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下,商郁的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灼热的温度似乎隔着浴袍烫到他的皮肤。
“来了!”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带着药箱的金发青年出现在门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四目相对,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迈进来的脚在冰凉的目光下被迫收回去。
青年尴尬地笑着挠挠头,又向后退了一步,小心问:“Boss,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祁宴初没接话。
青年犹豫提议道:“要不,我下去重新上来一遍?”
祁宴初淡淡扫了他一眼,皱眉道:“进来,把门关上。”
青年愣了片刻,做贼似的走进来,鬼鬼祟祟关上门。
祁宴初道:“帮我把他的手弄开。”
他靠近了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顿时更尴尬了。
两人合力才把商郁的手掰开。
祁宴初靠在沙发旁边平缓呼吸。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商影帝啊,这脸,这身材,啧啧,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青年一边量体温一边赞叹。
“怎么样?”
祁宴初看向他。
“哈哈,没事,就是发烧到四十二度而已。”青年收起电子温度计,打开药箱:“别担心,来点猛药明天就没事了。”
祁宴初愣了片刻,冷冷道:“三七,这里不是国外,这个房间也不是你那个小诊所。”他眼神一顿,继续道:“他也不是那些人。”
三七抖了下身体:“Boss放心,他的身体比牛还强壮,没问题。”
三七快速挑出几瓶药,倒出几粒胶囊和白色药片,递给祁宴初,示意他给商郁喂下去。
祁宴初愣了片刻,补充道:“他受伤了。”
“放心,小伤而已,他做过特殊训练的。”
三七快速找出绷带,扯开商郁的西装外套,把不明药水倒在伤口上,迅速清理伤口后,把绷带缠上去。
商郁昏过去了,不方便缠,他道:“Boss,你把他的手臂抬一下。”
祁宴初照做。
他的视线落在商郁胸前,这次终于看清了那道贯穿整个前胸的狰狞伤口,腰腹处的扣子没有完全解开,不知道这道伤疤到底延伸至什么地方。
这些伤疤……
祁宴初伸手去解他剩下的扣子。
“华国演戏这么严格吗?演员居然要进行专业的格斗训练。”
三七动作麻利地绑好绷带,又转头去药箱翻找。
祁宴初伸出去的手一顿,慢慢收回来。
他沉默片刻,抬头看商郁的脸,这张脸上,眉间有深深的褶皱,睡得很不安稳。
也许商郁的其他事他都不清楚,但商郁对于演戏的态度他是最清楚的。
他这些年来走过的每一步都稳扎稳打,从没敷衍了事。
这些,祁宴初都看在眼里。
“他经常拍武打戏吗?”
三七把几个药瓶放在茶几上,抽空叮嘱道:“明天早上如果他退烧了就不吃,留着备用。”
祁宴初略微点头,又问:“为什么这么说?”
三七反应片刻,明白过来他是问前一个问题,解释道:“Boss,只有常年保持高强度训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身体素质。”
三七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看他的手掌,指腹关节处,小指下接近手腕的地方以及拳峰处,都有常年练拳击留下的老茧。”
“他的掌心,虎口,手腕及前臂连接处也有老茧,说明还在训练格斗术。”
三七收起药箱,疑惑道:“要不是他是演员,在国外的话,我会以他是不是混我们那一道的,或者也有可能是特工之类的。”
“Boss,他没事了,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找我,包售后哦。”
三七走到门边,又停下:“不过我也不是一直都在这里,过几天又要回去了。”
他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好不容易回华国,我都还没好好看风景!”
他一边念叨一边离开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祁宴初端坐在商郁旁边,眼神淡淡,心里却乱成一团了。
商郁拍戏需要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吗?
他以往拍的戏,动作片确实占了将近三分之一,但导演要求再高也不可能每天……
商郁单手把一个成年人重重甩在树上的画面突然划过心间,祁宴初努力维持的平静就这样被击碎了。
窗外太阳织出的金线通过玻璃,闯过厚重的窗帘,只有一点微光落在房间静默一夜的地板上。
茶几上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三次,祁宴初停下落在键盘上的手,微微扭动发酸发疼的手腕。
他抬头看向对面脸色依然不好的人,打通何曲的电话请假。
刚刚收拾利索,还特意做了造型,准备到剧组大杀四方的何导:“啊?又请假?”
祁宴初:“嗯,有点事。”
何曲:“什么事居然能让商郁请假?以往他不是还能发高烧的时候扛着大雨拍打戏吗?我还以为他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呢。”
祁宴初愣了片刻,抬眼看向对面沙发上完全没有苏醒迹象的人,回道:“休息一天,稿子还有一部分,正好改完。”
不等何曲说话,祁宴初挂了电话。
手腕已经不酸了,祁宴初给快罢工的电脑充上电,继续改稿。
另一边,刚刚被单方面挂断电话的何导:“……”
岂有此理!到底谁才是导演啊!
手机又响了,何曲接起来。
“什么?晏姝书也来不了?!”
挂了电话,何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几根头发英年早逝。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对劲,果断拿起外套赶往剧组酒店。
他只是想把这部片子快点拍完,到底惹谁了。
前段时间商郁状态奇差,转眼又出事了,紧接着又是祁宴初出事,现在剧组几个主角又集体请假,到底搞神马!
到现在为止,拍摄进度不到十分之一,并且还有个活爹半路要改剧本。
要是早知道接了这个本子会有这么多破事,他当初打死都不干!
他好心帮忙,结果反倒被两个正主拖后腿,简直岂有此理!
何导气得踹了两下路边的树。
来接他的司机眼神恐惧,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何导绝对有狂躁症。
何导横了他一眼:“看什么?没见过疯子?”
“宴初,开门。”
二十分钟后,何导带着笑脸出现在剧组酒店某祁姓演员的门口。
祁宴初指尖停下,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继续。
门又被敲了几下,这次是扯着嗓子喊:“商郁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
这回,没等多久门就开了,门后露出一张俊美但带着不悦的脸,凉飕飕道:“你再大声点,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哟,没睡着啊,正好,我来检查检查你的改稿进度。”
何导挑挑眉,不等他说话,已经从门缝里挤进来。
何曲背着手遛弯观光似的走进来,走到沙发上昏睡的人面前,脚步一停,略微弯下腰,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手欠地巴拉一下商郁的脑袋,狞笑道:“你小子还有今天!”
商郁从黑沉的梦里醒来,看见眼前一张放大的陌生脸,吓得一个激灵,反手握住他手腕就要把人摁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