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没有旧版第一章） 第4章 夜盲

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笔声，舟纤羽还在回味昨天的美好时光，不知不觉间草稿本已经写满了他们六个人的名字。

“没地方了……”舟纤羽见缝插针，在勉强还能下笔的地方填上了蒋越杉的名字。

虽然杉杉没有去Wolf，但不能落下他。

“舟纤羽，可以教我怎么做这道题吗？”同桌田染用笔碰了碰舟纤羽的手肘，小心翼翼地询问。

舟纤羽看了下田染手上的练习册，想了一会：“你先做自己会的，我把过程写给你，有看不懂的地方标注一下。”

“谢谢你。”田染把练习册放在两人桌子中间，既方便舟纤羽答疑又不浪费做题的时间，她刚打算写自己比较熟悉的解三角形题型，一旁的舟纤羽却递过来一张纸条。

「田染，你有没有想过换成八字刘海？你现在的刘海有点挡视线了，对眼睛不好，而且我觉得八字更适合你。」

换成八字吗……可是额头上有好多痘痘，露出来会很丑。

「我长了好多痘，露出来会被笑话的。」

「不会的。痘痘一直闷着是好不了那么快的，更何况你本来就很好看，高颅顶高鼻梁，头发也很柔顺，现在这个刘海都把你的颜值封印了！」

田染脸上一热，不知道怎么回复。舟纤羽把解题过程递过来时顺带给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给你一颗大白兔，容貌焦虑全说不。”舟纤羽左手握拳给田染打了个气。

田染笑起来，眼里亮亮的，她点了点头，学着舟纤羽给自己也打了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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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江遇，叫几个同学到我办公室来数下试卷。”

“小雀姐，五班的也要数吗？”李江遇下巴压着书，眼睛半眯，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声音哑哑的。

“你能把徐之途那个兔崽子叫过来就不用数。”阮音雀笑道。她的两个语文课代表都不是省油的灯，李江遇这小姑娘永远睡不够，徐之途呢让他帮忙干点事永远见不到人。

哪天有空让徐之途到这边来默个《滕王阁序》吧。

李江遇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好！蒋越杉周子清！”她招了招手，“随我出征！”

“Go go go~！”

舟纤羽转过身敲了下顾迁延的桌子：“能不能告诉我班干部是哪些人？”

“你要‘可汗大点兵’？”顾迁延笔下没停，空出来的手扶了下眼镜，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问道。

“怎么戴上眼镜了？”舟纤羽第一次看到顾迁延戴眼镜的样子，他细细端详了一番，突然发现他和顾迁延都有颗痣在山根那，只不过他的在左边，顾迁延的在右边。

“近视。”顾迁延撕下草稿纸，手一摁一转摆到舟纤羽面前。舟纤羽看了一眼，眉头逐渐紧皱。

“语数英物化生的副科代表怎么都是你啊？”

“哦，我全能ACE。”顾迁延回道。

“哦，军书十二卷，卷卷有‘延’名。”舟纤羽仍旧紧锁眉头，“那我周围为什么都是科代表？”

“在一起方便大家交作业，而且你来的时候只有这里有空位。”科代表东坐一个西坐一个交作业的时候跟高速堵车似的水泄不通，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大家都烦。后来他们几个科代表找老罗商讨了一下于是成了现在这样。

“你们孤立李江遇？”

“？”顾迁延突然抬眼吓得舟纤羽打了个激灵，“不是，她那地方靠走廊，可以偷看徐之途。”

“诶……？”舟纤羽有点懵，就这么说出来不太好吧？

“班上都知道她暗恋徐之途，李江遇人缘挺好的，大家有时还会帮她出主意。”顾迁延不由一笑，随后摇了摇头。

“不过徐之途就是棵铁树，不开花就算了，芽都不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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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周子清蒋越杉你们俩有毛病啊！放我下来！！！”徐之途一嗓子直接把缠着李江遇的瞌睡虫赶走了，看到徐之途出糗的模样李江遇就差把牙笑掉了。

“徐之途，小雀姐叫你去数试卷。”

徐之途硬气道：“不去！第一次数的时候让我数整个年级组的试卷，我一说数目所有人都不来帮我，最后还是我一个人数完的！十六个班啊十六个！平均每个班六十个人我手都要数断了！不去不去！”

“由不得你，抬走！”李江遇一口咬住刚拆开的棒棒糖，头发一甩潇洒离去。

周子清笑个不停：“杉子，走！”

徐之途：“我跟你们三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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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途数试卷时像碰见仇人一样，翻得噼里啪啦响，脸上只有对数试卷的嫌恶。

