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遍地仇家的我和渣攻HE了 第47章 紫色霓虹

雨停了。铅灰色的天空被城市边缘永不熄灭的霓虹染成一片病态的紫红。空气里混杂着劣质合成香精、机油、腐烂食物和某种…更深的、如同电路板烧焦般的绝望气息。这里是“锈带”深处，城市的肠子，下水道污水最终流向的地方——霓虹区。

颜新洛靠在一座废弃信号塔锈蚀的基座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他闭着眼，但冰灰色的瞳孔在眼皮下微微转动，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周围每一个细微的动静。下水道恶臭的风掠过破败的棚屋，带起生锈铁皮的呜咽；远处传来廉价合成音乐和醉汉的嘶吼；更近处，是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爬行的声音，以及…身边那个蜷缩在防水布下、发出轻微鼾声的呼吸。

编号0086。那个在精神病院花园里永远画着同一个圆的老者。颜新洛炸穿“摇篮”时，他是少数几个真正逃出来的“病人”之一。他像条认主的流浪狗，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在这片混乱的迷宫里找到了颜新洛，然后沉默地、固执地跟在他身后。

颜新洛没赶他走。或许是因为老人眼中那份彻底麻木后的空洞，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他自己内心某个被冰封的角落。也或许…只是因为这冰冷的城市里，多一个活物的呼吸，能稍微驱散一点深入骨髓的孤寂。

手腕内侧的烙印在阴冷的空气中隐隐作痛。这疼痛是唯一的锚点，提醒着他废墟之上的爆炸、冰冷的雨水、以及归乡人面具下那只幽蓝电子眼审视的目光。他拒绝了那张通往所谓“归乡”的船票。直觉告诉他，那艘船驶向的未必是自由，可能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他宁愿在这腐烂的底层挣扎，像一头真正的孤狼。

但孤狼也需要进食。

黑市在下水道更深处的“鼠穴”。入口是一个被巨大排污管道半掩的、散发着恶臭的金属闸门。颜新洛带着0086走进去时，浑浊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狭窄的通道两侧挤满了用废弃集装箱和防水布搭建的摊位，售卖着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劣质义体零件、过期军用口粮、散发着诡异荧光的药剂、还有各种型号的、沾着可疑污渍的武器。交易在阴影中进行，眼神警惕而贪婪。

颜新洛的目标是“中间人”老疤。一个脸上横贯着巨大电子疤痕的光头男人，据说只要给得起价，什么脏活都接。他坐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堆满各种电子垃圾的“办公室”里，用一只机械义眼扫描着颜新洛。

“新面孔？生面孔在黑市可不好混。”老疤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义眼红光闪烁，“想接活？什么价码？”

“食物。水。干净的身份芯片。”颜新洛声音平淡，报出最基础的需求。

老疤嗤笑一声，露出满口发黄的金属义齿：“芯片？哈！那玩意儿比命还贵！食物和水倒是有。”他随手从旁边一个散发着霉味的箱子里拎出两袋灰绿色的糊状物和一瓶浑浊的液体扔在桌上，“‘蛋白膏’和‘循环水’。够你俩吃三天。代价嘛…”他那只义眼不怀好意地在颜新洛身上扫视，最后落在他身后沉默如影的0086身上，“…听说你炸了‘摇篮’？还带着个‘摇篮’里跑出来的老废物？啧…这老东西在‘鼠穴’可是挂了号的‘污染源’。”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帮我处理掉‘毒蝎帮’几个不长眼的杂碎。就在东区废车场。手脚干净点，别留尾巴。事成之后，再加两袋膏。”

颜新洛没说话，冰灰色的瞳孔扫过那两袋散发着可疑气味的“食物”。0086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不接。”颜新洛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老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电子疤痕扭曲起来：“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这里是慈善堂？带着个‘摇篮’的烙印和拖油瓶，还想挑三拣四？信不信我一句话，整个‘鼠穴’没人敢给你一滴水！”

