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 第56章 知不知道，什么叫作“断袖”

直到次日清晨，沈长羡起床洗漱更衣的时候，却发现头脑有些昏昏沉沉，浑身也非常的不舒服。不仅如此，就连铜镜里映照出来的他自己的脸，都比平时肿了不少，眼里满是血丝。

这是水土不服了。

沈长羡在外云游历练了一百多年，当然不会是第一次水土不服。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从包袱里取出一张画像，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正巧遇见隔壁的陌如玉和世无双也走了出来，却是从左右两间房里出来的。看样子，他们跟沈长羡和季言笑不一样，包扎完了伤口就各自回屋里睡觉去了。

沈长羡作揖问好道：“陌将军、世副将军。”

陌如玉微微颔首，道：“沈道长，本将军看你脸色有点差，是昨晚没睡好吗？”

沈长羡道：“昨晚睡得还好，我这是有些水土不服，可能要劳烦陌将军派人找一找能治疗水土不服的草药了。”说着，就将那画像递给了陌如玉。

上面画着的，正是草药的模样。

本来沈长羡是要让陌如玉去找的，幸好及时想起了被世无双给讽刺过的事情，才改了口让陌如玉派人去找。

然而该来的始终是躲不掉的。世无双嗤笑一声，道：“修仙的人还会水土不服？”

“修仙的人也是人，在还没飞升之前，除了会法术而且不会衰老以外，都跟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趁机纠正了世无双以为修仙的人无所不能的想法，沈长羡又道：“我水土不服是小事，怕的是如果不治愈的话，超度的时候就只能发挥出一半的效力，从而拖延你们的计划了。”

沈长羡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以往确实都是咬牙硬撑下去，等到驱除邪祟后立刻就赶回半月阁的。虽然会被季言笑给小题大做地好生照料一段日子，倒也没几天就会痊愈了。

不过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十天之内就要超度完上万的阴兵，他必须得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所以才会提出寻找草药的想法。

陌如玉接过了草药的画像，道：“沈道长只管放心，本将军这就派人去找。”说着，就转手递给了一旁的战士，道：“由你领头，带上十名战士去找，越快越好。”

那战士应道：“是。”便带着草药的画像离开了。

沈长羡道：“那我就先去超度阴兵了。”

陌如玉道：“一起走吧。”

沈长羡惊道：“陌将军也要去？”

陌如玉点头应道：“昨晚沈道长不是说过，现在前去扎营也不会有事了吗？所以本将军当时就已经吩咐下去了，让所有士兵都收拾好包袱，今日启程前去牛头弯。”

沈长羡感慨道：“陌将军做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

陌如玉笑了笑，道：“这样一来，沈道长与军队同行，也就可以骑马保存些体力了。”

沈长羡道：“多谢陌将军的好意了。”又道：“可是我不会骑马，有马车吗？”

世无双：“噗！”

似乎没有想到沈长羡竟然不会骑马，陌如玉也很惊讶，略有些尴尬地道：“马车倒是有，但是军中的马车都是用来运送物资，而不是用来坐人的。”

沈长羡道：“我不会占用你们太大的空间的，能不能稍微腾出来一人站的空地？或者我帮你们抱着一些物资也行，比如粮草之类的。”再重一些的他也拿不动了。

陌如玉道：“沈道长误会了。本将军不是怕你占用马车，而是因为马车之中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一路颠簸下来，恐怕会比骑马更难受。”

沈长羡道：“没事的。我坐马车坐习惯了，何况就算现在让我去学骑马也来不及了，难受就难受点吧。”

既然沈长羡都这么说了，陌如玉也就只好应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沈长羡道：“哦，对了，还有这个。”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两张符箓，递给陌如玉，道：“陌将军，这个给你。”

陌如玉接过符箓，不解道：“沈道长给本将军符箓，是为了防备阴兵吗？”

沈长羡道：“不是。是因为我昨晚听见你在包扎伤口，所以就给你一张止疼的符箓。另一张是有助睡眠的。你看起来很疲倦，虽然战事有些紧迫，但晚上的时候还是好好休息吧，别累垮了自己。”

陌如玉道：“多谢沈道长关心。不过，本将军并没有受伤，沈道长大概是听错了吧？”

“没有受伤？”沈长羡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昨晚明明就听见了，世副将军在你的房间里问你疼不疼，你还说不疼的。”

陌如玉一愣，过了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脸色霎时就变得通红，不知为何，还回头瞪了世无双一眼。

世无双将双手环抱于胸，看着陌如玉，难得地咧嘴笑了。小麦色的肌肤衬得他多了几分的阳光俊朗。

结果最后，明明说没有受伤的陌如玉还是收下了符箓，弄得沈长羡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没有受伤。

算了，反正符箓都已经送出去了，就当是受伤了吧。

不过对于坐马车的要求，陌如玉应是应了，却没有按照沈长羡说的让他抱着物资，反而单独腾出了一个马车来给他坐，也算是唯一能做到的比较尊敬他的做法了。

相比较四肢健全的沈长羡，亚里坤即使断了臂也还是骑的马。虽然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鞋子上的泥巴也特别多，沈长羡依旧还是挺佩服他的。

亚里坤正要上马，见到陌如玉，奇怪地问道：“将军，你不是不去吗？”

陌如玉道：“喀斯特非常的狡猾，本将军不放心分批迁移，还是同时出动的好。”

亚里坤道：“可是万一他们在途中埋伏怎么办？将军，你是我们的希望，不能冒这个危险啊。还是让我们先去试探试探，如果没问题你再过去吧。”