阮音雀一时没憋住，不小心笑了出来。

徐之途翻得更大声了。

“徐之途你好吵。”李江遇说。

“老师，我们班的数完了。”徐之途满脸怨气，他用力顿了顿试卷，毫无感情地汇报。

“拿走吧。”

“？”徐之途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师你说啥？”

“数完了就拿走，你想帮其他班数卷子？”

徐之途瞬间变脸：“那倒不是。老师，你还没请我吃自助餐。上次数了至少九百六十张卷子，你答应我的。”

阮音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有些为难：“老师最近手头有点紧……”

“那你还喝奶茶。”徐之途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水杯里偷偷装奶茶还说自己手头紧，明明就是想反悔！

阮音雀瞟了眼水杯。糟糕！忘记把透明吸管换掉了！她尴尬道：“等放假老师带你们俩去吃自助？”

李江遇：“真的？”

“真的。”李江遇整理好卷子，笑得明朗：“谢谢老师！”徐之途在李江遇后脚离开，走的时候还腾出手给阮音雀比心。

阮音雀笑骂：“滚。”她揉了揉眉，被自己气笑。

怎么好巧不巧找了两个活阎王当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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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上课，罗远悄咪咪地站在教室门口，他整理好领带，折好衣袖，双臂交叉默不作声。

莫约过了两分钟，众人才知晓他的存在。

“咳咳。”舟纤羽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没成想一个不注意把自己呛到了，他连咳不止，罗远以为是今天的装扮过于帅气逼人，心情大好调侃了几句。

“看来有的同学已经帅倒在老师的衬衫之下了。”

“想多了老罗，”顾迁延直言道，“舟舟只是呛到了。”他伸手拍了拍舟纤羽的背，心想该不会真呛到了吧？

罗远笑得阴森：“顾迁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行了，田染，你等下来趟办公室，这节课我们换座位。

“顾迁延，”罗远抬手指着第一大组最后面，“你给我坐那去。”

“为啥？”

“嫌你烦。”罗远傲娇道。让你拆我台，今天非治治你不可。

舟纤羽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来结果罗远突然傲娇搞得他差点笑岔气。

“舟纤羽你跟顾迁延坐一块去。”

“？”舟纤羽突然收住笑，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为什么？”

“嫌你笑得像傻子，别传染给同学。”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噗。”蒋越杉没绷住，结果一连串蝴蝶效应，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对面五班的班主任都被吸引过来，只留下一脸懵的学生。

五班：老师你在干吗？提前下班吗？

“老罗，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瞿修乐呵呵问道。

“什么幺蛾子，这叫幽默风趣！上你的课去，没看见徐之途那个崽子又溜出来了吗？”罗远选择性误解对面徐之途的叉手势，甚至扬了扬下巴。

徐之途：？

“徐之途！”瞿修回头暴喝，眼睛死死盯着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准备潜回教室的徐之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给我过来！”

徐之途身体绷直，他机械转身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老师……我就上个厕所。”

“上课五分钟你上了八次厕所，你在厕所充会员了啊？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坐回去不然我让你一个人数三个年级组的生物试卷！”

“？？？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话吗！”徐之途现在对数试卷恨之入骨，他悻悻地回到教室，一屁股坐到自己座位上，抬头看到对面的李江遇笑得合不拢嘴。

“笑笑笑，怎么不笑死你这个懒猪！”徐之途气到脑袋发晕，猛地发现大家都在憋笑。

徐之途：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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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田染敲敲门，轻轻推开。

“诶，座位都换好了吧，帮我抄个座位表。”罗远大手一挥亮出一张空白A4纸。

“换好了。”田染拿过A4，前后看了看，“方框还要我画吗？”

“不然呢？“

“之前不都是蒋越杉抄吗？”

罗远脱口而出：“他字太丑了。”

教室里正趴着休息的蒋越杉莫名打了个喷嚏。

“周子清，你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周子清正在用MP4听歌，耳机只带了一边，闻言他慢慢转头：“？诽谤赔钱。”

蒋越杉换了个姿势接着睡：“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顾迁延刚到教室门口，抱着一沓试卷的安子落一路小跑叫住了他。

“迁延，今晚考一下焕一的周测试卷。听力我发给老罗了记得让他拷贝到教室的电脑上。”

“好。”

顾迁延走到讲台上，放下试卷叩了叩讲桌：“今晚考英语哈，各位别吃晚饭就忘了。特别是你周子清，别忘记发试卷。”

周子清刚好听完一首歌，他摘下耳机起身走到讲台上，手一伸拿走试卷：“放心，肯定忘。”

“啧。”顾迁延白了周子清一眼，回座位后舟纤羽有好几次往他这边看，想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有话直说。”顾迁延蹙眉，做个同桌而已话都不会说了？

