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藜起身准备向床头走去,裙摆蹭过他的裤脚时,靳燃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抱起,走向床边。
身体被轻轻放下,垂落肩头的长发被拨到身后,靳燃的手掌覆在上面扣住她的后颈,稍稍使力,裴藜就仰起头,偏粉的唇瓣微张,她想让他亲她。
吻迟迟未落,靳燃抚摁着她的嘴唇,轻笑:“下午那样,还有力气?”
不止下午,几乎是在这里的每一天,即便不是亲身,靳燃也会用别的方法弥补。
主动迎合是常有的事,但此刻,裴藜从他的语气里听见了几分询问的意味。
“不想吗?”裴藜反问回去。
“那我去洗澡了。”她推开他,准备起身去浴室。
还没站稳,手腕上多了道力让她跌回床上,熟悉的触感以及温度让裴藜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比起裴藜,靳燃明显在状态之外。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靳燃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想吗?”
裴藜摇了摇头。
“说话。”靳燃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抗拒。
裴藜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调整呼吸,告诉他:“不要了。”
房间变得安静,裴藜坐在床边看着脚边的那道痕迹,似乎在想它什么时候会消。
“这个月没有想买的东西?”靳燃蹲下来,指腹摩挲着脚踝的红痕,抬头问她。
裴藜闻言摇了摇头,又开口:“有,当然有。”
她跟靳燃的这么长时间里,除了卡里每个月都会有的一笔固定流入,靳燃还会定期帮她清空购物车,换句话说,列个清单,给钱就行。
甚至有时候靳燃送她的东西比她每个月收到的转账要多得多。
毕竟,拿钱来换一个人的开心,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靳燃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们在某些方面合拍得厉害,他不用担心裴藜有了钱就离开自己,她爱钱,而他,又正好钱多。
靳燃低低笑道:“那你别忘了,这个月还有一周半就要结束了,逾期不候。”
“不会,不会。”
裴藜说话时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星星,似乎是忘记刚才怎么被欺负的了。
柏南岛的夜晚相对静谧,天空海水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海水时涨时退,冲刷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以楼层的高度,从落地窗前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一大片的海滩。
裴藜侧身坐着,窗帘遮挡身体,描摹轮廓,她刚洗完澡,盘起的头发不小心沾到水,有点湿,此时松散着呈现弯曲的自然弧度。
浴室的水声停了,裴藜在购物清单上添了最后一件物品,丝巾,今天被她丢掉的那条。
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也轻,窗帘拉开的同时,裴藜仰起头,笑了一下,把手机递到他身前。
“选好了。”她说。
靳燃轻轻推开那只手,没有要看的打算,弯下腰,手臂穿过她屈起的双腿,把人横抱起来,抱上床。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靳燃替她脱鞋,“不用给我看。”
尽管如此,裴藜还是会次次给他看。
手机在掌心关闭,被安静地搁置在枕边,裴藜钻进靳燃怀里,用手指轻轻戳着他的心口:“可是我想回到家就看见这些宝贝。”
靳燃握住她的手:“不是有人跑腿?”
“他们都是拿钱办事,靳总开口肯定要比我的话管用。”这话裴藜自己听着都可怜兮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欺负了。
靳燃轻笑一声,拆穿她:“什么时候懒成这样了,自己开口都不愿意了?”
“刚刚啊。”裴藜很认真地朝他眨眼睛。
房间的灯灭了,裴藜被圈进温暖、熟悉的怀抱里,靳燃贴着她的发顶,好听的声音放得又轻又缓:“早点睡觉,明天陪你去潜水。”
裴藜闭上眼睛,明明嘴里嘟囔着不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任凭两道轻浅的呼吸无声交缠。
醒来已是十点,身边少了人,床面的温度也化为冰凉的空调温度。
裴藜把脸埋进被子里,属于靳燃的气味覆在上面,他们用的都是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身上的味道理所当然也是一样,但裴藜却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更好闻,尤其是在附着体感温度的时候。
缓了一阵儿,裴藜从床上起来,窗帘也随之敞开,她刷着牙,手机里是靳燃发来的海滩位置照片,让她收拾好来找他。
裴藜不紧不慢地洗漱完,换了条拖地的白色长裙,又拿了顶遮光范围较大的遮阳草帽去了楼下餐厅。
墨镜被架在头顶上,露出饱满的额头、漂亮的眼睛,直到吃完手里的玛芬,裴藜才重新戴好。
海边的太阳大,阳光刺眼,裴藜踩在沙滩上,表层的温度传递到脚下,离靳燃的距离不算太远,是两三天前她学习冲浪的位置。
快到的时候,靳燃已经结束这项运动了,浸透海水的上衣吸附在肌肤表面,他甩了甩头发,拿着冲浪板往沙滩上走。
似乎是注意到她飘逸的裙摆,靳燃朝她弯了弯手指。
手里还有剩下的半杯橙汁,裴藜咬着吸管,朝他扯了扯唇角,走向他。
“喝吗?”裴藜客气问道。
靳燃放下板,极为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橙汁。
裴藜所理解的像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仅限于床榻间的缠绵。
但靳燃总是越线,让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要更亲密一点,既撩拨心弦,又招人误会。
本质却丝毫未变。
橙汁逐渐见底,靳燃将空杯置在一边:“吃东西了吗?”
