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祁宴初忽然转头看向他,眉头快打结了,眼里一片冰凉。
商郁在他把话说出口时,就坐起来,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人无完人,有点黑料在身上,更能拉近和观众的距离。”
“这是黑料?”祁宴初挣脱他的手,随便打开一个视频,冷冷地问:“随便一个罪名都会毁了你的所有努力!”
他的气息不由得急促起来。
“宴初,这些都是假的。”
商郁试图去抱他,却被他挥开手臂。
他眼中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造谣容易,辟谣是挖山填海,那些人只会听自己认为对的,他们胡搅蛮缠,一人一句话,不需要任何代价,他们会害死你!”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眼睛里似乎有血要流出来。
商郁终于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如果不是你刻意给严柏暗示,以他的个性,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祁宴初再次推开他,坐到床边,背对着他。
商郁也跟着坐过来,两人莫名其妙沉默着,好像在互相较劲似的,非要试试谁先服软。
几分钟后,祁宴初抬起眼看向旁边,缓缓开口:“商郁,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东西,对吗?”
他说:“你在试探我,逼我说出来。”
这些话被人挑到明面上,气氛瞬间就冷下来。
商郁嘴角的笑意也落下去,目色沉沉:“我想了解你,可我看不透你。
“我看不透你,就没办法走到你身边。”
对上青年的视线,他一字一顿:“我想靠近你,就只能用我的办法找出一条路。”
“这几天,把离婚的事办完吧。”
祁宴初站起来,朝外面去了,到门口时停下脚步,略微偏头,语气冷然:“商郁,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昏暗的卧室里,高大的身影沉默在床边,像一座山。
他不明白,为什么选择了坦白,祁宴初还是不愿意接纳他?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他在怕什么?
“孙姨,早上好。”
出了门,刚好遇见带着孩子们锻炼的孙绕,她看起和蔼可亲,完全没有昨晚那股逼人的气势。
祁宴初停下脚步和她打招呼。
“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孙姨看了他一眼。
“谢谢您的关心,我来向您道别,很抱歉打扰您的清净,以后不会了。”
祁宴初略微牵起一点笑意。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并不想多留,故而抬起脚步匆匆朝门口走去。
孙绕愣在那里,心情有些复杂,但说不上高兴。
“孙奶奶,那个人看起来不太高兴,他怎么了?”小孩扯扯她的衣角。
她恍惚片刻,回过神,笑眯眯的:“乖,去玩吧。”
“嗯,孙奶奶快点过来。”小孩也不缠着她,而是听话地带着玩具到不远处去了。
刚想进去,商郁已经出来了,看见她愣了一下:“孙姨。”
“商郁,我……”孙绕斟酌片刻,想解释昨晚的事。
“孙姨您先休息一会,我出去一趟。”
商郁把门打开,穿上外套匆匆出去了,离开时手里还拿着件大衣。
孙绕无奈,只好进去坐一会。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对,祁宴初离开是好事,那孩子心思藏得太深,总让她觉得有些危险。
商郁不需要这样的人。
姓商的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已经够这两兄弟头疼了。
镇子上的空气比城市更清新,温度也比城市里更冷,祁宴初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冷风刀子似的刮进骨头缝,渐渐地就麻木了。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商郁到底完不完美,他只是在气愤自己居然不在乎这件事了。
不可以,不可以变成这样。
想起夜里的梦,心里突然涌起深深的恐惧。
他好像记不起阮姐的模样了,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忘记她的名字,忘记她的存在。
如果连他都不记得了,阮姐就真的不在了……
荒凉的街道上偶尔有几个人影匆匆飘过去,仿佛是停留在地表的游魂。
“宴初!”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寂静,祁宴初的脚步落不下去了,停在那里。
商郁几步追过来,把厚厚的大衣披在他身上,这才喘着气看向他。
祁宴初同样在看他。
水汽凝固在商郁浓密的睫毛上,太阳下,仿佛晶莹的泪珠,额头出汗了,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这里很冷,先回去,回去了我们再生气好不好?”
商郁又拉了拉他身上大衣的领口,皱起眉,略显无奈。
祁宴初看着他:“你怎么还跟过来?”
商郁有些好笑:“我不拉住你,几十里的路,你打算走回去?”
祁宴初别开脸,不说话了。
他情绪时常不稳定,突然大喊大叫,甚至莫名其妙掉眼泪都是常有的事,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可商郁不知道这些。
他突然记起自己刚才说的话,那样冰冷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他垂眼,轻声道:“对不起。”
“我找过心理医生,了解过一些情况,我理解,只是没办法帮你。”商郁牵起他的手,不着痕迹带着他往回走。
祁宴初怔了片刻:“你不害怕吗?”
他这种想一出是一出,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真的有人会毫无芥蒂地靠近?连他的父母都……
“害怕。”商郁停下脚步。
祁宴初闻言,眼神不自觉黯淡下去。
他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可还是忍不住失落。
“我怕你伤害自己,怕我哪天再也找不到你。”商郁握紧他的手。
祁宴初没说话。
两人沉默着走回去。
到门口时,遇见个小孩,跑过来把几颗巧克力糖塞到祁宴初手里:“孙奶奶说,不开心的时候就吃点甜的。”
说完后,又跑开了。
许久之后,祁宴初才轻声道:“谢谢。”
他小时候,不缺糖,缺的,是愿意给他送糖的人。
“小时候,我们家有个阿姨,她不太喜欢我,总做我不能吃的东西,父母常年忙碌,我居然就那样饿了一周肚子,后来在学校低血糖晕过去了,他们终于回来一次。”
“等我从医院回家,又来了新的阿姨,他们也走了。”
商郁没有打扰他,静静听他说完。
话说完,也走到门口了。
商谦天还不亮就赶回去了,这会儿就剩他们和司机。
孙绕看见他们一起回来,瞬间明白自己刚才误会了。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和商郁之间到底有一层隔阂,这一点,商谦那孩子比他看得透彻。
……
何曲还在群里咆哮,催他们回去处理烂摊子,商郁淡淡在群里发了一句:“宣传费用我出。”
消息轰炸骤然刹车。
盒子:“OK”
一切都安静下来。
在福利院待了一会,两人动身回剧组。
再回去,面对的就不只是严松了,而是整个严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