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 第13章 吃不下饭

第二天，秦域起的很早，他还要出差赶飞机。

“我要走了，宝贝。”秦域出门前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很小声的和陈林道别，然后俯身亲了亲陈林的嘴角。

秦域起身时，陈林忽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什么时候醒的？”秦域有点惊讶，秦域还以为他的动作足够轻，没有吵醒陈林。

“刚刚。”

他洗漱时，陈林就醒了。迷迷糊糊地没出声。

“吵醒你了？还很早，再睡一会吧。”

卧室很黑，只有门缝中钻进来一丝客厅的光。

“为什么这么早走。”

“要出差，赶飞机。”

“不，不要走。”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陈林是不会这么任性的。

秦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轻声安抚他。

“会再来看你的，宝贝，好好休息，好吗？”

“你……你……我愿意的，为什么？”因为还没完全清醒，陈林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可是秦域听懂了。

“没什么，以后会让你知道的。”陈林不肯放手，秦域只能用有些别扭的姿势歪在床边，继续安抚他。

陈林不喜欢这样的回答，他觉得这样的秦域像糊弄小孩的大人。

“骗我，骗我的……”

“宝贝，我绝不会骗你的，永远不会。”

秦域不顾已经穿好的西服，躺回床上，轻轻拍着陈林的背。

陈林在秦域躺下时挪进他怀里，靠着秦域很快又睡熟了。

秦域不敢再多停留，出了房门后，有些狼狈的整理着西装。

天微微亮，汽车行驶在山路间，徐凌松和秦域坐在汽车后排。

“太早了，真的要困死了。”徐凌松不停抱怨着。

“那就闭上眼睛睡一会。”秦域抱着胳膊，闭着眼靠坐着。

“窝在车上，怎么睡啊。聊会天。”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认识你这么久，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他们两认识超过二十年，徐凌松已经算是秦域最好的朋友了。很多时候还是看不出秦域在想什么。

秦域停顿了几秒，叹了口气说：“我想考研啊。”说完又笑了笑。

“神经病，两个研究生学位还不够你用吗？你到底要干什么？终于要轰炸火星了吗？”

“不要在我的车上这么聒噪了，好吗?”秦域重点强调了「我的」两个字。

“要不是我的车突然坏了，谁要和你坐一起啊，再说了等会我们要做同一趟飞机出差，你忘了吗？秦总。”

徐凌松感觉到，秦域驱逐他的情绪已经很强烈了，火速闭嘴，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陈林再醒来时，还以为秦域的离开是梦。直到他闭着眼在床上摸了一圈也没摸到人。

秦域就这么短暂的来过，又走了。留下陈林和他的起球毛巾被。

直到午饭时，陈林还闷闷不乐。

“小林哥，怎么了，昨天看你还很开心呢。”叶冉冉已经发现陈林的消沉。

“我昨天……很开心吗？”陈林像二十年没上过油的自行车，每说一句话都嘎吱嘎吱的响。

“是啊，你喜欢吃烧烤？”

“嗯，喜欢吧？”陈林又嘎吱出了两句。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吧？是什么意思。”

陈林答不上来，叶冉冉又转头骚扰纪舒予。

“舒予姐，你怎么不吃东西。”

“现在就吃。”纪舒予笑了笑，放下手机拿起了叉子。

“你两怎么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叶冉冉已经火速吃完了她的减脂餐。

平时这个时候，正是三人聊天的好时候，当然，陈林大部分时候负责倾听。

下午的戏非常重要。主角团发现柳云苏与邪教勾结。柳云苏与主角团当面对峙，彻底暴漏他的嫉妒和阴谋，在刺伤纪舒予扮演的施引秋后，柳云苏仓皇逃跑。

施引秋是为保护崔疾风受伤的，这场戏也是他和男主崔疾风互诉衷肠的引子。

纪舒予频频NG，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和她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

“咔，休息一下，纪老师，你来一下？”