“一块蛋糕,还有,”遮阳伞撑在他们头顶,裴藜撤下帽子,放在沙滩椅上,坐下,她的目光瞥向已经被他喝光的空杯,“半杯橙汁。”
靳燃笑了一下,看向海面,贺明睿还在跟海浪搏击,准确来说,是被海浪单方面击打。
“等他结束,一起吃个饭,他说要请客,下午再一块儿去潜水。”
裴藜轻轻嗯了一声。
比贺明睿先上岸的还有一个人,金延。
他走到伞下,跟靳燃对视一了眼,又把目光堪堪落在裴藜身上,嘴角扬起颇有深意的笑。
“好巧啊,我们——”
“又见面了。”
仅凭昨晚的一面之缘,裴藜根本不记得他,加上他还涂着黄绿相间的防晒泥,这张脸的辨识度更低了。
她摘下墨镜,抬眼打量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你是……”
靳燃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
“现在这样,你认不出来我很正常。”金延看着她,又不像是看她,裴藜微微蹙眉,听他把话说下去,“昨晚让你损失了一条丝巾,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要不还是赔你一条新的?”
明明是道歉的话,从他嘴里出来,过意不去也成过意得去了。
而且是昨晚发生的事,该道歉该理赔也应该在昨晚就结束,没必要打着幌子在她面前绕来绕去。
裴藜没什么表情变化地给他打上‘不像好人’的标签,然后恍然大悟似的开口:“原来是你啊,辛苦你帮我扔了那条丝巾。不过我已经重新买过一条了,你要是真心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那就转账吧。”
金延愣了一下,笑道:“行啊。”
紧接着就去隔壁伞下拿起手机。
刚要再开口,靳燃抬手打断他的动作:“一条丝巾而已,不至于。”
裴藜撇撇嘴,又不是她提的。
况且,一条丝巾而已,她又不在乎。
扑面的海风迎面出来,撩开脚边沾上沙砾的裙摆,左脚脚踝上的那抹不明显的勒痕被金延尽收眼底,男人眉眼含笑:“既然靳少都开口了,那我就沾个光,但昨晚的确是我不对,我道歉。”
你知道就好,裴藜腹诽道。
好在她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既然言和,自然少不了握手,金延朝她伸出手:“也算误会一场,不妨重新认识一下,金延。”
等他说完好几秒,裴黎才反应过来,礼貌回握:“裴黎。”
“裴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听着不太像是我们本地人,不知道跟我们靳少又是什么关系?”金延嘴上笑着,问题却很犀利,“难不成是在谈恋爱?”
收回的动作陡然一顿,但很快调整过来,跟了靳燃之后裴藜预想过此类的对话情景,只不过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光是看一眼就猜到了七八分,所以裴藜没有理会他后面问出的话,只肯定了那句‘不太像本地人。
金延也同样没有理会她的回答,在等她的下文。
周遭突然变得安静,金延看着她,靳燃的目光也朝她投来,跟前者的意思不同,但也同样是等着她口中的答案。
朋友的音还没完全说出口,贺明睿的声音从沙滩不远处往这边传来。
“干嘛呢都,冲个凉,去吃饭了。”
他拎着板,大步走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之中替人解围。
“走啊,就等你了。”金延笑着应道。
计划里本来没金延,但贺明睿过来冲浪的时候又偶然碰上他,想起昨晚是从他手里赢来的那些钱,又没太所谓了。
他对金延笑了笑,又朝着后面沙发椅上躺着的人扬了扬下巴。
视线扫到旁边的沙发椅,贺明睿才注意到坐着的人,在柏南岛这么些天,靳燃终于舍得把他这个宝贝带出来透透气了。
他见过裴藜,在靳燃的房子里,又或者是一些熟人组局,恐怕也是没料到金延在场,否则凭他对靳燃的了解,应该是不会把人叫出来的。
贺明睿打了个招呼。
裴藜跟在靳燃后面起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扯唇角,回应过去。
金延跟贺明睿走在后头,跟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故意问道:“诶,这姑娘看着跟你们挺熟的,谁啊,知不知道什么来头?”
贺明睿不信他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了一声:“知道啊。”
三个字,卖足了关子。
金延转头看他,想从他口中了解一二的想法全写在脸上。
“你刚才不是都说她看着跟我们很熟了,那你觉得她的来头能小吗?”贺明睿仰着脖子活动两下,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