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夭几人仗着邺邵已经暴露,在天衍宗内颇有点无法无天起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除了刚下的那座山头外有人拦了两下,不过被邺邵挥手就打飞了出去,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
哪怕有弟子见到他们这些生人,也都好似没看到一般,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哪怕邺邵身上的魔气已经化为实质溢出,哪怕他们身上还带着他们的掌门之女宋绮悦。
只是宋绮悦还没醒来,没看到这些师兄师弟们的淡漠神情。
汪镜尘凑近沈瑾年,声音算不得小地问了句:“他们就这样让我们把她给带走了?”眼神不住地瞟向已经交到沈瑾年背上的宋绮悦。
沈谨年还没回答,邺邵就嗤笑一声:“他们打不过我,怎么会上来抢人?”
“到底是宗门大小姐啊。”汪镜尘有些疑惑:“在南疆,圣子圣女遇到危险,甚至可以牺牲全族性命。”
“哦?”邺邵睨他一眼:“那你们圣女被骗走了之后怎么一个人都没来救她?”
邺邵话音一落,耳边立马响起明夭的厉喝:“邺邵!”
他脚步一顿,愣愣地看着明夭。
明夭见他这副不知错在何处的样子,忍不住握了握拳:“道歉。”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将拳头砸到他脑袋上。
邺邵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转身对着汪镜尘低声说了句抱歉。
汪镜尘脸上没了表情,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谨年叹了口气:“凡人界的世家习俗与修仙界不同,修仙界向来利益为尊,个人利益更是重于宗门利益。他们明知掌门拦不住我们,便也不会多手出来惹得我们不痛快。”
“修仙界的人情最是淡漠。”
沈谨年脚步不停,假装没看到揽在他脖子前的手指动了动,反问邺邵:“不过想来魔界的人情应该浓烈些。”只是嘴角的笑意不染眼底。
邺邵在魔界被欺辱了这么多年怎会听不懂沈谨年话中讥讽,他此时却不敢反唇相讥了,先看了眼明夭的背影,见她对沈谨年的话并无反应,只能将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勾唇笑笑:“彼此彼此。”
沈谨年无声地笑笑,走在最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邺邵和明夭的背影。
他们一行人走得很快,明夭却也一路上四处看看,凶兽天生的躯体叫她能看得极远。
她远远地瞧见一座尖塔,问:“那是什么?”
沈谨年眯着眼看过去,有些不确定:“应是天衍宗的藏书阁。修仙界宗门常修高塔放置修炼典籍玉简,高塔层数区分不同体系不同境界可修行的法诀技法。”
明夭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座尖塔,沈谨年察觉到她想干些什么。
果不其然,明夭开口道:“我去那看看,你们先出去。”
邺邵紧跟着开口:“我也……”
明夭却不如他所愿:“你去跟着他们,一群人伤的伤残的残,只有你能打。”
说完就直接在邺邵腰际薅了一把,毫不犹豫地跑了,几人只听到那句“接你乾坤袋用一下。”然后天边就只剩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沈谨年捏捏眉心:“我好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汪镜尘看了眼邺邵:“我好像也猜到了。”
不过明夭的动作很快,等他们离一开始破开的阵法处还有莫约两刻钟的路程时她就回来了。
她已经变成了小兽的形态,应是为了跑得快些,嘴里还叼着邺邵的乾坤袋。
邺邵走过去从她嘴里接过乾坤袋,又细细看了看她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伤。
沈谨年问她:“无人看见你吧。”
明夭变回人形摇头:“没有,我先打晕再动的手。”
邺邵狐疑地打开乾坤袋,只见里面装满了玉简书籍,他随意拿了一本出来,只见封面上写着——《阵法要术》。
他视线移到明夭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明夭见他愣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哦,不止是阵法,我还拿了别的,什么锻体炼器、卦修丹方,都拿了一点,你们都可以学学。”
邺邵不语。
能把他五阶乾坤袋装得差不多的,应该不能叫一点。
沈谨年也一时语塞,咳了一声才问:“还有给天衍宗留吗?”
