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泽道:“不知道是个什么邪祟?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死了一村子人的?”
朱存墨道:“我是在半个月前发现蝴蝶村有问题的。当时蝴蝶村的上空有怨气集结,我派人进去查看也都是有去无反,就连求救声都没有听到,也没有听到一声惨叫,人就这么没了。折腾了几次下来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去求助你们的。”
肖张冷哼一声,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诡异吗?”
朱存墨急忙竖起了三根手指,道:“我对天发誓,刚才说的话如果有一个字的作假,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肖林泽捂着口鼻道:“行了行了。赶紧带我们去蝴蝶村吧,这里都快熏死个人了,也不知道换个地方住。”
肖张道:“狐狸本来就是住在树洞里的,它们又不是人,难不成还要住在屋子里?”
肖林泽道:“就算是住在树洞里,那也不能这么邋遢啊。比我的房间还脏,真应该让无忧师兄来看看,比起这里我真是太干净了。”
肖张鄙视道:“都说人喜欢跟好的比,你居然来跟不好的比,真是没出息。”
肖林泽抚上了腰鼓,道:“你说谁没出息?”
肖张握住了弯刀,道:“谁搭话我就说谁。”
肖林泽怒道:“你!”
沈长羡道:“好了,别闹了。跟着朱宫主走。”
肖林泽和肖张互看对方一眼,“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沈长羡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俩真是的,就不能有一次不吵吗?
沈飞鹤靠近沈长羡的身旁,道:“师兄的伤才刚好,季言笑怎么会答应放你离开半月阁?”
沈长羡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原来如此。”沈飞鹤了然,又道:“师兄在落梅阁里留下了那张字条,这一路上又频频地在往后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我?”
看样子,沈长羡一路上的感觉没有错,沈飞鹤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只是他看不见沈飞鹤而已。
沈长羡道:“是在等你。这段日子你陪我下棋也闷坏了,难得能出来驱除邪祟,我想,你肯定会跟上来的。”
沈飞鹤笑道:“其实就算不驱除邪祟,我也会跟着师兄。”
沈长羡奇怪道:“你不是因为闲得慌,所以才想驱除邪祟玩吗?”
沈飞鹤道:“驱不驱除邪祟都无所谓,只要能跟在师兄的身边就好。”
沈长羡微顿,道:“师弟是不是想找个人陪你玩?我们半月阁里最不缺的就是贪玩的弟子了,如果你有兴趣,改天我让他们带你一起玩?”
沈飞鹤看了沈长羡一眼,道:“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
沈长羡道:“那好吧。”
一行人来到了蝴蝶村外,果真如朱存墨所言,天空中的怨气集结,阴气森森。与村外花香四溢和蝴蝶翩翩的美丽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存墨道:“就是这里了。”
肖林泽道:“那我们就进去吧。”
斩月谷和半月阁的弟子们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朱存墨等人却没有走,不禁回头看向了她。
肖张道:“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朱存墨道:“人家~”话刚开口就看向了沈飞鹤,见沈飞鹤没有什么表情,便放心地继续道:“人家只是区区一介弱女子,这样驱除邪祟的事情太可怕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小怪物怎么办?人家不敢去嘛。”
肖张道:“你都是一只邪祟,难道还怕里面的邪祟吃了你不成?”
朱存墨道:“那也要看看是哪一种‘吃’,人家才能知道自己怕不怕呀。”
肖张一脸的厌恶至极,道:“龌龊。”
沈长羡好奇道:“不是只能张口吃吗?”莫非还有什么邪祟能从其他地方吃人?
朱存墨轻咬红唇,风情万种地朝沈长羡抛了个媚眼,道:“就算都是张口吃,吃的对象和吃的方式,那也是不一样的啊。”
这话说得沈长羡一头雾水的,正要再问,沈飞鹤就道:“师兄别理她。”
既然沈飞鹤都开口了,想必朱存墨说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沈长羡应了一声,不再多问,朱存墨也不敢再多说了。
肖林泽道:“就算你怕,你可以不进去,但陈博总要进去吧?”
朱存墨摸了摸陈博的胸膛,道:“那可不行。没有博博在,人家没有安全感,心里也怕怕的。”
陈博几乎都快要挂在朱存墨的身上了,整个就跟一没长骨头似的,嗲声道:“是啊,我必须要保护我的墨墨。而且像我这么柔弱的蛇,进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你们自己进去吧。”
沈长羡心道:你之前拉我那一下,可真是一点都不柔弱啊。
肖张道:“我们现在是在帮你们驱除邪祟,你们该不会一个人都不想出吧?”
