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人的恋爱怪谈 第102章 第102章 生命归还

来到【潘神的迷宫·冬之篇】的第二天清晨，虞婧从宽大的硬木板床上睁开眼，感到这具娇生惯养的身体正向她的大脑不断传递不满的抱怨，以致于她稍稍动一下肩膀都好像听到了肌肉的尖叫。

熟练地无视这份酸痛感，虞婧伸手，从床头摸出昨天从战场上带回的那面小镜子，对准自己，熟练点开【金手指】栏目。

但意料之外的是，此刻虞婧【金手指】界面里的技能竟然灰了一大片。

除了【镜中的嗅探】、【神印：水】、【神印：雷】、【隐匿】、【洞悉】这几个技能还亮着之外，也就只有进入潘神的迷宫当天，从【签到】技能刷出的【天视法】还能使用了。

【天视法：你看到了每一个被编入命运之线的人的运势。若你摄取此人的命运气息沉入梦界，你将有机会看到更多有关此人的人生大事。】

在进入迷宫前，虞婧曾经小小试了一下这个技能，发现这个名字玄乎的技能用起来倒没有多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为技能使用者开启一个新视角，看到旁人接下来的运气如何。

正常人的运气会像是白色的光柱一样，从这个人的头顶源源不断冒出。

而如果光柱的颜色越向黑色靠近，就代表这个人接下来会越倒霉，颜色越向金色靠近就代表这个人接下来会越走运。

如果光柱是白色但外观远比常人茁壮强韧，就代表着个人或许接下来运气平平但命很硬，轻易不会死去；如果光柱是金色但却如线一样细幼飘渺，就代表这个人或许马上就要走大运了，但可惜大限将至，有命拿没命享。

总而言之，天视法的效果和许多都市神棍小说里提到观气术十分相似，是个对虞婧没啥大用的技能。

因此虞婧很快将这个技能抛在脑后。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技能在虞婧进入迷宫后的“第二天”竟然还没刷新！

而除了这些技能之外，虞婧其他的几个技能——无论是现实固有技能【致命女人】与【狂赌之渊】，还是天赋固有技能【签到】与场景固有技能【自己人】，又或是由状态【恶灵附身：蜕皮】带来的一大堆技能，甚至是虞婧从雾山捉到的邪灵【无貌之瘟疫】，此刻全都处于灰色的不可使用状态。

为什么？

虞婧看着这一堆或亮或灰的技能，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两个现实固有技能与一个场景固有技能被冻结了。

这说明虞婧此刻身处的【奥雷帝国】既不是现实，也不是真神的游戏场。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而且，今天明明是“第二天”了，可虞婧的天赋技能【签到】仍然是不可使用状态，而本该在凌晨就被刷新的【天视法】却还存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这个奥雷帝国度过的时间都是虚假的？

——砰砰砰！

像是听到卧室传来的动静，虞婧门外很快响起了拍门声。

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女声捏着嗓子说道：“公主，你醒了没？洗脸水烧好啦，你再不起来水就要凉了！”

虞婧：“……”

此刻，门外响起的，是虞婧临时女仆的声音，而虞婧身处的，正是奥雷帝国北部边陲小城巨灵城内最华丽的庄园，也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长官——率领骑兵团把虞婧接回的噬灵军团团长安德烈·威廉姆斯——的庄园内。

昨天，当虞婧被这位军团长接回巨灵城后，在虞婧的强烈要求下，臭着一张脸的安德烈军团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虞婧这个烫手山芋塞上马车、发往王城，而是在边城里为虞婧找了个最好的住所住下。

毫无疑问，这个“边城最好的住所”，就是安德烈军团长的庄园。

但不同于想象中的属于“军团长庄园”的华美威严，出现在虞婧面前的这座庄园不但占地面积不大，内部装饰更是只能用粗陋来形容，别说跟虞婧在现代见过的王宫相比较了，哪怕是跟虞婧的那家占卜店都比不上。

毕竟虞婧的占卜店多少还会堆一些华而不实的装饰装点门面，而这座庄园几乎都称得上毛坯房，连内墙都没刷的那种！

可偏偏，这样的“庄园”已经是这座边陲小城里最豪华的住所了，而此刻站在门外等待虞婧回应的嗓门奇大的十六岁少女，则是这座边陲小城里最美的女人，黛西。

虞婧说：“我醒了，你进……”

