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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季知砚紧急撤回刚才的想法——
榆木脑袋的本质还是没变。
季知砚气得想笑,决定不放过贺杉,语调漫不经心,但尾调拖长,显得更加勾人:“贺先生是因为我是学生才对我这么好的么?”
贺杉似乎要说些什么,他却先人一步,接着问:“如果我不是学生呢?贺先生打算怎么对我?”
贺杉思索良久,直到两人默契地合作拍好正门,才无比认真地问:“用我能给的最高薪资留下你,直到你展翅高飞离开心映那一天。”
季知砚微微愣住,不小心按了快门。
按快门的时候取景框还没摆好位置,所以这张照片拍的糟糕透顶,甚至连最基本的清晰度都没达到。
心跳的很快,像是要扬起来,但秋风太冷,也太残忍,又呼呼地将炽热的心吹凉。
良久的沉默让贺杉以为他不开心了,连忙笨口拙舌地问他怎么了。
季知砚不说实话——
不想说,也没法说。
他只说自己有点累。
于是贺杉拉着他去休息,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凳子。
“行了,我真没事,”季知砚调整好情绪说,“我又不是纸片做的,哪有那么金贵,一吹就倒了?”
“你太瘦了,”贺杉回答,“吃饭要多吃一点。”
季知砚看着贺杉,语气懒散:“怎么,贺先生是我什么人,连我吃饭都要管?”
贺杉不说话了。
两人慢慢走着,都沉默着,摄影风格一脉相承的好处很明显——
比如现在,他们可以在无交流的情况下,以最高的效率拍好一整套风格和谐的商用照片。
时间过得很快,拍完时已近黄昏,明椿多平原,没有山的遮挡,即将坠落的太阳一览无遗,季知砚注视着太阳直线坠入地平线,回头打破沉默:“走,去找张经理。”
太阳一落,气温骤降,季知砚只穿了件薄绒卫衣,抵不住明椿秋日的寒风。
季知砚打个喷嚏,身上突然暖和了不少。
身上多了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贺杉脱了外套,身上还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上去像个衣帽架。
季知砚回头拽了拽贺杉斜挎在身上的包带,稍微用了点力,贺杉被他拽到身边来。
“哑巴了?怎么不理我?”季知砚恢复平常语气,“有空给我让衣服,没空张嘴说几句话?”
贺杉这才闷闷地说:“我不会说话,怕你更生气。”
季知砚笑道:“生气?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医生,嗯?”
贺杉心想,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明明就是生气了,但对方尾调的那个“嗯?”实在过于好听,干净又清新,他一时间心跳的厉害,手脚不听使唤,人也说不出话来。
季知砚笑着骂他:“呆子。”
季知砚的脸好白,皮肤很嫩,脸上没有一颗痘,眼尾的那颗痣若隐若现,衬得那双杏眼好亮,好漂亮。
他很想再看几眼,但又觉得冒犯,便逼自己克制,移开了目光。
季知砚拢了拢身上那件属于贺杉的外套,很烫,带来的暖意足以抵御凉意。
还保留着独属于贺杉的味道,沉重醇厚的木质调白檀香,很好闻,给足了人安全感。
天黑的很快,没多久就完全暗下来,路灯不够亮,他差点没找到张经理下午为他们指的办公室大楼在哪。
最后还是贺杉找到了。
敲门后,得到许可,他们进了门。
张经理正在打电话,神色不耐,语气很凶很急:“我不是跟你们说了,这个项目必须万无一失?上头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啊?这点事都办不好?你那明椿大学的学历是造假的吧?还是说你们学校的人都是这个半吊子水平?”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这样批判自己母校的学生,他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人在指桑骂槐。
季知砚貌似没有哪里得罪这人。
张经理劈里啪啦对着电话发了一通火,挂了电话又换上好脸,点头哈腰跟贺杉抱歉:“贺老板,是这样的,因为是刚动工没多久的项目,咱们这边的基础设施修建的还不够好,附近也没什么酒店,只能委屈委屈您和这位小同学,住临时住所了。”
季知砚冷笑一声,心想这人还真是把他们当傻子糊弄,住哪不早说,非要拖到现在,已经接近八点,这会儿再回去也来不及了,只能住在这边,周围酒店估计也都写满了。
季知砚当即就想走。
但他的态度就是贺杉的态度,他要是现在甩脸色走人,贺杉那边不好办。
毕竟涉及到贺杉的信用。
对方态度不好是一回事儿,但他要是没完成工作就走,传出去就是心映工作室不负责。
于是他没说话。
