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我成了敌国国王的白月光 第10章 chapter 10

路易掩盖住内心只有自己能听见笑声，假装诚恳而顺从地看向公爵夫人，看着公爵夫人梗住的样子，他心里越发开心，神色也越发惆怅：“我很想念他们，可惜我的父母已经离我远去，奔向死亡的怀抱，不知道他们身处天堂还是——因为生前某些我不记得的过错而坠入地狱。”

公爵夫人脸色越来越差，当她听到死亡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打断路易：“你不该这么说你的父母。”

路易没管她，说完地狱两个字才叹息一声，青年相对成熟的面容一旦表露悲伤和怀念，就远比孩子们哭闹更让人心酸。路易的演技不错，毕竟一开始没权没势还活在理查德的监视下，人必须学会演戏。

公爵夫人生硬地挪开目光：“他们是很平凡的夫妇，虽然生在王族，但是和我们并不亲近，在你没出生之前就举家离开梅迪城，去了你们的封地，所以如果你问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抱歉，我也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哦。”路易叹息一声，漂亮的绿色瞳孔像是某种宝石一样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那真的很可惜。不过现在妄自怀念也没什么意义，毕竟父母不一定就会爱自己的孩子，或许我的父母根本就觉得我是个负担呢，所以我如今的怀念也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公爵夫人被这一顿指桑骂槐戳中隐秘的心思，却又不好发作，她狐疑地打量路易：“你是想起什么了吗？路易？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

路易抬头对着公爵夫人灿然一笑：“夫人，我该想起什么吗？是我的话冒犯到你了吗？为什么我说我的父母，您会觉得冒犯呢？”

“够了。”公爵夫人皱起弯刀一样的眉毛，“我们关于父母与子女的话题不会让我们觉得愉快。路易，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

她顿了顿：“你的父母已经、已经离开……离开人世，不必多想，否则不过是庸人自扰。”

路易弯起嘴角：“夫人，不必这么顾忌我，措辞这么谨慎，我忘记了过去，说实话，就算他们已经长眠地下，我也没什么悲伤的感觉。”

他这么说完，公爵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差。这一路他们再未交谈，而到了公爵府，公爵也只是淡淡看了路易一眼，随意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漠视这个儿子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即使他如今已经成为公爵当初期望成为的样子，但是这个令人憎恨的父亲，早就忘记如何作为亲人去看这个被遗弃的儿子。

路易不以为意，公爵夫人在意名声，公爵在意实权和自己的威信。拿气公爵夫人那套气他并不奏效，他另有大礼相送。

他刚入住下没多久，就忽然听见公爵暴跳如雷：“怎么会忽然失踪的？”

路易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他悠悠走到公爵的办公室门口，靠在门口，对面色阴沉的公爵说道：“伯父，有什么难处？”

公爵阴沉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路易耸了耸肩，见他迟疑，转身就要走，公爵冷冷道：“站住。”

路易不仅没停留，反而也冷冷道：“先生，虽说我是晚辈，但是实际上在王宫里我们平起平坐，希望你记得在拜托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加一个请字。”

公爵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他几乎想把手里的羽毛笔插到路易的脑子里，但是路易说的没错，圣骑士团六个团，只有他的一团各方面都出众。他强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我的一个线人不见了，路易，请问你知道这件事么？”

这个请字咬牙切齿的发音取悦了路易，他停下脚步：“你的那个线人是不是曾经跟踪过一个名字叫做文森特的人？”

公爵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路易轻描淡写道：“因为那个线人被我杀了。”

公爵先是呆了一呆，随机跳起来：“你怎么敢！那是我准备派去克斯特的卧底！你知道你毁了我的计划吗？”

“很巧。”路易微笑道，“文森特是我的人，他的真名叫做艾博，我想你听说过，最擅长易容和潜伏的一团骑士，他已经被我派去当卧底了，然而就是伯父你的那个线人，因为他的愚蠢和挣功劳的心，差点毁了文森特的潜入计划，所以我杀了他。不过仔细想想，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我的人既然已经潜入克斯特了，你的人也就无所谓了吧。”

