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顾瑾蓝喜欢小猫小狗小动物,倒不是他陈屿。
陈屿还没有这么自恋.jpg
但说因果,不止陈屿和顾瑾蓝一行人,还有最近几天看到的普通人。
上至小区门口的保安,下到方才给糖给花生的王婆,这些何尝不是因与果。
那些结出来的小果子,正塞在陈屿口袋呢。
隔壁帘子又有动静了。
是季江流:“喵瑾蓝,你口袋怎么鼓鼓的?偷偷藏零食?”
“啊,你说这个,”
顾瑾蓝的黑影落在帘子上,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把花生,“是快餐店老板娘给的。”
“花生?”
“嗯,不是新鲜卤煮花生。”
“为啥给你这个。”
季江流拿了几颗。
顾瑾蓝也分给了顾锦珊和吕白屈,她说:“老板娘的丈夫六十岁大寿,看我和小屿有缘,就给了。”
季江流本来还嚼得开心,一听到“大寿”两字,立马扁起嘴:“他是看你买得多才给的吧。”
顾瑾蓝耸耸肩。
“你信了?”
“反正她家是干餐饮的,她既然拿得出手,说明菜和花生没毒。”
“呸呸呸,你把我们几个当试毒的?”
“不好吃吗?”
季江流:“还行。”
顾瑾蓝:“那不就完了。”
嗯。
那不就完了。
吃不死,就吃呗;没有路,就造呗。
路破了,一个字“修”;饿肚了,一个字“吃”。
就这么简单,其余的,交给明天吧。
苏怀玉想说的也说完了,他知道陈屿会选择“出租屋”,就看那双小猫耳朵,对面一有风吹草动,扭一扭,心思全没了。
哎,小猫养大了,不着家。
苏怀玉只好说:“小屿,时候不早,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等等跟着顾家吕家孩子回去吧。”
这句话,是在结界散开后说的,自然两边的人与妖都听到了。
“小廉,你就安心在医院住着,医药费住宿费什么的公司会给你报销,这段时间就当时给你带薪休假。”
廉芳春:“好的,先生。”
说完。
苏怀玉起身走到了隔壁,他看向季江流,眼神仅是短短停留。
“小顾啊,”喊的是顾锦珊,“你们那个方案……”
顾锦珊立马站好:“苏先生是打算今天谈吗?”
苏怀玉笑着点头:“既然都碰到了,不如就谈妥。”
“是什么?”
顾瑾蓝有些没听明白。
顾锦珊在旁:“宠物医院的投资。”
顾瑾蓝:“哦哦,这个!”
苏怀玉笑呵呵地走到了顾锦珊面前,赤色狐狸披着小老头的外皮,很是娴熟地握住了顾锦珊的手,他说:“小顾年纪轻轻就能撑起这么大的公司,是个能干事的,我也放心和她合作。”
狐狸的手温柔有力,只可惜季江流盯着一狐一人的手看,让顾锦珊有点不自在。
顾锦珊象征性地握了握苏怀玉,随即松开:“能得到贵司的……”
一些客套的话,陈屿没有听进去。
小猫: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片刻。
长串官方术语之后,苏怀玉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顾锦珊拿起大衣外套,对着季江流:“我已经请了护工照顾你,一会儿就到了,你有什么需要及时和他说就好。”
“什么护工?”季江流猛地坐起来,“我不要护工!”
但是,顾锦珊已经走出了病房。
独留一只边牧在病床上凌乱。
顾瑾蓝看了眼季江流,又看到走过来的陈屿:“那我们等护工到了就走?”
