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狗狗祟祟地回到家中。
他的怀中还抱着一杯温热的抹茶拿铁,来到客厅时,在场家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到他身上。时眠茫然地扫了一眼,隐约感觉到了古怪。
尤其是温恬女士。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仿佛有有三分怜惜、三分懊悔、三分慈爱,和剩下一分深深的泪光。
……跟个调色盘似的。
时眠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见到时臣,他索性率先告状:“哥,你怎么先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时臣:?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时眠晃了晃纸袋子,笑得有点小得意:“看,我给你买咖啡去了。”
时臣默默将吐槽的话往回咽。
算了。
这一切都是陆灼那小子的错!
他弟弟又没有错。
时眠眼看风波渐平,一边在内心为自己点了个赞,一边小心思又忍不住活泛起来。他手里握着全糖的焦糖燕麦奶茶,细长的指尖甚至被纸杯的热度烫出了一点粉。
——看起来,大哥没生气啊。
那他还能和陆灼私奔,去澳洲看踹人的袋鼠吗?
时臣:“小眠。”
时眠心虚地回神,下意识挺直脊背:“在。”
时臣:“今天累了,早点睡。”
时眠乖乖应声:“哦。”
这次治疗好像让人格外的困,时眠的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如昏迷一般地陷入了沉睡。所谓的电流治疗,搅浑了他的记忆,也让梦境变得破碎又不成逻辑,比如说现在——
他正在梦里,被陆灼日大了肚子。
时眠:?
陆灼温柔地看着他,手掌轻轻抚住他圆滚滚的肚子,细声细语道:“再不到半月,你就要生产了。我们这次一定能生出一个漂亮的Omega。”
时眠张了张口。
想说自己是个男人。
然而,陆灼的声音忽远忽近,却始终充满了快乐:“这次没有生出omega也没关系,我们再怀它个十胎八胎,一定会有omega 的。”
时眠活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梦中惊醒,双眼瞪大了,虚无地看着眼前的黑。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天色依然是黑的,在这暗淡的光线下,天花板的花纹都看不清,唯有身上的触感变得异常清晰。
小腹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些许不正常的温热,伴随着时眠的动作,他惊悚地发现,自己□□像是“流”出了什么东西。
热的,还会动。
时眠想起了梦境。
他应激地跳下来,气息不平地喘着,眼睛死死盯着床上。
他伸手拿住了被子的小小一角,手背上的青筋狠狠隆起,但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像是万分犹豫,又像是已经站在悬崖边,只需要看一眼,他就能跌得粉身碎骨。
他像是极怕打开下面的“潘多拉魔盒”。
好半晌,时眠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掀开——
……
“嗡——”
晚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崖边,几辆改装跑车的引擎声划破夜晚山间的寂静。
陆灼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打,银灰色跑车便灵活地绕过弯道,车身紧紧贴着崖边,看似距离护栏只剩下了头发丝一般的空隙。但他并未减速,反而在笑容里带出了一丝笃定,下一秒,车子划出流畅的弧线,完美过弯。
陆灼看了眼侧边的后视镜。
后方两辆跑车还在紧追不舍,车灯在弯道处像是交织成了流动的光网。
他淡淡一笑。
左手迅速换挡,右手稳住方向盘,跑车猛地提速。眼前是直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路面被划出两道浅浅的灰白色痕迹。
不过是须臾之间,那两辆车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草,牛逼!”
狐朋狗友的欢呼声,迎接着他的银灰色跑车冲过终点。
陆灼笑意未消,随手将皮质手套摘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拿出手机看了眼。原本是想看今晚的母亲大人有没有指示,但这一翻,却是将他全程冷峻的心跳,惊得狠狠狂飙——
时眠打过电话。
未接来电,十三个。
陆灼飞速回拨:“喂。”
刚开了个头,时眠惊慌中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就顺着夜风直溜溜地钻进了他的心口。
“陆。灼。”
他听起来委屈又崩溃。
陆灼微愣,嗓音跟着往下沉:“发生什么事了?”
时眠带着泪意:“我、我……”
陆灼的心像是无底洞,无止境地往下坠着,却迟迟落不到底。
他放缓了语气,哄道:“你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那口吻,就像是在哄幼儿园的三岁小孩子,就为了要骗走对方手里的糖一样。有两个朋友站得近,听到这话,还心说这是哪个恋爱脑,在这儿和女朋友腻歪呢?
