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人的恋爱怪谈 第36章 第36章 套话

此刻，站在侦探社门外向虞婧发问的，正是虞婧在走来侦探社的路上见过的几位摇扇子的老人。

以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干练的青衣老太太为首，剩下的五名八卦老太团神色各异，或是站在青衣老太太身边当忠实拥趸，或是用警惕目光打量着虞婧这个陌生人，或是站在老太团的后头好奇向侦探社内张望，一副对社内陌生又好奇的样子。

虞婧目光迅速锁定了打头阵的青衣老太太，明白这位老太太应该就是附近八卦团的领头人了，甚至应该对附近街道的大事小事都一把抓、属于消息极灵通的那种人。

演她！

确定了目标后，虞婧的笑容越发柔和，将云想衣那独特的亲和气质一比一复刻在自己身上，向着门外的老太团温柔一笑，故作不解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接手姐姐的职位，对侦探社还不要了解……请问你们也是侦探社的人吗？”

八卦老太团们都是对信息极敏感的人，一听虞婧的暗示，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虞婧的脸一顿猛瞧，窃窃私语起来。

“这姑娘说接了姐姐的职位？她姐姐咱们是不是认识？”

“你个老婆子真是人老眼也不行了，这姑娘长这么张脸你都认不出来？”

“放什么马后炮呢，你个老婆子难道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青衣老太一语定乾坤，再看向虞婧时，原本脸上的警惕神色也消散了不少，语气和蔼道：“小姑娘，你说接了你姐姐的工作，你姐姐是叫云想衣吧？那可真是个好姑娘，所以，你就是云想容了，对吧？”

虞婧笑了笑，像是对这个问题解释过无数遍那样，柔声说道：“不是的，我和我姐因为某些原因不是一个形式，姐姐的名字的确叫云想衣，但我叫花意缺。”

“哦，对对对，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听到花意缺这个名字，青衣老太的脸上才算是带出了真正的笑，“我记得你们一个跟你们妈姓，一个跟你们姥姥姓对吧？”

虞婧笑了笑，没有回答。

毕竟青衣老太的第一个陷阱，虞婧知道花意缺的原名，自然能够轻易应付，但至于这姐妹俩家里什么情况，虞婧是真不知道了，所以也不确定此刻的青衣老太是真和蔼还是进行的二次试探，所以虞婧只露出“家事不便深谈”的内敛笑容无声带过。

可能是花意缺这个名字的确一定程度上取信了青衣老太，老太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很快就略过这个话题，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小花啊，你姐姐云想衣呢？她可好久没有来这边了，还有社里里的其他人，也都好久没来了，你说你要接手你姐的工作，可我瞧这边都没什么工作了呀！”

虞婧耐心解释道：“姐姐的事，我也不清楚，前段时间我姐姐打了电话让我过来暂时接手她的工作，说是她有点别的事要做，还给了我她家和侦探社的钥匙，再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但当时，我还在忙着毕业论文的事，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再后来我就想，虽然电话联系不上，但来姐姐工作的地方总能联系上吧？

“可没想到，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再来侦探社时，就是这样了……”

虞婧以一副完全没有心机的刚毕业大学生的模样，将自己的人设“全盘托出”。

紧接着，虞婧又反守为攻，向青衣老太追问起来：“对了老太，我看您好像对侦探社很熟悉的样子，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侦探社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一边说着，虞婧一边满脸愁容地拿出手上从云想衣家顺来的钥匙串，在青衣老太面前晃了晃：“姐姐她倒是把钥匙寄给我了，甚至连车钥匙都给了我，说让我代替她工作一段时间，说她之前做什么我来了之后就继续做什么……可我怎么知道她平时都做些什么呀？工作这种事，说起来和做起来肯定是不一样的吧？