吕白屈嚼着花生:“我没问题。”
陈屿跟着点头。
“你们怎么也要走,留我一个人吗?”季江流忽然可怜兮兮地说着,“我还以为你们会心软,留下来陪我呢。”
“要是最近没有救助活动,”
吕白屈喝了口饮料,“我可能真的留下来了。但今早我和小屿,还有喵瑾蓝,在小区里下了笼子捉猫,这个点也该回去看看了。”
太阳愈发地往地平线坠落,一天就这样过去,没什么重点,也没什么精彩的瞬间。天气开始变冷,病房里的暖气烘烘地烤着两人一猫的脸颊。
季江流却不依不饶:“你们下笼子,让一个人去不就好了,为什么你也要走,他也要走?”
吕白屈坐起身,很严肃:“因为是只公三花啊!”
“公……三花?”
季江流微微瞪眼,他蓦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是公的三花猫,公三花不是很稀有吗?”
虽然面前就站着一只。
吕白屈掰着手指头:“首先,我在小区楼下看到过。然后,昨天晚上那只公三花出现在了小屿的房间门口,你明白了么?”
“哦~这样啊~”
季江流把语气拖得很长很长,他又故意看向了陈屿。
一双狡黠的狗眼睛,眨了眨:“那小屿知道自己房间门口有猫吗?”
陈屿马上摇头。
因为那只猫就是他啊!
季江流只好懒散地靠回靠枕上:“哎呀,那只‘素未谋面’的三花猫比我还重要呢。”
“你又没有断腿截肢,说的我们亏待你一样,”吕白屈走到右边,她隔着帘子,“廉姐姐,那我们先走了。之前小区救助的小黑狗,我们已经在宠物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廉芳春一愣:“嗯,辛苦你们。”
顾瑾蓝在外面和护士说了一些要交代的话,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陈屿和吕白屈已经穿好外套,准备离开。
顾瑾蓝:“走吧。”
季江流还是不高兴,嘴巴向下扁着:“不中留。”
顾瑾蓝:“什么不中留?”
季江流没搭理,只说:“没什么,替我们关一下大灯。”
“哦。”
大灯开关被按下。
因为接近傍晚,屋内倏地变回了昏暗。
医院的楼层很高,这里又是十九楼,能俯瞰整个市中心。窗户外面的老小区一览无余,层层叠叠的、密密麻麻的生长在这座城市的心脏。
夕阳落在右边廉芳春的位置,又穿梭过帘子,分了细小的一部分,留给季江流。
两只妖怪没什么共同话题,两人一猫走后,更是长时间地处在静默里头。
像一罐打不开的曲奇饼干。
季江流扭头,夕阳照出廉芳春坐在病床上的影子。影子打于帘帐一边,有些重影,也有些似真似假。
边牧叹出一气。
大白兔动了下耳朵:“怎么,没有他们,你很寂寞吗?”
“……寂寞?”季江流一点点瘫在病床上,声音闷闷地,“两百年来,也只有前五十年是不寂寞的。”
廉芳春:“哼。”
季江流转头:“你几岁了?”
“我?”
廉芳春看着手机里苏怀玉的嘱咐。
老狐狸叮嘱她好好看着季江流,一是为了陈屿,二是为了狗妖。
廉芳春回了消息,放下手机,道:“我是00年生的。”
“1900?”
“嗯。”
“那时候这里很乱吧,你……”
“不,我并非本土妖。我是坐着船来到了这片土地,”
廉芳春权当为了分散季江流的注意力,说着她的曾经,没有必要撒谎,没有必要隐瞒,“我记得我到的时候,刚好是我十九岁的生日。”
季江流:“19年?”
“嗯,五月到的上海。”
“这个日子啊,”季江流眯着眼,“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
能在动乱年代,依旧可以光明正大从他国到别国的妖,多数有背景,季江流便是其一,所以季江流下意识以为廉芳春也是这样的妖。
边牧说:“我比你早来,那个时候闹变法,死了很多人。”
“但我想,你应该理解错了,”廉芳春的声音愈发地轻,“我是被绑来的。”
“嗯?”