没等虞婧说完，咔哒一声，门外那位近两米高的十六岁少女就大咧咧走了进来。

她穿着极不合身的女仆服，手臂处的袖子不知怎的没了，露出两条粗壮得能跑马的胳膊，蒲扇大的巴掌里则托着一个看起来就沉重的铁盆，可偏偏神态轻松得像是托着一片羽毛。

哐当！

洗脸水盆，不，洗脸铁盆放下了，放在了卧室内唯一的木桌上。

木桌遭受铁盆的突然袭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后，又狠狠地摇晃了一会儿，这才艰难地挺住了。

而下一秒，临时女仆黛西就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托着下巴，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虞婧，像是看什么新奇事物。

虞婧沉默看着黛西。

黛西好奇看着虞婧。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女仆黛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站起身来：“哦，对了，对了，要服侍公主你洗脸对吧？我这就……咦？等等，我毛巾呢？糟了，我好像没有拿毛巾！那，那……公主你可以用我撕下来的这两截袖子凑合一下不？”

女仆黛西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两截一看就是刚从女仆服上扯下来的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虞婧。

虞婧：“……”

虞婧真的怀疑是不是那个臭脸的军团长故意要搞她。

这毛坯房一样的住所，这完全没有半点专业技能的“女仆”，以及……

“哦，是了，还有，还有！”女仆黛西一巴掌拍在头上，掉头出门，顺手把搁在门口的一桶颜色诡异的肉粥提了进来，豪迈放在洗脸铁盆旁，抬眼用看可爱小猫咪的目光看着虞婧，“慈爱”地说道：“公主，你是先洗脸还是先吃早饭？”

虞婧：“……”

如果不是虞婧昨天晚上看到整个噬灵军团包括军团长安德烈在内的人都是按桶吃饭的，并且食物卖相确实都很魔鬼，虞婧都几乎要以为这些人是特意来给她下马威的了。

——知道边境一般都作风粗犷，但你这也太粗犷了吧？

而且那么一大桶，你们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天赋异禀吗？明明奥雷帝国王城的人们也没这么大饭量啊！

虞婧回避了黛西的“慈爱”目光，指向木窗：“外面发生了什么？噬灵军团的操练场不是说在城外吗？”

只听那扇紧闭的木窗外，人声沸腾，像是有什么大热闹。

毫无心机的少女黛西果然很快被虞婧转移了注意力，来到窗前，在虞婧眼皮狂跳的注视下大剌剌把紧闭的木窗推开。

嘎吱，嘎吱，嘎——

年久失修的木窗发出的惨叫声，就像是快要断气的鸭子。

可女仆黛西却浑不在意，或者说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只指着窗外，用带着几分自豪的表情对虞婧说：“瞧啊，公主，我们巨灵城最强壮的勇士们打猎回来了！现在，整座巨灵城都在为我们的勇士们欢呼，而接下来，就是为大家分肉了！”

打猎？分肉？

虞婧有些错愕。

明明在米尔德丽德的记忆里，奥雷帝国已经开始尝试蒸汽科技了，可在这女仆黛西口中，巨灵城怎么好像还停留在部落时代，又是集体打猎又是分肉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虞婧走到窗前，向外一瞧，借助地势，一下就看到了不远处街道上喜气洋洋的居民，以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数名壮汉。

只见那些壮汉**着精壮的上身，扛着巨大而沉重肉块，迈着矫健的步伐，快速进城。

虞婧粗粗估算了一下，发现这些壮汉肩上扛着的巨大肉块，如果按照猪肉的重量来估算的话，最轻的约有四百斤，而最重的则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多斤！

一千多斤，这是正常人能扛起的重量吗？

并且，当虞婧定睛细看时，发现这些壮汉的脸上没有半点勉强或为难，全都是轻轻松松的样子，好像这些重量远非他们的全力。

这就是“生命使徒”的能力？

超乎寻常、难以想象的□□力量？

还是说，这些肉其实并不是虞婧常识中的“肉”，而是像棉花一样体积大重量轻？

虞婧目光移到这些壮汉肩上的肉块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清晨的阳光下，虞婧看到这些肉块红色的血肉上隐约有青色的纹路显现，而每当这些青光显现晃动时，红色血肉就会猛地抽搐一下，像是被砍掉脑袋还会狂奔的鸡鸭，又像是牛蛙死后还在抽搐的大腿。

虞婧眉头皱了皱，莫名感到这些被壮汉们扛着招摇过市的肉块有些熟悉，只不过太远了看不清细节。

虞婧转头问道：“黛西，你们巨灵城的勇士，平时都会狩猎哪些动物？为什么这些勇士没有把猎物的毛皮也一块儿带回来？”

