴子上蹿下跳，然后被一个女人模样的人抓到床上。那个女人手里还拿着药，她掰开小孩的嘴就倒了进去。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笑出了声，恰好被医生撞见，他看到我对着空气笑之后只能无奈地判断我病情加重了。

我知道大家都不信我，毕竟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不是正常人有的能力。可是这也不应该说我是精神病吧！其实我在精神病院的时候还蛮生气的，感觉被囚禁了，不过在这里，我也交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是的，是第一个。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因为性格问题被其他小朋友排挤，只能一个人玩。

直到我遇到了小智，他是唯一愿意跟我做朋友的人。

遇见他的时候，是因为我发现他竟然和一个“盲”的身影重合了。那只“盲”仿佛就是他的影子。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以往“盲”和我们世界的人都是分开的。

所以我主动去接触了他，了解到他叫小智，被爸妈遗弃在这里。

所以我对他说：“如果很孤独的话，就跟我做朋友吧。我们两个孤独的人做朋友，就不孤独啦！”

我想小孩子的感情都是纯粹的，我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在熟悉了之后，我跟他分享了我能看到“盲”的秘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跟我说他也有个秘密。

他把我一路带到了医院的后院，现在是午饭时间，并没有多少人出来了。只见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就看到他身后的“盲”跟他的影子分离了。

“你能看到的就是这个吧？”他一脸激动地看着我。

“卧槽。”那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这样朴实无华的一句感叹回应。

从那天开始，一个人的秘密变成了两个人的。小智跟我说，这些人其实是死去的灵魂。我问他，那这岂不是天堂？他说不，人死后不会去地狱也不会去天堂。他们还在人间，只不过是另一个空间的人间。

“那为什么我们能看到他们？”我问道。

“可能因为我们比较孤独吧。如果这个空间的人不愿意来陪我们，那就只能由他们来了。”小智回道。

“那你为什么能有一个灵魂在你的影子里。”我不解道。

“你相信人可以既死又活吗？”小智笑道。

“怎么？你难道是僵尸？还半死不活的。”我调侃道。

小智跳起来试图揍我，我躲开却撞到了护士的推车上。那推车上有一瓶消毒剂，就那样整瓶泼到了我的脸上。皮肤上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眼睛却疼得睁不开了。护士吓到了，连忙跑去求助。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天有家属到医院闹事，堵住了每个出口，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大家出去。你说是不是很巧，我就这样失明了。我没有怪小智，也没有怪护士为什么推了推车过来，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失明之后我就一直在床上呆着，由医生和护士照顾。奇怪的是，失明后，我发现我还能看到“盲”。当然也包括，小智身上的那只。而且自从我失明后，我发现那些“盲”似乎也可以看见我了。他们在我面前做各种手势，有时候甚至拿着书坐在我旁边读。我竟然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了，但或许是因为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他们说的任何话。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出院。又或者我永远出不了院了。

可是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就像我失明那次一样。

那天医院突然着起了大火，当我意识到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二楼来了。可是我看不见，我也什么都摸不到。我蹲在地上无声哭泣，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我应该是要死了吧…

“灵听，快到这来！”小智的声音响起，把我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幸好，我还能看到小智，于是我一步一步摸索了过去。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背着我狂奔，一路跑到了天台上。

“没有路了，只能呆在这里等救援了。”小智气喘吁吁地说道。

于是我们在那里等了许久，等到我禁不住困意睡着了，也没能等到救援。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烫醒的，火势蔓延到楼顶了。我看到小智在旁观察着楼下，似乎在寻找出路。

“你相信我吗？”小智看向我，向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回应，只是反握住了他。

“你抱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小智将我拉进自己的怀里。

“这个给你。”小智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白色的玉佩，“这是保平安的，我命大，你比我更需要它。”他将玉佩放进我的口袋里。

我感受到了我们在缓慢移动，离火势越来越近。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似乎是想跳楼。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紧紧握住他的袖子。

“消防队上不来，我们只能下去。相信我，他们已经布好网了，准备接住我们。”小智摸了摸我的头安抚我道。

他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说道：“你听，那些灵魂在说没事的，他们会保佑你的。”

说完他一跃而下，而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小智身上的“盲”脱离了出来，回到了医院里面。我们坠落的速度好快，又好慢。坠落的过程中，我突然又能看见了。这次看见的不是“盲”，而是真的人们。看到了曾经的医生护士出现在了天台上，注视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小智的“盲”也回到了那里，和他们一起，向我挥着手。

滴…滴…滴…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医院里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光让我不自觉地闭紧眼睛。

“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能看见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接了我，我努力睁开了眼。是爸爸妈妈，是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的爸爸妈妈。妈妈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抬头看到了外婆。她好像老了许多，曾经还只有半头白发的她如今满头白发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妈妈：“小智呢？”

妈妈惊讶了一瞬，问我：“你为什么会认识小智？”

“他是我在精神病院唯一的朋友。”

“精神病院？你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还有那孩子，今天早上走了…”

我着急地环顾四周，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我才发现自己似乎肌肉萎缩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这时候，脑袋传来了剧痛。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10岁那年我从家门口的楼梯上摔了下去，磕到了脑袋，从此变成了植物人。那些我看到的“盲”，只不过是外面的世界有人在活动。而从我第一次看到“盲”开始，我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异世界”。我终于意识到，或许那边才是一些死去的灵魂。

而现在的我，已经15岁了。所以在精神病院的那五年，跟我朝夕相处的医生、护士、病人原来早就死去了。

那小智呢？小智又去哪了？

妈妈告诉我，那个孩子跟我在同一天出了事故，从一家精神病院的二楼摔了下来，也成了植物人。于是我们就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小智的妈妈是个迷信的人，为了保住小智的灵魂，买了一个施过法的白色玉佩。

听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往兜里掏了掏。摸到玉佩的时候，我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小智救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那时候会看到他身上的“盲”离开。原来他彻底地留在了那里。

后来我去调查了本市的所有精神医院，根据我记忆里医院的样子找到了一家符合条件的。

那家医院叫“仁爱医院”，很常见的医院名字。当时医闹的家属放火烧了一个医生的办公室，火势蔓延得很快，再加上这里的病人受惊吓容易犯病，没能及时扑灭。整个医院共死去了398名病人和医生，从此那里就成了一个禁地。

不过还是有不少网友会去探索这家医院，因为听说晚上会闹鬼。在翻看博主拍的医院照片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面墙。

那面墙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多啦A梦。

我认出来了，那是小智画的。

那天他画完这个之后我问他：“为什么喜欢多啦A梦？”

“因为我想当多啦A梦，这样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我想要从这里出去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我那时候不知道的是，他真的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而他知道，我们这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在那个世界只能靠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复活。

后来我又在梦里见到了小智，他跟我说叫我仔细听，他活在风里，活在树叶里，活在我经过的每个景色里。他说，仔细聆听灵魂发出的声音就会发现：他一直都在。

我只是看着他哭了。

小智，你真的成为了多啦A梦。

可是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我要的是和你一起自由。

这个对于灵魂世界的设定来源于我小时候做的一场梦。这个梦跟前面描述的一模一样，但是后面的故事都是虚构的（如果是真的那我现在可能精神分裂了！）。其实我也是一个比较相信灵异事件的人，小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会在长辈去世前梦到他们所以我是相信鬼混的存在的。所以像故事里写的那样，或许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也真的有人能看到他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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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