陌如玉道：“本将军已经确认过他们没有动静了。而且就算他们在途中埋伏，因为忌惮阴兵借道，肯定也不会投入太多的人。到时候我们人数居多，一样也能战胜他们。”

亚里坤道：“可是。”

世无双道：“别再耽搁了，赶紧上马去。”

亚里坤犹豫了一下，道：“副将军，我突然有点内急，能不能——”

“憋着。”世无双皱眉道。

亚里坤没办法，只好上了马。

沈长羡这才知道，原来陌如玉昨晚是打算要分批行动的。

这确实是一种对于陌如玉来说更安全的选择，比起全军出动容易掩人耳目一些。只不过，那些分批的战士可就有些危险了。一旦被埋伏，大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陌如玉在权衡再三后，肯舍弃自己的安全来照顾到手下的战士，实属难得。

所有人纷纷上了马。负责沈长羡所在马车的是位少年，长得浓眉大眼的，一见到沈长羡就热情地朝他伸出了手，道：“沈道长，我叫阿迪里。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吧。”

马车确实太高了，沈长羡自己难以跳上去，也就道了声谢，把手给了阿迪里。

队伍开始行走后，车轱辘和马蹄的声音传来，沈长羡刚想睡一会儿，外面的阿迪里就忽然开口唤道：“沈道长。”

沈长羡应道：“怎么了？”

阿迪里道：“今天早晨的时候，我听见你对将军说昨晚听见了一些声音，所以就想提醒你一下，以后这种类似的事情，你就算是听见了也不要再提了。”

沈长羡问道：“为什么？”

莫非在逍遥国，身为将军却受了伤，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所以当时陌如玉才会脸红？

阿迪里没有急着解答，而是反问道：“沈道长知不知道，什么叫作‘断袖之癖’？”

沈长羡答道：“知道。”

“断袖之癖”，指的是汉哀帝刘欣对同为男子的董贤的爱之深。

据说，有一天早晨汉哀帝醒来，看见董贤还在睡觉，就想把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却又不忍心惊动董贤。可是衣袖被董贤的身体给压住，取不出来，汉哀帝又有急事，等不到董贤醒来，情急之下，汉哀帝竟然从床头拔出了佩刀，将衣袖给割断，然后悄悄地出去了。

等到董贤醒来，看见身下压着汉哀帝的断袖，也感到了汉哀帝的深情，从此越发柔媚，须臾不离帝侧。

所以后来的人们，就把宠爱男色和同性之间的感情，雅称为“断袖之癖”。

沈长羡又道：“知道是知道，不过这‘断袖之癖’，跟我听到的声音有什么关系吗？”

阿迪里道：“将军和副将军，便是断袖之癖。”

沈长羡惊得瞪大了双眼，道：“什么？！”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急忙捂住了嘴巴。

阿迪里道：“这是在逍遥国里家喻户晓的事实。因为沈道长你要在这里待几天，所以我才提醒你一下，以免你以后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到时候是会受罚的。”

沈长羡愣愣地应了一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所以原来，昨晚他听见的就是在做那种事情的声音？怪不得世无双和陌如玉的门口会没有守卫了。

沈长羡的脸不禁也有些泛红。

他虽然听说过断袖之癖，却只是略知一二，从未见过，更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竟然真的能够产生情愫。顿时有些好奇他们之间要怎么做？

沈长羡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反正在他的观念里，无论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会因为选择的不同而改变对于陌如玉和世无双的态度。

马车渐渐驶入了荒郊野岭，沈长羡在车厢里晃来晃去的，不是撞到这里就是撞到那里，果真是一路颠簸。好在他以往外出云游历练的时候，因为不会骑马也没少坐过那些破烂马车，相比较下来这还算是比较能够接受的了。

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跟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转来转去的，沈长羡倒也一个人玩得开心。

正想卷成一个球形继续玩，却听见许多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紧接着周围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勒马声，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沈长羡心道：这么快就到了？真不愧是将军啊，做什么事都这么快。

既然到了，那也就玩不成了。沈长羡规规矩矩地恢复了正常的坐姿，理了理衣衫，刚要从马车里出去，就听见有人惊诧道：“陌如玉？！”紧接着，陌如玉就低喝了一声：“杀！”

执起武器的声音四起，剑拔弩张。

“等一等！”那人急忙阻止道：“陌将军，我们这次来，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原来是有人半路拦截？

沈长羡刚要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就听见有马蹄声渐渐靠近，马背上的人在外面轻声道了一句：“别说话，别出来。”然后马蹄声渐渐离远，继续向前走动，仿佛只是非常随意地经过沈长羡所在的马车而已。

沈长羡听得出来，那是世无双的声音。便乖乖地坐了回去，没有吭声。

陌如玉问道：“什么事情？”

那人道：“那个，我们军中闹鬼了！听说你们请来了一名道士，就想过来问一问驱鬼的办法。问完就走，你看行不行？”

两军交战，其中一方跑到另一方这里来求驱鬼的办法，而且还想问完就走？沈长羡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世无双“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冲着沈长羡来的？”

沈长羡眨了眨眼睛。别人只是找借口想问一句话而已，怎么就变成冲着他来的了？

那人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

世无双道：“可惜了，本副将军这次并没有将他带出来。”

沈长羡有些懵了。他人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没有带出来是什么意思？

那人一愣，道：“那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陌如玉却道：“走，是走不掉的。”说着，又道：“不过，如果你能把喀斯特下一步的行军计划说出来，或许本将军还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行军计划？

沈长羡没明白话题怎么又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闻言，外面忽然安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