这能一样吗？公爵差点气晕过去，路易，或者说兰卡诺尔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政见从来没统一过。原本没有魔力的他当初选择叛逃，毫无武力的他还造成了赫尔与斯科曼的对立。如今他掌握兵权，性格不再温柔内敛，和往日更不可同日而语。

公爵和他的朋友理查德最提防的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兰卡诺尔。

结果兰卡诺尔似笑非笑说他无声无息地杀了自己的人，让他的人抢先去当卧底？

这简直挑战了公爵的威严，让自己的儿子把自己耍的团团转，还是自己最看不起、被他遗弃的那个，这让他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更重要的是兰卡诺尔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近日来对王朝的掌控力越来越弱，他还指望这次卧底能带回什么有用的情报，重拾贵族的支持率！这下全都毁了！

路易心里暗爽，假装疑惑地问道：“不过我杀死他有一个月了，伯父你怎么才得到消息？你的人应该换一批了，他们太老了，就像您一样，或许已经不适合在朝政方面占据一线位置了。”

说罢，他报复完自己的父母，心情愉快地回到卧室。

卧室富丽堂皇，陈设优雅而美丽，但是路易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他在等待深，等索菲娅和杰克来找他。而如今天色已经黑下来，公爵府上有的房间已经陆续熄灭了蜡烛和煤油灯。

我不该在这里。路易闭上眼睛，有些烦躁。

这个宫殿没有我的位置。

不，或许有一个地方才是真的属于我。

他曾经在刚苏醒的时候，无意间找到过自己住过的房间，里面挂着自己的自画像，但是那个房间并不是他梦境中想起的，他当年离开斯科曼之前常住的小石屋。那间小石屋并没有挂有他自画像的房间大，也没有那房间温暖。石屋里除了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张椅子之外，全部都是书籍。石屋里还有一个极小的盥洗室，里面虽然有个小浴缸，但是可以预见的不舒服，成年人要蜷缩才能在里面洗浴。

而挂有自画像、路易刚刚失忆苏醒时走进的房间虽然偏僻，但是到底算得上是一个正常的屋子，里面该有的沙发茶几一应俱全，也有一扇落地窗。而石屋的窗子相对逼仄，窗台比人还高。

说实话，路易想不起来那个自画像的房间的存在，他还叫兰卡诺尔的时候，一直都是住在石屋，那么那间自画像房间究竟是何时存在的，又是有什么用途的？

无论如何，他心中的归属是那间小石屋，他必须要去，里面或许有线索，但是要怎么去呢？

他慢慢睁开眼睛，起身熄灭了烛火和灯光。又等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人走动后，他像只雪豹一样轻盈地闪出房间，顺着零星的记忆往走廊深处走去。

当他走到一个岔路的时候，他咬不准自己该下楼梯还是继续顺着走廊往前走。

路易闭了闭眼睛，身体像是习惯了这条路一样，竟然自动向某个方向走去，仿佛走过无数遍，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

他遵循本能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走近一块被破旧帷幔挡住的墙体。路易忽然头一痛，眼前有点模糊，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撩开幔帐，凝视着眼前的石墙，路易抬起手，在与幔帐的百合花纹对应的部位，敲了三下。

墙体无声无息地浮现了一个静音法阵，随后在寂静中，墙体的一部分向后摇摆——石墙上出现了一扇门。

路易慢慢走进去，看见了梦中自己居住过的房间。

他的头痛再次袭来，这次再也不用怀疑，他就是兰卡诺尔。光怪陆离的记忆纷然袭来，路易在抵抗头痛的同时，苦中作乐想道：等我摆脱王族身份后，我到底应该继续叫自己路易，还是恢复我兰卡诺尔的本名？

啊，要恢复兰卡诺尔的名姓，还要先摆平诺文德。

路易头痛加剧，他一挥手，用魔法清理了椅子和写字台上积累的灰尘，缓缓坐下，在剧痛之中失去意识，沉入了梦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诺文德的名字，他又一次梦见诺文德。