是的，这就是虞婧感到疑惑的第二点。

这些被巨灵城勇士们带回来的猎物，竟都是剥皮切割好的。

这显然又是一件不符合虞婧“常识”的事。

于是虞婧便直接问了。

女仆黛西爽朗笑道：“公主，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巨灵城的勇士们猎的都是大肉，又叫大药，最有用的地方就在血肉了，所以皮子什么的也不会留下。

“当然，我知道大城市里有很多老爷喜欢大肉的皮子，但我们巨灵城是不会出售的，因为老爷他，哦，我是说军团长大人，他可是世上最慈悲的老爷了。他怜悯那些大肉，也不准大家在巨灵城卖他们的皮子，所以我们平时当然也不会留，只用生命归还把大肉融成大药的雏形带回来就行了。”

生命归还，这个技能虞婧知道，是奥雷帝国所有生命使徒的通用技能，可谓是只要会一点超凡能力的人，都能使用这个技能。

而这个技能的作用也很简单，那就是将某个活物的生命力提炼浓缩。

作为奥雷帝国的公主，米尔德丽德在五岁陪同盖乌斯九世去打猎时，就曾亲眼看到自己的兄长对一只幼鹿使用过这个能力。

只是用手掌轻轻一拍，那只前一秒还在米尔德丽德怀里撒娇的小鹿，下一秒就在扭曲中凝聚浓缩，化作了一团血淋淋的肉块，落在米尔德丽德的怀中，在米尔德丽德的注视下不断抽搐。

很难说米尔德丽德对生命圣殿和生命使徒的排斥，是不是就是从五岁这年的这一团肉块开始的。

但，大肉？

大肉是什么？猪肉吗？

大药呢？又是什么？

虞婧从米尔德丽德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大药”的详细说明，只知道这是专门提供给使徒们吃的一种滋补品，通常用来补充使徒们平日里使用超能力量后的损耗。

所以，这所谓的“大肉”，难道是羊肉、驴肉之类的东西？

虞婧思考了一下，总感觉女仆黛西的话语内容有些微妙，似乎不像表面上的这样简单。

于是虞婧试探问道：“大肉是什么？”

黛西理所当然道：“大肉就是大肉啊。”

可以，非常黛西的回答。

虞婧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吗？我是说近距离地看一看。”

“公主你想看？现在？”

“不可以吗？”

“倒不是不可以。”黛西苦恼说，“不过一般来说，每一次狩猎后的大肉都会分给使徒大人，老爷也肯定会有的一份的，哦，我是说军团长。所以，只要公主你等一等，中午你就能在餐桌上看到它了，没必要现在跑去看吧。”

不专业的临时女仆，就连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是“不专业”的，完全没有想过“王室的体面”“公主的尊严和感受”之类的问题，只觉得“没必要”。

但这样的不专业无疑让虞婧松了口气。

虞婧想了想，说：“所以，在中午之前，会有大肉送来这里？”

黛西：“对！”

虞婧：“大概什么时候？”

“很快。”

果然，一个小时后，虞婧就在庄园的厨房里见到了红彤彤的、如同活着一样抽搐的“大肉”。

而后，在虞婧的注视下，那位与黛西一样不专业的厨师，拿起砍骨才会用上的大刀，咚咚剁肉。

第一刀，虞婧皱眉，感到自己好似听到了某种野兽的哀嚎和惨叫。

第二刀，虞婧轻嗅，闻到一种熟悉的、但一时半会儿没能想起来的血腥气味，正在厨房弥漫。

第三刀，虞婧抬手，挡在脸前，将某个从“大肉”里飞溅出来的东西捉在掌中，摊手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血淋淋的硬物的真相。

——一颗牙齿。

一颗属于人类的牙齿。

“大肉又叫大药，最有用的地方就在血肉……”

“军团长老爷慈悲，怜悯那些大肉，不准巨灵城卖他们的皮子……”

“每一次狩猎后的大肉，都会分给使徒大人们……”

虞婧丢下了手里血淋淋的牙齿，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身旁肌肉愤实的黛西，又看了一眼从容掏出“大肉”里的牙齿丢掉的厨师。

虞婧轻声问道：“黛西，巨灵城平时……多久狩猎一次‘大肉’？”

黛西盯着案板上的大肉直吞口水，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大概三四个月一次吧，老爷说，要让大肉缓一下，不能像其他城市那样，一次性吃完了，后来还要自己花钱养……公主问这个干什么？”

沉默了一下，虞婧轻笑。

“不，没什么……”虞婧淡淡说，“只是随便问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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