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 第82章 做好事不留名

之后的血战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沈长羡只知道他忍着满身疼痛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所及的就是洞壁和刺眼的阳光。

季言笑紧紧地抱住了沈长羡，道：“美人师弟！”

沈长羡皱了皱眉头，嘶哑道：“痛！”心想：季师兄怎么也死了？而且不是都说人死了就没有痛觉了吗？为什么他还会觉得痛？

季言笑连忙放开了他，脸上是难掩的疲倦和喜悦，道：“美人师弟，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呸呸呸！不说那种不吉利的话。还好尸毒终于控制住了，你真是差点吓死我了。”

沈长羡这才明白他不仅没有死，还完整无缺地躺在山洞的石床上，身上的伤也都被处理过了。

缓了好一会儿，沈长羡问道：“季师兄，那些邪祟都被你给驱除了吗？”

果然不愧是季言笑，那么棘手的数量都能够解决得了，不像是他，不过数百只就差点死在里面了，真是丢人。

怎料，季言笑却道：“不是我驱除的。当时我刚刚杀死了火蛇，正在解决天梯上的邪祟，就听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叫声，那些邪祟就全被吓跑了。”

沈长羡道：“什么野兽这么厉害？”

季言笑道：“那叫声有些嘶哑，就跟丧了偶似的凄惨得很，我也听不出来是个什么野兽。”

听不出来没关系，无论如何，邪祟都算是驱赶出去了。

沈长羡松了口气，道：“多亏季师兄把我从暗道里救出来了，不然的话，我恐怕真的会死在那里面。”

季言笑道：“救你？美人师弟，我没有救过你啊。”

沈长羡道：“如果你没有救我，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季言笑愣了下，道：“难道不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沈长羡苦笑一声，道：“我连站都站不稳了，哪里来的力气自己走过来？”话说完，也愣了下，道：“季师兄，真的不是你救我出来的？”

季言笑摊手道：“虽然我也很希望把美人师弟救出来的人是我，但确实不是我。”半点都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当时所有的邪祟忽然全部撤退，季言笑也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就进入半月阁去寻找沈长羡。他料到沈长羡一定会带人从暗道离开，便径直进入了暗道。

暗道里面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季言笑见到被定住的猪妖和它嘴里被封印的牛妖，就更加确信沈长羡一定在这里面。然而走遍了每一条道路，季言笑见到了许多弟子和邪祟的尸首，却始终都没有见到沈长羡的身影。

唯一见到的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一只被撕碎的尸王的尸首。

那只尸王已经有两千多年的道行，放眼望去现在还在半月阁里的道士，除了季言笑以外，没有人能够将它铲除。

不过那都不重要，季言笑只想快一点找到沈长羡。

离开了暗道之后，季言笑将落梅阁和无忧阁乃至整个半月阁全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万分焦急而又惊恐害怕地来到后山，一个接一个山洞地找，才终于找到了沈长羡。

一套被血浸透的半月阁道服掉落在地上，沈长羡身上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红边白袍，正衣着整洁地躺在石床上。身上的伤全部被包扎好了，而且用的还是季言笑送给沈长羡的那些上好药膏。如果不是因为山洞里没有丝毫的邪气，季言笑都要以为是不是闹鬼了。

听完季言笑的话，沈长羡陷入了沉思。

看样子，把沈长羡给救出来的人真的不是季言笑。可是沈长羡当时明明是在暗道里，而且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等着等死了。半月阁里除了季言笑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可以把他从百余邪祟的手中救出来，还带到了后山包扎好伤口？

沈长羡实在是想不明白，而且想多了还头疼，也就不想了。

抬头看向远处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半月阁，沈长羡只觉得心中凄凉无限，道：“半月阁没了。”

季言笑道：“美人师弟别担心，我会尽快让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

话是这么说，半月阁万年来的根基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复原的？

沈长羡道：“牺牲的师兄弟有多少人？”

季言笑顿了顿，别开了头，道：“也没多少人，不过就是八百九十个人而已。”

光是一只拥有两千年道行的尸王，凡是遇到的半月阁弟子就都只有一个下场，死。更别提还有那数以千计的妖魔鬼怪助力了。

沈长羡看着季言笑皱紧眉头强压下盈眶眼泪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季言笑，因为他也难过到想有个人来安慰安慰自己。

两人沉默半晌。

季言笑又道：“我已经全部安排厚葬，还给了亲眷一万两银子。虽然无法弥补些什么，至少也算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了。”

沈长羡应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道：“对了！季师兄，我差点忘了，师弟还活着，我们快去救他吧！”

虽然当时让“沈长羡”带着白鹤离开了，但是沈长羡并没有支撑多久，他也不确定白鹤到底有没有安全离开，必须得尽快去找才行。

季言笑急忙将他压回了石床上，道：“中了尸毒还敢乱动！你现在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又能去救谁？乖乖给我躺回去。我托人找的仙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好不容易控制住尸毒的蔓延，别又加快了尸毒的渗透。”

沈长羡道：“可是师弟他！”

季言笑道：“他已经死了。”

沈长羡一愣，道：“什么？”又道：“不是，季师兄，我说的是哪一个师弟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说的是。”

“是白鹤，对吧？”季言笑看着沈长羡，道：“他死了。就在暗道不远处，我找到了他和你那个禁术分身身上穿的衣服碎片。”

就连沈长羡拥有百年修为的分身都死了，那么白鹤肯定也不会幸免了。

沈长羡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也许只是巧合呢？毕竟穿同样衣衫的人很多，出事的不一定就是师弟啊。”