舟纤羽在本子上写了什么推了过来。

「我嗓子不舒服，不方便说话。」

“那就写。”

「我会提醒周子清发试卷。」

“不用，他就是开个玩笑随口说的。你水杯给我。”顾迁延伸手。

舟纤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他歪了歪头，用口型询问：“干嘛？”

“里面是不是冷水？点头yes摇头no。”

舟纤羽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其实根本不记得水杯里是不是冷水，舟纤羽只记得自己不爱喝水。之前喝的水一点也不好喝，感觉全是氯。

顾迁延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他站起来还没走一步校服就被舟纤羽拉住，舟纤羽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写，写完后给他看，可能是突然想起他近视，又把本子怼近了点。

「你要对我的水杯做什么？」

“给你换成温水，”顾迁延无奈，“嗓子不舒服还能喝冷水你想变成公鸭？刚来的时候就死倔不穿外套，现在就温水不喝喝冷水，舟纤羽你以为自己的身体很抗造吗？”

舟纤羽撒手。

打完水回来的顾迁延刚坐下旁边突然飞过来一个本子。

“？！”顾迁延一把抓住，瞥了眼舟纤羽。

火气这么大？

「我不是公鸭！！！」

顾迁延又看了眼同桌。舟纤羽在写作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顾迁延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舟纤羽在心里对他的拳打脚踢。

他轻轻地笑了笑：“哦，那你是唐老鸭。”

舟纤羽猛地回头，嘴唇翕动，但最后只是把水杯夺回来转过头不理顾迁延。

舟纤羽拿出日记，打算骂顾迁延，抬笔却只写了寥寥几句。

【10月24日，星期四。】

……

Gqy才是唐老鸭！！！（不算仇恨值和好感度了，算得我头晕。）

Gqy才是幼稚鬼吧！

/

十月的天黑得有些快，听力放到一半时外面差不多暗下来了。教室门窗都处于半敞的状态，凉风跑进教室，舟纤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刚想关窗眼前修长白皙的手占了舟纤羽一半的视野。轻轻的一声“砰”，风断了。

顾迁延若无其事地继续听听力，舟纤羽愣了几秒。

“Conversation nine——”戛然而止的音频伴随着突然其来的黑暗，教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停电了。

手腕被猛地抓住又突然被松开，舟纤羽听到顾迁延说了句“抱歉”。他偏头去看顾迁延。因为自己有些色弱，所以在黑暗中看事物比常人要清楚一些。

顾迁延眼神空空的，嘴巴抿成一条线，呼吸似乎比平时要更重更急促。舟纤羽第一次看到顾迁延这副模样。

他悄悄靠近，轻声问：“你怎么了，是怕黑吗？”

“我看不见。”顾迁延开口，声音涩涩的，方才他下意识地抓取，却想起同桌不是周子清。

“周子清。”

“咋了，没我在身边你害怕了？”坐在前面的周子清转过头欠欠地问，他眯了眯眼找了下教室后门，随后起身，“我去找下老罗。”

舟纤羽：“你看得清？”

周子清亮了下手里的MP4：“有光。”他拍了拍顾迁延的肩，安慰道：“马上就有光了。走了。”

“你手机呢？”

“今天有人接，就没带过来。”顾迁延朝旁边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舟纤羽在看着他的眼睛。

舟纤羽聊天时喜欢直视对方的眼睛，蒋越杉发现的。

“今天有人接？什么意思？有人接和带手机有什么关系？”

顾迁延组织了下语言，斟酌开口：“我有夜盲症，他们很忙，家里离得有些远；带手机是因为之前申请了不上晚自习和带机入校方便联系家里。最近晚上有时候要考试就留下来上晚自习了。我哥今天有空所以说有人接。”

“夜盲……”舟纤羽了然，小声嘀咕，“我色弱。

“顾迁延，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像彼此的镜像体？你夜盲我色弱，你有哥哥我有弟弟，你山根右边有颗痣而我的在左边。”

“你想表达什么？”顾迁延渐渐平静下来，语气带点轻松。

“我觉得我们相遇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舟纤羽说，“人与人相遇的概率只有0.00487%，而我们是95%。”

“剩下的5%？”

后门被轻轻敲响，周子清的MP4亮着微弱的光。

“大家闭一下眼，等灯亮适应后再睁开，谢谢配合~”

周子清也闭眼默默倒数，随着手掌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啪”，灯亮了。

过了一小会，蒋越杉感慨了一句：“灯神竟是我同桌。”

顾迁延凑到舟纤羽边上又问了一遍：“剩下的5%？”

舟纤羽把头凑过去，手作喇叭靠近顾迁延的耳朵，话语掺杂着温热的气息吐出。

“是运气。”

都给我听吴和阳的《0.00487%》谢谢[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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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