一扭头。
直接对上了陆灼冰冷的死亡视线。
朋友:……
哈、哈哈。
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啊。
他们俩赶紧抬头赏月。
时眠支支吾吾,卡了半天,终于在他的诱哄下,心一铁,说出了口。
“我生了个孩子。”
时眠说。
陆灼觉得自己耳朵被风吹坏了:“你说你生了个什么?”
时眠强调:“孩子!”
陆灼:“谁生的孩子?”
时眠:“我生的!”
陆灼:……
他可能脑子也有点被吹傻了吧。
时眠还在强调:“不是别人生的、我的孩子,是我亲自生的孩子!”
陆灼神情恍惚,开始胡乱安慰:“先撇开你的生理性别不提……”
撇不开。
时眠哪来的怀孕的生理功能?
陆灼卡壳半晌,坚强继续:“你知道从怀孕到生产要多久吗?十个月。”
时眠沉默。
陆灼自觉找到了一点理智,再接再厉:“再说了,孩子总得有个爸……”
不对。
时眠好像就是爸爸。
陆灼的思绪重新陷入了混乱,但嘴上却还按照惯性,发出了他的灵魂质问:“10个月前,你和别人上床了?!”
“上床”两个字的尾音。
被他狠狠地、尖锐地往上拉。
时眠不确定道:“有吧?”
什么孩子,什么科学。
一瞬间统统丢到了脑后。
他面无表情,咬牙切齿:“谁。”
时眠:“你。”
陆灼:“你再说一遍?”
时眠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开始闭口不言。
陆灼狠狠揉了揉眉心,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现在待在家里别乱走,我马上过来。”
“好吧。”
时眠犹豫道,“关于我们的孩子,你要是不想认……”
陆灼正要下车,差点没被车门绊死。
时眠不为所动:“我也能独自抚养它长大的。”
陆灼心累:“……我没有不认。”
时眠沉默片刻。
陆灼略略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表现得不够积极?
想象一下,时眠在黑沉沉的夜里,独自一人生下了孩子,孤单无助又害怕恐惧,可能还会躲在被子里先狠狠地哭一顿。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这另一位“当事人”,他却先否认了对方的性别与能力……
又怀疑上了对方的节操与清白……
陆灼:微笑.jpg
想象不出。
现在他自己的清白都在摇摇欲坠。
陆灼脸色微白,将车钥匙丢给了现场最靠谱的某位朋友。
“麻烦你,捎我一程。”
章越大眼瞪小眼:“哈?你,要我开车?”
陆灼:“对。”
他无力地坐进后座,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章越觉得脑袋好痒:“为什么要我开啊?你对车跟对老婆似的,不是平时都可私密了吗,摸都不给摸,碰你一下方向盘,你都能把我丢到山下去。”
陆灼没什么表情:“我现在开车,就能直接开到山下去。”
走直线的那种。
头朝下,3秒钟就到目的地。
章越:……
他按照陆灼给的地址,导航到了某栋别墅前。里面的二楼窗户,透着暖暖的光亮。
章越摸着下巴道:“这个地方,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陆灼明明在来之前显得如此焦急,但真到了地方,他像是反而近乡情怯一样,目光注视着二楼的光,久久没有动作。
章越还在摸下巴:“真的,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他在害怕吗?他在流泪吗?
他在等着自己吗?
陆灼默然想着,任由心疼渐渐弥漫了整副身躯。
至于生孩子的可能性……
陆灼觉得,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还有omega这种生物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陆灼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走上前去按响了门铃。
章越在他身边偷偷往里看。
隔音很好,别墅里的动静并未传出来。陆灼缓慢地转头,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章越。
章越:“……”
卸磨杀驴的意图好明显啊。
陆灼心平气和:“你确定要知道吗?”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章越反而不好待下去了。他尴尬笑了两声,倒退着蹦下台阶,说:“那,完事了我来找你?”
“不用。”陆灼摇头,“我打的回去。”
章越不情不愿,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别墅门。
然而,这家人开门的动作是真慢,这会儿依然是大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章越只能含恨离开。
但就在银灰色跑车离开后的一分钟里,二楼的窗户陡然被人打开,时眠的脑袋探出来,与此同时,一根麻绳从二楼的窗口丢到了花园的泥土里。
陆灼:……?
时眠压低了嗓音,急匆匆地对他挥手:“你快上来。”
陆灼默然片刻,真心反问:“我为什么要爬墙?”
时眠蹙眉,赶紧“嘘”了一声,谴责般地看着他:“低声些。发生这种事,难道很光彩吗?”
陆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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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