季言笑也不再解释，从袖袋里取出一物，将手心在沈长羡面前摊开，道：“这个东西，是我在破布下面找到的，你应该认识吧？”

而在季言笑手中的，正是沈长羡当年送给白鹤的那只蚱蜢草编。

已经被挤压得不成样子了，但这毕竟是沈长羡做的东西，所以沈长羡还是认得出来。

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沈长羡握紧了那只蚱蜢草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季言笑叹了口气，道：“美人师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我知道你喜欢跟白鹤在一块玩，别担心，以后我会多找些小孩子来陪你玩，不会让你觉得孤单的。”

沈长羡没有说话，紧紧咬着牙，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经历了这场大的变故，沈长羡后来的精神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再加上尸毒缠身，更是时常晕倒不省人事。

季言笑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就算是跟其他的弟子商量事情，也全是在山洞之中。

模模糊糊的，沈长羡似乎听见季言笑说了一句：“这次的妖兽混战不巧殃及了半月阁，美人师弟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我必须要专心护着他。至于半月阁的修缮和新弟子的招募，就全部交给你们了。”

弟子们应道：“是。”

闻言，沈长羡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啊，妖兽混战，他们一开始都是这么认为的。可如果真的是妖兽混战，为什么沈长羡却没有见到哪怕一对自相残杀的邪祟？

季言笑当时满心想的都是赶快驱除完邪祟然后去找沈长羡，没有发现很正常，就连沈长羡当时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来说尸王是没有意识的，闻到气息就会行动，但为什么在暗道里的时候却没有攻击其他会呼吸的妖怪，反而只攻击沈长羡和白鹤？

还有一点，尸王好歹也已经有两千多年的道行了，对于那些道行低下的邪祟根本就不屑一顾，为什么却会跟它们一样问着同一句话？

那句“圣人治天下”，沈长羡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所有的邪祟就像是被人在脑海里给烙下了这句话似的，邪门得不行。

不过更不对劲的是，沈长羡后来才发现当时的那些邪祟好像都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白鹤。因为其他的半月阁弟子都没有听见过这句话，唯一听见的就只有沈长羡、白鹤和肖林泽。

沈长羡当时虽然抱着白鹤，却觉得邪祟问的并不是自己，后来白鹤乱跑时更是验证了这个事实。而被问过的白鹤和听见这句话的肖林泽都是同时被带入半月阁的弟子，莫非，那些邪祟是想在那二三十名孩子堆里找人？能回答出下一句的就是它们要找的人，其余的全部杀死？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是一场阴谋了。

沈长羡想要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季言笑，可是他中的尸毒太深，张了张口，费劲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反而还因为情绪激动引起了尸毒的反应，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沈长羡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百年之后了。

半月阁一战，他为了保护白鹤而使用禁术耗费了修为，已经不足千年的道行，所剩无几的法力也完全无法成功渡劫飞升成仙，所以当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真的觉得非常的难以置信。

历劫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应该是亘古不变的规矩。可沈长羡是谁？他是最不合理也是最不能用规矩来限制的存在。

别人什么都没有，自然就得顺应天道，但他沈长羡，却有季言笑来违逆天道。

就在沈长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季言笑竟然不顾半月阁弟子的劝阻，硬生生地替他扛下了天劫，护了他一命。

天劫究竟有多痛，沈长羡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群孩子里唯一存活下来的肖林泽说，季言笑当时身受重伤，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俊脸都已经被伤得面目全非了。

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来更是整整一年都痛得下不了床，好生地静养了长达十年之久才算是终于恢复了元气。

而在这期间，他一次也没有放弃过跟沈长羡说话，一直在试图唤醒沈长羡的意识，看得肖林泽都觉得心痛。

沈长羡后来去问过季言笑，问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季言笑回道：“我的美人师弟，谁都别想碰，就算是天道也不行。”

沈长羡道：“可是我听肖师弟说，天劫真的很痛。”

季言笑仍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道：“比起那些不足挂齿的疼痛，我更庆幸美人师弟当时意识不清，没有看到我究竟长得有多丑，不然肯定会嫌弃到想要抛弃我了。”

沈长羡道：“不管季师兄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我也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果然还是我的美人师弟好。”季言笑“哈哈”笑着搂住了沈长羡的肩膀，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又道：“美人师弟尽管放心，虽然你错过了这次的千年飞升，但至少命还留着，只要再等八百年，就能迎来第二次飞升的机会了。”

沈长羡看着季言笑，许久，才点头应了一声，道：“好。”

当时季言笑托人带回来的仙草没有用，沈长羡身上的尸毒不仅解不掉，反而还产生了其他的反应，季言笑只好将尸毒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然后再一点点地慢慢化解。而且除了尸毒这件事情，沈长羡身上的所有伤痕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季言笑一定费了很大的精力和财力，就像替沈长羡抗下天劫一样挖空心思。但沈长羡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不必言谢。铭记于心就好，说了，反倒会让人觉得有些生分了。

至于半月阁，自打沈长羡百年醒来之后，半月阁的修缮和招募又持续了三十多年，才算是终于勉勉强强能够拿得出手了。

不过遭到了当年的打击，沈长羡的心里总是有些闷得慌，便跟季言笑提起了外出云游历练的想法。季言笑难得的没有阻拦他，还嘱咐了他好好地去散散心，就放他走了。

那之后，沈长羡长期都会外出云游历练，从原来的几个月回半月阁一次，到后来的几十上百年回半月阁一次。每逢外出，就再也居无定所，杳无音信。

回忆篇结束咯，下面要回到主线了[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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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做好事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