明夭理所当然道:“我没动一二层的。”
沈谨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一二层一般都是些凝息境和筑基境的功法吧……不过其他长老手里应该还存有一些本门修炼的典籍,想来也不能叫天衍宗断了代。
明夭此番“偷书”,最高兴的莫过于汪镜尘,他就只被沈谨年指到过引气入体,他想学的药修一途沈谨年也不通,这些典籍玉简刚好叫他好好学学。
而邺邵只在一开始看到阵法典籍时开心了一下,后面看见还有其他的之后便平静了下来。
那些书籍过后可以慢慢去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天衍宗,若是等他们发现藏书阁被盗,怕是会更混乱。
这已经是切切实实影响到众弟子们的利益了。
他们来到阵法被破开之处,见早已被修补好了,想来是之前留下的妖兽起了作用,没在天衍宗闹出太大动静来。
不过此时他们也顾不得这些了,明夭团出了一份怨气,又在外面裹了层魔气作伪装才丢出去。
眨眼就给阵法又破了一个大洞出来。
只是这次动静大了些,如一枚石头丢入平静的湖底,周围透明无色的阵法结界层层荡开,发出阵阵嗡鸣。
“应是护山警示,恐怕很快就有人赶来了。”沈谨年说:“他们怕是真的要着急了。”
几人飞速从洞口离开,他们决定先去魔界养伤,明夭也才刚知道,原来溟渊并不是个适宜修士久待的地方。
“在溟渊时我便感觉心焦心燥,原以为是旧伤所致,可等出了溟渊才发觉是溟渊的缘故。”沈谨年解释说。
汪镜尘也点头附和:“确实如此。”
明夭问邺邵:“魔族也有?”
邺邵抿唇点头。
“那就先去魔界。”几人一拍即合。
不过并非世事都照着他们预想的那样。
他们刚出天衍宗不久,就遇上了厄祟。
说起来,相比起之前,自上次从溟渊出来之后,明夭好似已经许久没见到这些怪物了。
千辰的飞升雷劫确实压制了溟渊,溟渊之后便极少诞出完整的厄祟,哪怕是极少的成型厄祟,不过爬出几步远便如一滩烂泥腐烂在地上,又回到溟渊河底反哺那片汹涌的血海。
这次他们见到的,虽不如明夭刚醒来时那般繁若星辰,却也不算是小数目。
厄祟裹挟着滔天的怨念而来,不同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扑鼻而来。
明夭虽得了控制吸收怨念的方法,却一时间避之不及,下意识地便任由怨念涌入体内。
她脖颈处的束心锁霎时绽开红光,邺邵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那时不懂这是何物,可不等他问出口,明夭就以极快地速度冲了上去。
邺邵脸色一变,他时刻记得,明夭不可在修仙界多暴露自己的能力。
他刚要冲上去,就被身后的汪镜尘一把拦住。
他只是拉了一瞬便松开了手,邺邵转头怒喝:“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沈谨年站出来:“是我叫他拦你的。”他还在背着昏倒的宋绮悦,腾不开手,他同邺邵解释:“你拦不住她,何必现在上去触个眉头。”
邺邵冷声道:“你和天衍宗那些冷眼旁观的‘正道’又有何区别。”说完又打算冲上去。
只是他刚有动作就别沈谨年一句话叫住了。
“你确定这样上去她不会更生气?”
沈谨年淡笑地看着他:“她颈间的那条细链,我见它亮过两回。”
“一次在药谷,那次她说汪镜尘的怨念很香。”
“还有一次是刚刚,宋绮悦的怨怼你我皆看得清楚。”
“它此时又亮了起来,想来是她又吞食了那些怨念。”
沈谨年慢悠悠地将宋绮悦放下来,松了松僵硬的肩膀:“记得她在溟渊时说过什么吗?吸食怨念便会暴怒,少食些怨念才能保持清醒。”
“若是她已经吸食了应当如何?”沈谨年反问回去。
邺邵沉默了,他知道,明夭的怨念就像他们的魔气灵力,用出来,便少了。
沈谨年却并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不过却是要有劳你探查一番周围,之后还需清理一下这里留下的痕迹了。”
邺邵许久才憋出来一句:“你最好祈祷你的推测皆无误。”
沈谨年笑笑:“借您吉言。”少年心气,被说教一番总是别扭的。
随后他又与汪镜尘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明夭动作极快,不过一炷香便清理干净了那批厄祟,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转头对众人道:“我得先去溟渊看看,你们先去魔界吧。”
“发生什么了?”邺邵皱眉:“我同你一起去。”
汪镜尘也站了出来:“走吧,左右溟渊就在仙魔两界之间,顺路而已。”
沈谨年也背着宋绮悦站起来,不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
几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看明夭的神色显然溟渊出了什么事,他们索性一起去看看。
明夭的眼神在他们间来回扫了扫,闭上眼点点头:“走吧。”
不过她没说的是,她在刚刚那些厄祟身上察觉到了一点不属于溟渊的气味。
那不是怨念也不是血肉的腥味,那味道,她只在两个人身上闻到过。
邺邵:这书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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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