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 第22章 凑合吃

秦域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这双手并不想让他轻易的死去，只是想要折磨他，让他再不能畅快的呼吸，让他在痛苦的泥沼里挣扎。

他也有做不到的事。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他只是蝼蚁。他甚至不能为自己的爱人清理一下伤口。昨晚的安定、温馨像是一场梦，秦域忍不住再次将陈林揽在怀里。两个狼狈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企图祈求一点温暖。

“小傻子。”

“我也很有用的，对吗？”陈林将冰凉的额头抵在秦域颈边，小声说。

“为什么要一直强调自己有用。”秦域每次听见陈林像是形容一个物件儿一样形容自己，都无比痛心，这样的痛苦随着他们的熟悉与日俱增。这是他的失误，他们的开始太仓促，他的自持、傲慢已经伤害了他的爱人。不管之后他多么尽力的“表现”，也不能弥补他最初的轻视带给陈林的伤害。是他太心急，又太自负，不肯承认自己的一见钟情，只想把这段关系简单的定义为一次交易。

“舒予姐的男朋友和他分手了。”陈林停顿了一下才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秦域一愣，陈林的话在他心里转了一圈，终于让他抓住一丝头绪。

“你担心我也会和你分手吗？”

“嗯。”陈林非常小声的回答了下。

“怎么会，你救了我，现在你是我的大恩人了。”秦域担心又是自作多情，有意试探。

“不，不是恩人。”陈林着急的解释，他不是想要秦域感激他，想要他的回报才救他的，当时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想要救秦域。所以哪怕有人从他身上、头上踩过，他也没有抓住秦域的手。

陈林抬着湿漉漉的脸，睁着同样湿漉漉的眼睛焦急的看着秦域。

“那是什么？我该是你的什么人？”秦域放在陈林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越扣越紧。

陈林的纠结和烦恼全写在了脸上，他被秦域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和秦域分开。

舒予姐会被男朋友甩开，是因为那个人觉得舒予姐“配不上”他。他配的上秦域吗？怎么想都是配不上。舒予姐已经那么优秀了，还是这样的结果。何况是他，何况对方是秦域呢。

陈林内心的痛苦远过身体上的疼痛。他是很没用的人。

秦域只以为陈林还没有想清楚对他的感情。虽然看出了陈林脸上的纠结，还是狠心等待着陈林的回答。

“就是……就是……”陈林就是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秦域的耐心耗尽，开始追问，他想陈林也许需要一点引导。

“喜欢我？”陈林有些茫然地重复。其实陈林觉得比喜欢还要多一点的。

“是的，喜欢你。”秦域回答。

陈林紧紧抱住秦域小声说“像你……像你一样。”很短的一句话，陈林说的磕磕绊绊。可是越说到后面越坚定。刚刚的纠结痛苦已经被他抛到脑后，是的，他喜欢秦域，想和他在一起。

“我是你的爱人”秦域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秦域补充。

“我也可以照顾你。”陈林不再说“有用”这样的字眼，他知道这样说秦域会生气。

“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宝贝，你刚刚做的很好。但是我希望下一次你能先保护你自己。”秦域不在执着于矫正陈林的话，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护陈林，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这应该是新的开始。

之后两人一直靠在一起，太阳渐渐升起，气温慢慢回升。水面也在缓缓下降。

刚刚在楼梯口，余夏被人群推挤着向前走，和两人走散了。余夏再找到他们时，秦域一直在陈林身边，他根本没机会靠近。他只能找了处离两人还算近位置坐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余夏越来越害怕，他厚着脸皮靠近陈林，没话找话。

“林哥，怎么办啊，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吧。不对……是渴死……没有水死的更快……”余夏越说越绝望，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

“不会的，只是雨下的太大了，只是意外。这么大的水灾，肯定会引起注意的，会有人来就我们的。”陈林心里也很慌，还是强装镇定安慰余夏。现在这种情况，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岌岌可危，只要有一个人崩溃，很容易发生再次发生混乱。

余夏不过二十出头，他坐起身，哆哆嗦嗦的向陈林身边挪。倒是没想靠在陈林身上，只是想离陈林近一点，方便说话，也能增加点安全感。他蹲着挪了没两步，不知怎么歪了一下，差一点脸着地。陈林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余夏。

余夏觉得刚才好像被谁推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陈林的肩膀，秦域的手正搭在上面，像是怕陈林摔倒。