颜新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老疤脸上的电子疤痕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只机械义眼疯狂闪烁，红光急促得如同警报！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老旧的激光手枪。

“砰！”

一声闷响！不是枪声！是老疤面前那张合金桌子！桌面中央，一个清晰的、深达寸许的拳印骤然出现！边缘的金属如同被高温熔断般微微发红！整个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颜新洛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仿佛从未动过。他依旧站在原地，眼神平静无波，只有手腕内侧的烙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红芒。

老疤的呼吸瞬间停滞！冷汗顺着电子疤痕的边缘滑落。他那只摸枪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那恐怖的压迫感和力量…这他妈根本不是人！

“滚。”颜新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老疤的神经。

老疤喉结滚动，脸色惨白如纸。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两袋“蛋白膏”和“循环水”，几乎是扔向颜新洛，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拿…拿走！快走！以后别他妈出现在我地盘！”

颜新洛接住那点可怜的“报酬”，看都没看老疤一眼，转身带着0086离开。通道两侧那些原本窥视、贪婪的目光，在接触到颜新洛冰冷的眼神和他身后0086那身刺眼的病号服时，瞬间如同被烫到般缩了回去，充满了忌惮和…一种避之不及的恐惧。仿佛他们身上带着某种无形的瘟疫。

“污染源…”颜新洛咀嚼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摇篮”的余威和恐惧，在这片腐烂的底层，比他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

***

霓虹区真正的夜晚降临。天空被巨大的、不断闪烁的全息广告牌彻底照亮。粉红色的暧昧灯光、蓝色的科技感光流、金色的奢侈品幻影…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令人眩晕的海洋。空气里弥漫着更加浓烈的香水味、汗味、酒精味和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催情信息素。

颜新洛和0086蜷缩在一座废弃广告牌支架的阴影里。下方是灯红酒绿、人流如织的红灯区主街。衣着暴露的仿生人、改造过度的流莺、眼神迷离的顾客、还有隐藏在阴影里、如同鬣狗般伺机而动的帮派分子…构成了一幅堕落而喧嚣的浮世绘。

0086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那灰绿色的“蛋白膏”，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颜新洛则看着手里那瓶浑浊的“循环水”，没有喝。手腕的烙印在霓虹的映照下，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编号0357？”一个带着一丝慵懒、却异常清晰的女声突然在阴影中响起。

颜新洛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一个身影从广告牌支架另一侧的阴影里缓缓走出。她穿着一条剪裁大胆、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紧身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脸上覆盖着半张精致的、镶嵌着碎钻的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如同燃烧紫水晶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迷离的霓虹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混合着疲惫与野性的光芒。她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电子烟，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的轮廓。

“你是谁？”颜新洛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警惕。身体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0086似乎被惊动，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来人。

“你可以叫我‘紫罗兰’。”女人吐出一口幽蓝的烟雾，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摇篮’爆炸的新闻…在‘锈带’传得很快。尤其是…炸了它的人，还带着一个‘污染源’在‘鼠穴’露了面。”她紫水晶般的眸子扫过颜新洛手腕的烙印和旁边呆滞的0086，最后落回颜新洛脸上，“老疤吓破了胆，现在整个下层都知道，有个不要命的疯子带着‘摇篮’的诅咒回来了。”

颜新洛沉默地看着她，等待下文。这个女人身上没有杀气，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困兽般的疲惫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需要你的…能力。”紫罗兰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却又异常坚定，“帮我杀一个人。”

“代价。”颜新洛言简意赅。

“你想要的一切。”紫罗兰的紫眸在面具后闪烁，“干净的身份芯片。足够你离开‘锈带’、甚至离开这个星球的信用点。还有…”她的目光扫过0086，“…给这位老先生一个安全的、能让他安度余生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地下庇护所，系统的手伸不到那里。”

条件优厚得过分。颜新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目标？”

紫罗兰深吸一口电子烟，幽蓝的火焰在她唇边明灭。她缓缓吐出烟雾，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

“‘极乐鸟’的老板…‘霓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