“是苏先生救了我。”
“哦。”
廉芳春转过头,看向季江流,隔着帘子,隔着慢慢降落的余晖:“我会无条件执行苏先生给我的任务,劝你不要对陈屿动歪心思。”
季江流歪歪头:“那我偏……”
哗然。
天黑了。
发钗倏地擦过季江流的脸颊,留下一条血痕。
季江流:“……”
廉芳春冷着声音,像是完全变黑的天际:“就算没有苏先生的命令,我也会维护小屿。”
“为什么?”
话落。
被廉芳春甩出去的金钗,轻轻地落在了她面前。
季江流懒散地动动手指,复又用妖力把湿纸巾递到廉芳春面前。
“擦擦吧,沾了我的血。”
“……谢谢。”
打开湿纸巾。
廉芳春抿了抿唇:“总想守护净土。”
“哼。”
“就像你……”廉芳春也哼了声,“守护那三个人类一样。”
……
小轿车上。
又是熟悉的座位。
顾瑾蓝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开车,吕白屈和陈屿坐在后座。
小猫靠着车窗外浅浅的夕阳。
阳光不暖,热气已过。
吕白屈刷着手机里一条条消息,时不时念出来:“‘我市早上强对流天气,局部下大雨到暴雨’嗯,嘶,是早上那团黑云?”
小猫耳朵一撇,凑到吕白屈身边,看着新闻的配图。
“是吧。”
反正已经过去了。
“还好雨没有下到我们这里,嗳,”吕白屈转头,“小屿你的衣服还晒着吧。”
“嗯,怎么了?”
“没什么,那等等你先回去收衣服,我和‘嘎蛋专员’去收笼子。”
顾瑾蓝在前头打着方向盘:“我的外号有这么多?”
“是吗?”
嘎蛋专员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头一人一猫正抬头看着他。
吕白屈脸上带着故意的笑,陈屿则是有点呆呆的,一点茫然感。
像什么呢。
像“很开心”和“跟着一起瞎开心”。
后面坐的人儿都是比顾瑾蓝年纪小,相差了七年,也是三年又三年。顾瑾蓝也不知道是自己年龄没有成熟,还是后面的小孩包容性大,他从没有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朋友,应该是互相融合的吧。
一盒三色杯,放在常温的房间里,渐渐融化,渐渐搅和在一起。
车。
也开到了小区。
小轿车停在单元楼前,陈屿和吕白屈先推门而出。
吕白屈:“哥,那我们先去看笼子了!”
“嗯。”
梧桐叶还没有落完,积累在单元门口,楼梯间下。
秋风缓缓地走过来,再捉弄人似的猛一个冲刺,吹得陈屿头发都乱了。
小猫随便撩开碎发,脚下脆脆的梧桐叶,被他踩住一半。整个天空被将要落下的太阳,染成渐变的橙色,带上一条一条的浅蓝色棉云。
傍晚了。
吕白屈看着手机:“我刚刚给刘奶奶发了消息,她在家。”
“啊,怎么说?”
“当然是小黑狗啊!”吕白屈拿着手机比划,“把它接出来,可以先养在我家。”
“白屈家还养过小狗吗?”
“有养过,陪着我长大的,可惜前年老死了。”
“……这样。”
“啊呀,没什么好伤感的。它活了十八岁呢,是正正经经的‘长寿老爷爷’。它走的那天,应该是清晨吧,全家人都还在睡觉,等我们发现它不在了,它已经闭上眼睛,走了好一会儿。”
吕白屈确实没有悲伤,她走在陈屿之前:“所以我想再养一只土狗。我作为领养人可是各项指标都拉满,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女生说着说着,走到了刘秋华家门口。
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女生抬嗓:“刘奶奶,我和小屿来接小狗啦。”
“我市早上强对流天气,局部下大雨到暴雨。”出自,手机自带的天气预报app改编。
文中廉芳春讲的故事,可蹲蹲专栏的《白月光亡夫来自195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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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寂寞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