纪舒予频繁出现低级错误，甚至多次念错台词。

陈昊坐在监视器后，急的把手里的剧本攥成一团。

“怎么回事？一点剧本没看嘛？”

“对不起。”纪舒予没有辩解，慌忙道歉，今天的进度滞后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剧组都要熬个大夜。

“今天还能拍吗？”

“我能，导演。”

“休息二十分钟，调整一下。”

陈林在之前的拍摄中，和纪舒予学到了很多东西。

纪舒予从不吝啬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周围的人。她能吃苦，不娇气，对工作人员包容度极高。

纪舒予在行业中，是出了名的敬业。如果换做其他人，反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早就被陈昊骂死了。

纪舒予坐在角落里，化妆师帮她补妆，助理站在一边拿着水杯。

叶冉冉看着她欲言又止，“舒予姐。”

陈林默默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鼓励她。

好在纪舒予很快调整过来了。接下来的几场虽然磕磕绊绊，但也按计划完成了。

晚上，陈林收到了秦域的信息。

是一张塔桥的照片，他现在和秦域有近八小时的时差，现在秦域那边还是晴空万里的下午。

「刚刚到达了。」

「什时候回来？」

「大概还要一周。」

秦域这次出差行程很满，前两天参加展会，后几天巡视分公司。

压缩到七天已经是极限了，之前他每次出差最少两周。

「回来就会来看我吗？」陈林不懂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想什么就说什么。

「还不确定，我会尽力的好吗？宝贝。」

陈林想秦域一直陪着他。之前棉棉姐说，秦域不喜欢黏人的人，他这样算是黏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秦域带来的被子起了作用，陈林的睡眠在渐渐改善。他的黑眼圈淡了不少，化妆师都松了口气。

只是最近几天，纪舒予的消沉越来越明显，除了拍戏说台词，一言不发。

陈林和叶冉冉都很担心，纪舒予不肯说，他们也不好意思追问。

今天拍的这场戏是柳云苏为了引出崔疾风，绑架了施引秋。

柳云苏在一座破道观中设下埋伏，将施引秋绑在道观中庭的柱子上与崔疾风对峙。

“柳云苏，我已孤身前来，速速放了引秋。”崔疾风看见施引秋被绑，心急如焚。

“你自费武功，退出江湖，我立即放了她。”

“到底为什么？有本事我们单独比试，为何牵扯无辜之人。”

“没有为什么，我偏要把你踩在脚底，什么无辜？和你交好的人，怎会是无辜之人。”

柳云苏设下重重机关，崔疾风碍于施引秋不敢反抗，很快就伤痕累累。

柳云苏自以为胜券在握，对崔疾风极尽侮辱。将崔疾风打倒在地后，将脚踩在崔疾风脸上，然后又拖着身受重伤无法站立的崔疾风来到施引秋身前。

“看！你们多狼狈！你！出身名门世家，是江湖第一美女。你！贫民出身！名扬江湖！是人人敬佩的少年侠客。凭什么，就我不行，我做什么都不成。”

“你早被嫉妒蒙住了双眼，人的时间花在哪里就体现在哪里，你这样的人活该声名狼藉。”崔疾风说完，猛的吐出一口血。

施引秋泪流满面，却无计可施。

“还嘴硬，我现在就了结你。”柳云苏恼羞成怒，抽出佩剑。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绑着纪舒予的柱子竟然晃动了。站在她前面的陈林和穆晓忙着对戏，毫无察觉。

纪舒予刚要呼救，柱子已经带着她向前倒去。陈林下意识伸手去扶。

为了取景，道具组在道观挖了一个坑，埋了根柱子进去，作为绑架施引秋的柱子。坑挖的太浅，木头埋的不稳固。拍戏过程中，纪舒予又有些挣扎的动作。木头更加松动。现在跟着她一起往下倒。

好在选的比较干的木材，不是特别重，陈林虽然不能完全扶稳，也扶着缓冲了一下。

工作人员趁着这几秒钟，一拥而上，把柱子扶住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把纪舒予放下，陈林也上去扶她。走近才发现，纪舒予已经晕倒了。一时间乱成一团。