“还有侦探社的其他人，他们又去哪儿了？我听我姐姐说，她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办事员，侦探社的其他人才是厉害的人，而我以前虽然有见过他们，可我那时候也不是侦探社的社员，跟他们也不熟悉，连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所以来的时候，我心里还非常忐忑，还想着要怎么跟大家搞好关系、要不要给大家带点礼物什么的，可怎么我来后一看——大家竟然都不见了？就连侦探社都好像好久没有打扫过了一样？难道是大家出任务后还没回来？老太，这都是怎么回事呀？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呀？”

在虞婧叽叽喳喳一大堆夹带人设的问题下，青衣老太听的头都大了。

但也正因为虞婧这毫无心机的、连初次见面的人都能抓着絮叨一大堆心理过程的表现，青衣老太看了看虞婧这张与云想衣极相似的脸，又看了看虞婧手上的钥匙串，在越发相信了虞婧是云想衣妹妹的同时，也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花意缺是代替云想衣的侦探社成员”的设定。

于是，青衣老太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被姐姐强拉来接手工作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交待连合作的同事都没有”的傻妹妹，怜爱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了一番云想衣和侦探社成员们的不靠谱后，拉着虞婧的手说：“你的这些问题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走，咱们进去坐着说。”

虞婧看着青衣老太，柔和一笑，天真而毫无心机地说道：“好呀，都听您的。”

在青衣老太的肯定和带领下，这条街的八卦天团们一拥而入，与虞婧一块儿在侦探社的客厅里坐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虞婧耐心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嘴，将话题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于是很快的，虞婧就从这些老太们口中得到了怪谈侦探社的初始信息。

在临云市被选为游戏场的瞬间，在那可怕伟力的扭曲下，原本平静且远离与异种的第一战线的临云市内，多出了一个新设定，那就是都市怪谈。

所有人都知道，临云市从来不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市。

在这个城市的暗面之下、那些鲜有人知的角落里，无数诡异事件和都市怪谈正悄无声息地行走着，令无数人在未知的恐惧和威胁下竭力挣扎：

学校里每到深夜就会发出声响的钢琴课教室？医学院里会在凌晨两点起来活动的大体老师？殡仪馆中会在火化前哀哀哭泣的尸体？公墓里每到深夜就传出的挖坟声？

不不不，这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罢了。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连风声都没来得及被人传开，就让所遇之人暴毙街头的未知之物！

但最近，这些只在黑暗中夺人性命的危险之物，似乎也渐渐不再安于不名、安于沉寂。

它们……在逐渐苏醒！

——以上，就是都市奇闻这个游戏的“本体设定”。

而接下来这段，则是虞婧异能力强插进来的“DLC的补充设定”——

但，正如同光明之下必有黑暗，黑暗之中也必有照亮前路的星星之火！

在这样危险的城市中，自然也有一群守护城市守护人类安全的人。他们被称为调查员、守密人，以调查怪谈的成因为目的，以帮助普通人解决怪谈的威胁为己任，赌上自己的性命，坚持不懈地与怪谈作斗争。

而怪谈侦探社，正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并不是第一群怪谈调查员，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群！

听到老太团们理所当然地把这样的设定挂在嘴边，进行谈话，虞婧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出异样，心情却异常微妙，并再一次浮出了同样的想法：

异能力啊异能力，你都能往真神游戏里插入DLC了，还搞得怪激昂的，但你怎么就不知道让她这个主人直升999呢？

你到底什么毛病？

强忍吐槽，虞婧继续听了下去。

在老太们口中，怪谈侦探社是近些年才成立的事务所，比起城市里其它的老牌调查团来说可谓是年轻过分。

但因怪谈侦探社的员工们工作效率高，解决事件的速度快，且与委托人沟通态度良好，所以信誉极好，在业界内飞速崛起，很多遇到麻烦的委托人都很乐意找他们解决怪谈的困扰，甚至还会推荐主动向自己遇到麻烦的好友推荐这个怪谈侦探社。

所以很快的，怪谈侦探社便闻名整个怪谈界。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声太盛所致，就在三个月前，怪谈侦探社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