贺杉一阵沉默,再开口时语气居然有点凶:“有没有搞清楚?白天我们受您的邀请来跟您合作,算是朋友,现在白天的工作完成,算是客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张经理明显没想到贺杉会生气,整个人一愣,不知所措。
贺杉敲了敲桌面,转头低声询问他的意见。
季知砚从没见过发脾气的贺杉,觉得新奇,刚才的不悦瞬间被冲淡,不想再计较。
再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就一晚。
季知砚小声说:“没关系,将就一晚就行。”
于是贺杉乖顺地冲他点点头,回头瞪张经理一眼,才拿起刚才被对方放在桌上的房卡和位置图,带着他离开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的门,贺杉就收了所有棱角,周身的气质又柔和下来。
“你刚才好凶。”季知砚震惊于贺杉的变脸速度,笑着说。
“我皮糙肉厚,倒是住哪都行,但是你不一样,”贺杉声音闷闷的,“你大概住不惯那地方,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现在八点,等回市区,寝室早关门了,我不还是没地方可去么。”季知砚不赞同,“而且你也累了一天,怎么能让你再开三个小时的车?”
贺杉叹气:“先去看看,你要是住不惯就跟我说,我开车回市区,找个酒店给你单独开一间房。”
贺杉的声音很低沉,温柔的像是沁过水,被风一吹就散了,散成蒲公英,一点点飘进他的全身。
要不是有了刚才的对比,他还真不知道贺杉还能这么凶悍。
季知砚又正儿八经注视着贺杉,把人从头到脚都仔细端详了一阵,得出结论——
贺杉一直都挺凶的,毕竟贺杉脸部线条凌厉,本来就属于比较锋利的长相,再配上一米八六七的身高,和硬挺的肌肉。
嗯,不是什么可以被随便rua的天使萨摩耶和乖乖金毛,更像是威风凛凛的德牧。
怎么办,更可爱了。
贺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嘴角的笑和有点坏的表情,疑惑地盯着他看。
季知砚笑的停不下来,连肚子都有些痛,只好隔着衣服抓贺杉的肩。
贺杉被他这么一抓,瞬间又绷紧了身体不动了。
直到止了笑,他才放手。
两人回了所谓临时住所。
临时临时,他在进来之前就知道条件不会好,但也没想到会这样差。
是间临时搭建的板房,未经好好修缮,建构也很敷衍。
走进去才发现,内里也很狭窄,走廊密不透风,也没有窗户,散发着一股潮味儿,阴湿的空气让人很不舒服。
房卡只有一张,也就是说他要和贺杉共用一个房间。
他推开门往里扫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
所幸是两张单人床,不是双人床。
季知砚扇了扇空气,一股灰尘落下来,激的他咳了咳,发现贺杉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季知砚回头问。
贺杉轻轻牵了牵他的袖子,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知砚被贺杉的眼神看的心里软软的,放软声调:“放心吧,我真没那么娇气,比这这更差的坏境我都待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知砚倒是真没说谎。
以前的他,这样的住处必定是看一眼就走,头也不回。
但母亲住的疗养院花销很大,最初那段时间他没办法,只能去接更多外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努力赚钱来维持开销。
去年有景点找他合作,甚至连临时修的板房都没有,只潦草地搭了个帐篷。
他就着帐篷在那边一连待了一周,蚊虫叮咬,风吹日晒,起初一两天浑身发红,被蚊子叮的满身红痕,晚上也被坚硬的地板硌的睡不着觉,后来也就习惯了。
日子总会过下去的。
季知砚笑,想继续往里走,袖子却被贺杉牢牢扯住,一步也走不动。
“不是我觉得你不能接受这里,”贺杉突然说,“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只能待在这里。”
季知砚还没说话,贺杉的态度难得强硬起来,牵住他袖子的那只手骤然发力,将他拉出房间。
“走,”贺杉的语气不容拒绝,“我们去找个酒店。”
作者对摄影没什么了解,知识来源于一个爱玩摄影的朋友,一切为感情服务!(磕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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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德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