朱存墨道:“人家倒是想出人,可是小公子,你也知道,人家的蝴蝶宫里是一个人也没有呀。”
这话倒是实话,蝴蝶宫里全是妖魔鬼怪,一个人也没有。肖林泽和肖张被气得不轻,但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来。
这样的结果早在来的时候沈长羡就已经猜到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跟蝴蝶宫的人告别之后,便带着半月阁和斩月谷的弟子们走进了蝴蝶村。
肖林泽“呸”了一声,道:“什么狗屁蝴蝶宫?就是一堆歪门邪道!我看啊,朱存墨会知道蝴蝶村出事,一定也是因为在这里搜罗美男才发现的。”
肖张难得附和道:“我看也是。”又道:“蛇性本淫,陈博跟朱存墨同流合污,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真是恶心得让人想吐。”
肖林泽道:“我也想吐。”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欣喜,认可地向对方点了点头,对于之前的翻脸早就抛之脑后了。
一行人走在蝴蝶村里,乡间小道狭窄而且陡峭,离得越近,越能够感觉到天上那萦绕不散的怨气。
肖林泽皱了皱眉头,道:“长羡师兄,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长羡道:“我也觉得。”
肖林泽说得没错,确实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既然整个村子都被屠尽了,就算见不到死后变成厉鬼的村民,他们也应该见到村民们的尸体。可是自从进入蝴蝶村之后,他们一直走到现在,却除了些花花草草和蝴蝶蜻蜓之外,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肖张道:“能屠村的邪祟肯定不简单,沈道长,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屠村的邪祟确实不简单,不过对于已经见识过屠城的邪祟的沈长羡而言,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不简单了。
越过了面前的土坎,察觉到一丝邪气,沈长羡正要让他们加强警惕,就感觉手被人给忽然握住了。回头一看,握住他的人正是沈飞鹤。
沈长羡道:“怎么了,师弟?”
沈飞鹤没有说话,沈长羡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任由他牵着了。毕竟沈飞鹤做事不会平白无故,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他不想说,沈长羡也就不多问了。
然而沈长羡没有想到的是,他回过头来,却见到之前还空无一人的蝴蝶村里,不仅一个死人都没有,还人来人往,卖菜的和卖肉的小贩吆喝叫卖着,热闹得不行。
再回头一看,身后的乡间小道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长长的街道,尽头的朱存墨他们也看不见了。
沈长羡皱起了眉头,道:“所有人,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话说完,却没有听到一点回应,沈长羡这才发现,他的身边除了沈飞鹤以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之前跟着他的半月阁和斩月谷的弟子们全部不见了。
这可真是吓坏了沈长羡。张了张口,还没有询问出声,手就被沈飞鹤给微微捏了一下。
抬头看向沈飞鹤,沈飞鹤正盯着不远处在看。沈长羡随之看过去,有一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七八岁孩子,闭上了眼睛背对着梦冬花,在给梦冬花柔韧的枝干打上一个结。
沈长羡道:“这么大的孩子了,还会尿床吗?”
沈飞鹤奇怪道:“什么尿床?”
沈长羡道:“师弟不知道吗?”
梦冬花,花序呈现半球形状,略似向日葵的头状花序,表面密被是浅黄色有光泽的绢丝状长毛茸,枝叶美丽,常被栽在庭园或盆栽观赏。
由于梦冬花的姿态优雅,枝条柔软,弯之可打结而不断,绞成各种形状,所以有传闻说,只要有孩子做梦尿床了就可以去打结,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再尿床了。
不过沈飞鹤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传闻,沈长羡刚想解释,就见几名少年倏地从一旁的草丛中跳了出来,将给梦冬花打结的孩子团团包围住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些少年们一个个的都指着梦冬花旁的孩子,笑得异常的讥讽。
一名背对着沈长羡的少年笑得最开心,微胖的身躯都快要笑倒在地上了,道:“哈哈哈你这个傻子,居然真的以为梦冬花打结可以许愿啊?笑死我了,哈哈哈。”
许愿?
沈长羡挑了挑眉。原来打结不是因为尿床,而是因为以为这梦冬花可以许愿。不过,这个少年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沈长羡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又一少年道:“死断袖就是死断袖,不管你许愿多少次都不会改变我们对你的看法,你这个恶心的人!”
“哈哈哈哈。”
少年们哄笑成了一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嘲笑,梦冬花旁的孩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低垂着脑袋紧紧地拉着衣角,不敢直面这些少年。
一名少年走过去撞了他一下,道:“说话啊,你这个死断袖。”
那孩子踉跄了一下,不断后退着想逃,却不小心撞到了背对着沈长羡的少年。
少年伸手拽住了那孩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道:“哟,你敢撞我?胆子不小啊!”
那孩子慌张道:“不是的我没有想撞你,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少年哪里会听他的解释?一拳就挥到了他的脸上,将他打趴在地上,还招呼旁边的同伴道:“快,跟我一起把这个死断袖打死!反了你了,居然敢撞我!”
五六名少年一拥而上,把那孩子给压在地上拳脚相向,顿时痛呼声连连。
小孩子下手不知道轻重,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也顾不上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沈长羡边喊住手边上前拉开那背对着他的少年。
少年不耐烦地甩开了沈长羡的手,道:“你吃饱了撑的?多管什么闲事!”
沈长羡一愣。
不是被少年吼愣了,而是看到少年面貌时愣了。
这少年不就是申言吗?
虽然看起来比沈长羡以前见过的申言要小几岁,而且也没有丝毫修仙之人的气息,不过五官和外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小申言吼完,见到沈长羡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道:“哟,长得还挺好看啊?”
沈长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小申言轻佻地伸手摸了一把脸蛋。跟在斩月谷时那副道貌岸然的感觉不一样,十足的痞子作风。
可惜的是,小申言却调戏错了人。
没等小申言收回手,沈飞鹤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捏,只听“咔”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小申言痛苦的惨叫声。
沈长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倒不是被小申言的叫声和沈飞鹤的暴力给吓到,而是刚才小申言碰到他脸蛋的时候,他才发现小申言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