不，或许不是全部，也或许不是一次性消失的。这个消失可能有过程，可能还是循序渐进的，可这个过程一定很快很快，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时间，因为当老太们回过神时，侦探社就已经再没有社员来开门了。

“现在想起来，第一个没有再来侦探社的，好像就是小花你姐姐云想衣……”青衣老太回忆着，“最后一个走的，应该是社长，那个叫游隼的姑娘。”

当发觉怪谈侦探社的门不再打开时，附近街道的人们都不由得忐忑不安，背脊发凉。他们想，怪谈侦探社的社员们是不是终于遇到了某个可怕的怪谈，在调查的过程中逃跑了？

或者干脆全军覆没了？

但对于这些言论，这群热心的老太们一个都不相信。

她们坚定认为，怪谈侦探社里都是一些善良又有勇气的年轻人们，虽然他们有时候性格显得又些奇怪，不是那么好接近，可是当他们愿意为了保护大家挺身而出称为调查员的时候，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这样的人是不会逃跑的，更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因为老天绝对不会这样不公平，让保护大家的好人就这么早早死去的。

所以，他们一定只是暂时离开，而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们这些退休的老婆子也做不了更多，但一定会为他们保护好他们的侦探社的！

这就是这些老太太们在看到虞婧迟迟没从侦探社出来后便主动找上门的原因。

虞婧听着，脸上的神色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下来。

虽然虞婧心中清楚，这些老太太们对怪谈侦探社的印象，一定是能力的副作用，是被游戏场和她的异能力共同扭曲了认知的结果。

可她们来侦探社探虞婧的底、确认虞婧身份这件事，却是她们自己作出的选择。

这份善意如此微弱，但却又如此可贵，如此明亮。

虞婧想，或许这就是她分明心中如此轻蔑人间轻蔑人性，但却又无法真正放弃人性的理由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虞婧微微一笑，三言两语结束了话题，准备将这些老太太们送离侦探社。

毕竟如果虞婧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侦探社里应该还藏了些对普通人不太安全的东西。

老太太们也是人老成精，闻弦歌而知雅意，在虞婧表露出自己接下来还要花时间把整个侦探社都收拾整理一下后，便很快站起身来，主动告辞。

虞婧将这些老太太们一个个送出侦探社，最后，当那个姓周的青衣老太也离开时，虞婧笑道：“周奶奶，我是醒来的，有很多事我也不太懂，如果我以后做得有什么不好的，您也别嫌弃我，您主动跟我说，我一定改。”

周老太太笑眯眯的：“小姑娘你就是脸皮薄，总觉得处不好事，还想要跟所有人打好关系——嗐，你这是想多了，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至于其他的人啊事啊，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别人的看法和评价其实都是最不要紧的，要紧的是做好你自己、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只要你活得堂堂正正问心无愧，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可以为难指责你的！”

虞婧笑容越发亲切了：“我明白了周奶奶，您真好，以前都没人跟我说过这些话……对了，您和另外的五个奶奶都住在什么地方呀？等我把侦探社的事忙完了，有空了，一定会去拜访你们。”

“另外五个？”周奶奶听着，愣了愣，茫然道，“今天我们只有五个人来了呀！”

这一瞬间，虞婧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瞳孔一缩，蓦然回头，从客厅另一头的窗户上观察楼道内即将消失的老太太们。

这一刻，在那若隐若现的镜面上，虞婧看到老太团们镜有一个没有五官的人混入其中，并如普通人那样行走着。

但，好像是察觉到了虞婧的注意，突然的，它侧头“看”了虞婧一眼，那张空洞洞、没有五官的面皮径直对上了虞婧的注视，显得格外幽森可怖！

而后，它面皮扭曲，像是对虞婧露出了一个笑，接着便化作一张薄薄的纸片，从楼梯间的窗户处飘荡了出去！

虞婧呼吸凝固。

下一秒，她蓦地越过老太太团们，拔腿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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