他再抬起一点头，正好对上秦域的视线，“水有的是，跳下去就能喝。”秦域面无表情的说。

“诶，喝了太容易肠胃炎了，看看水位如果能再下降一点，去四楼看看有没有瓶装水，怎么也比直接喝洪水强。”陈林冷静的分析了一大圈。

余夏真的哭笑不得，陈林也是近三十岁的人了，这方面的神经竟然能粗成这样。一想到这里，余夏不仅不生秦域的气，甚至还有点同情他了。秦总真是想多了，他只是太害怕了，他纯直男啊。

陈林继续缩在秦域怀里，两个人靠在一起确实暖和很多。

目之所及几乎只有洪水，大部分植被都已经被淹没，只有极少数的树木露着一点树冠。

救援比大家想象的到的更快，大概到了中午，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大家都兴奋起来，忍不住大声呼喊，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带来了新的希望。

没过多久，冲锋艇有序的将楼顶的受困者转移到附近的安全地带。

附近镇上的文化馆成为了临时安置点。场馆里不止有剧组的人，还有附近的村民，到处都是人，整个场馆都乱糟糟的。好在还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食物也很充足。因为场馆是临时改造的安置点，设施不是很齐全。没有椅子、更没有床，只有一些垫子铺在地上，陈林和秦域靠坐在一起。陈林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受伤的人太多了，医生只给陈林做了些基础检查。确定没有致命伤后，递给他们一包处理外伤的医疗包，和一些退烧药，就忙着去抢救其他伤员了。

陈林已经十分知足了，至少他们已经换上了干燥的衣服。秦域拿着棉签，一点点给陈林的伤口涂药。陈林的侧脸和膝盖擦伤很严重，是跪在地上拉着秦域时受的伤。

“不会留疤吧？”陈林有点担心了，本来他也没有多好看。

“不会的。等出去，找最好的皮肤医生，一定不会留疤的。”秦域嘴上安慰着陈林，心里十分担忧。这个临时避难所医疗条件太有限了，很多检查都不能做，他担心陈林还有其他伤。

到达安全地带后，陈林的神经陡然放松，饥饿、疲惫、疼痛也在这时一同涌现。他有些低烧，吃了药之后靠在秦域怀里很暖和，陈林开始犯困。秦域一直很清醒，他一直在不断尝试联系外界，他想让陈林尽快接受全面的检查。

再之后的记忆陈林有点模糊了。他好像睡着没一会儿，就被秦域抱起来了，温暖的毯子包裹着他。他被秦域抱上一辆车，路况很不好，一路都晃的厉害，好在秦域一直在他身边。总之秦域不会害他的，秦域带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等陈林再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睁开眼到处都是白色的。

陈林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他像是被人拆开，又重新组装上了一样。稍稍动一下身上的关节都在响。他觉得很累，没力气，明明刚刚睡醒却像是连续工作了几天似的疲惫。

“不要乱动，医生说你的肋骨有些骨裂。”坐在床边的秦域看见陈林醒来，站起身俯身轻声对陈林说。秦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换了新的衣服，他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秦域。

陈林有些茫然的看着秦域。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医生马上过来。”秦域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之后将凳子向前拉了一些，离床边更近。他的手一直在陈林额头轻轻抚摸，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轻。

医生来的很快，身边的护士拿着一叠厚厚的检查单。陈林隐约记得到医院之后抽了很多血做了很多检查。医生先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量体温、听诊之类的。接下来就是换药。

因为疲惫加上低烧，陈林的痛感好像也降低了。他基本没什么感觉。身旁的秦域看起来比他更紧张，一直在和护士说要轻一点。

护士换完药，秦域马上上前，将陈林胸前的扣子口好，房间其实不冷，一直开着空调和加湿器。这间单人病房设施很新，很宽敞，还摆着一张大沙发，有单独的会客区域。隔音也很不错，陈林没有听到任何杂音。除了床边的一些医疗器材，很难让人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秦域似乎变得有些敏感，尤其是面对陈林的时候。

“还有些低烧，其他检查结果也出来了，除了肋骨轻微骨裂没有太大的问题，淤青、擦伤比较多，体力消耗也比较大。今天再观察一晚，如果明天退烧，可以出院回家休息……”

医生说的很详细，还有很长的关于服药的注意事项，陈林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又开始犯困。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秦域一直听的很认真。陈林安心的闭上眼，准备再睡一会。

看见陈林似乎又准备继续睡觉，秦域将他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带着医生护士去了门外。

接下来在医院的一晚基本上就是吃和睡。还有就是在睡觉前，陈林强烈要求洗澡，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在和秦域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秦域勉强答应可以洗头，但是洗澡是不可能了，最多拿热毛巾帮陈林擦洗一下。

在勉强让自己恢复清洁之后，陈林睡了不错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