虽然剧组有医疗人员，但设备有限，最后两人被一起送到T市的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

纪舒予路上已经醒了过来，之后检查说是低血糖加脚腕扭伤。陈林因为撑着木头，手腕、肩膀有些挫伤，不严重。

陈昊吓得不轻，确定没人受重伤后，把道具组狠狠骂了一顿。其他工作人员该没什么事也撤退了，医院只剩下陈林、纪舒予和两人的助理。

纪舒予要住院观察一晚，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陈林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去病房看望纪舒予。

“舒予姐，还好吗？”纪舒予住在单人病房，手上还在输液，房间里只有她的助理小清。

“没什么事，我一直都有低血糖贫血的问题。”纪舒予童星出身，出圈的第一个角色就是古装剧，为了维持清冷仙气的古装女神形象，长年保持极低的体重。

“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舒予姐。”陈林待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看见纪舒予没事，他就放心了。

“小林，我还没谢谢你。”

“不用谢，大家都会这样做的。”纪舒予这么郑重的道谢，陈林有点不好意思。

“穆晓就躲的挺快的。”纪舒予叹了口气，果然，不出事的时候，判断不了一个人的人品。穆晓平时看着也很随和，几人相处的还挺融洽的。

陈林没注意到这些，当时场面太混乱了。

“小清，你去帮我买几个橘子吧，我想吃。”

纪舒予支了助理出门，又示意陈林坐下，像是有话要说。

“舒予姐，有什么事吗？”陈林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

“秦域对你好吗？”

陈林一惊，纪舒予怎么会知道，又这样问？转念一想，秦域似乎也没想隐藏两人的关系，上次来探班一直坐在他旁边。

“好，好啊。”他和秦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秦域是他成年后对他最好的人，事无巨细的安排他的衣食住行。

“我男朋友，准确的说是前男友，对我也挺好的。”

纪舒予停顿了下，苍白的脸转向陈林。

“我刚成年时就和他在一起，他当时三十岁。事业上，他给我最好的资源；生活中，他细心地照顾我。我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他供给我的吃穿用度，是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豪奢。”

“是经常给剧组请客的那个人吗？”

“是的，就是他，我们在一起十二年，他也没有过其他人，至少我没发现过，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了。可是前几天，我在手机上看见了他和其他人订婚的新闻。”

纪舒予的表情太悲伤，陈林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哪有为什么。我四十几岁了，家里也让我收收心了。我还是不死心，又问他，‘那我呢？’他说，‘我们就继续这样啊，不然，我娶一个戏子吗？’我真的没想到。”

陈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林，我三十岁了，比你还大一岁，在一个男人身上耗费了十二年光阴，最后只得了一句‘戏子’。我以为他对我好，说我爱你，我们就是在一起了，不是的，我忘记了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纪舒予又停顿了下。

“小林，不要像我一样陷进去。秦域比起我的那个人豪奢不止十倍，狠厉不止百倍。”

“舒予姐……”

“记住了，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还有，我要和你道歉，是我主动接近你的，是那个人告诉我，你和秦域在一起。”

陈林恍然大悟，一开始他就在这个剧组接受到了善意，原来是因为秦域。

“没关系，舒予姐。我还是很谢谢你照顾我。”不管怎么样，因为纪舒予他更快的融入了剧组。

“没有你，我今天就脸着地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舒予姐，真的是小事。”

“对来说不是小事。”

“真的是……”陈林还没说完，小清回来了。

“姐，没买着橘子呢，橙子行吗？”

“没事，橙子也行。”

“舒予姐，我先回剧组了，你好好休息。”纪舒予明显体力不支，笨嘴拙舌的他，在再这里瞎客气也是添乱。陈林趁机告别。

“行，老毛病了我，明天见。”

余夏在纪舒予病房门口等陈林，陈林出来后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陈林边走边回想纪舒予的话。

舒予姐说，秦域狠厉，没有啊，秦域很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