这次的诺文德还是太阳一样的性格，和如今的忧郁温柔截然不同，他坐在树下，闭着眼睛，欢快地唱着一首民谣，而路易坐在树上，手中捧着一本书，但很显然路易——准确说是以前的路易、当时的兰卡诺尔心思并没有在书上，他一直在侧耳倾听诺文德的歌谣。

诺文德唱完那首歌，抬头看向路易所在的方向，转身就飞到他身边，整个人站在树梢上，当年的路易察觉到以前的自己心跳加速，脱口而出：“危险。”

随后他想起来，诺文德和自己不一样，魔法师可以停留在空中。

英俊的游吟诗人对他微笑：“喜欢这本书吗？”

“很喜欢。”当年的路易温柔笑道，“找到这本书很麻烦吧？”

“不麻烦。”诺文德摘下帽子，故意滑稽地地行了一个礼，“只要我的王子殿下喜欢，就算是恶龙最宝贵的珍珠，我也会取回来。况且兰萨你要记住，我可是诺文德，没有赏金猎人兼吟游诗人诺文德·欧文纳办不到的事情。”

如今的路易看着诺文德的笑容，心想呵呵冷笑两声：撒谎，你当初说保护我，但是现在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功保护过我的样子。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不需要任何保护，毕竟世人的誓言总是经不起考验。

但是当时的路易，也就是兰卡诺尔确实真心的相信他，路易能回忆起当时他开心的感觉，那么纯粹而热烈的喜悦，只因为诺文德的笑容。

我以前这么爱他吗？

路易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耳边的诺文德又说道：“这首歌你喜欢吗？兰萨？”

当年的路易点了点头：“旋律非常美，但是最打动我的是歌词。”

“喜欢就好。”诺文德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兰萨的手腕，半抱着他一起飞下高树，伴随着风声和花香，诺文德声音温柔起来，和如今的语调也有了几分相似，“这我是送给你的，兰萨，以后每一个情人节，我都会写一首歌和诗送给你。”

路易垂下眼眸。

物是人非，大抵如是。

他们的性格都变了，身份都变了，立场也都变了，甚至其中一方连对方是谁都回忆不起。

但是他获得的这一部分回忆，不知为何，美好得让路易有种落泪的冲动。

兰卡诺尔、兰萨、路易。他在心里呼唤自己：冷静下来，这不过是你的过去，你的梦境，哪怕你们曾经相爱过，如今迷雾重重，你们也无法再信任彼此了。

当他从梦境中醒来后，他起身走向盥洗室，打开有些生锈的水龙头，想看看有没有水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有水滴落。

路易抬头，看见蒙尘镜中自己隐约的影子，他沉默拂开灰尘，镜中人的神色和自画像中一模一样，安静，悲伤，隐约带着不知道对谁的怜悯。

那一瞬间，路易仿佛没失忆过。

兰萨，他在心中这么称呼自己。

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重新成为兰卡诺尔。这种没由来的念头占据了他思想，仿佛这样一来他就能将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驱逐出心境一般。

他的神色慢慢变回了如今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多愁善感，但这明显是从小养成的毛病，可能改不了了。

路易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便转身离开了自己从前栖身的石屋。刚回到原本的卧室，刚一进房间，就看见一朵鸢尾花缓缓从窗台下升起，花茎和叶子下面连接着的不是根须，而是一只手。

杰克和索菲亚探出头，每个人都穿着便装，手里拿着铲子。

“头儿。”杰克呲牙一笑，“走啊，去挖你的坟。”

公爵和公爵夫人让兰萨读书不是为了他好，只是觉得要物尽其用，兰萨既然不能带来荣耀，他的脑子好歹要派上用场，要不然不是白养他了么。

是一种很凉薄的想法，在他们眼里兰萨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的工具而已

虽说不是每个父母都必须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们已经不是有没有父爱母爱的问题，他们是压根不把人当人看，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自私和利益而服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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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