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天 第56章 铁锅炖大鹅

盛闻退了白婕妤的礼物，让两个太医护送着白婕妤回了她的宫殿好生安抚，只把盛蓁蓁留下了。

小姑娘现在才六七岁，盛闻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说话。

这个妹妹轻飘飘的，盛闻记得从前把亲戚家小孩放在腿上都怕大腿被他们压断了。

“太子哥哥。”盛蓁蓁眨巴着大眼睛问，“今天还听写吗？”

“不听写了。”盛闻道，他仍然觉得白婕妤这事疑点颇多，太医院开的方子都要留档，谁这么想不开给白婕妤喝补药？

如果只是补药的话，即使查出来也不会有人怀疑，只觉得是白婕妤自己体弱福薄，所以生不下皇子罢了。

盛闻回忆了一下原作里那几个宫斗战神，摇了摇头。

这几个宫斗战神虽然斗得乱七八糟的，但她们从来不主动出手对付孩子，这才导致盛闻的弟妹们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一大群。

他想了想，问道：“蓁蓁，你知不知道是谁让你母妃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呀？”

“是桑枝姑姑。”盛蓁蓁道。

盛闻没想到竟然能从盛蓁蓁这儿得到答案，他追问，“为什么说是桑枝姑姑呢？”

“桑枝姑姑是母妃的陪嫁，母妃什么都听她的。”盛蓁蓁无聊地抓着盛闻垂下来的头发玩。

盛闻递给金华一个眼神，金华会意，立刻低着头退出书房，去调查此事。

这事说起来很简单。

白婕妤头一胎生了个闺女，好容易再怀孕，她的娘家牟足了劲想再让她生个大胖小子。

怀了孕就多吃，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和什么宫斗还真没关系，单纯是对妇科学没什么认识罢了。

让盛闻恼火的是另一件事。

竟然有盛蓁蓁身边的宫人暗地里教盛蓁蓁不许跟白婕妤告状，说白婕妤日后有了儿子，就不会这么在意这个公主，日后要事事以弟弟为先云云。

且不说这个十三皇子能不能生出来，这群人现在就开始巴结新的皇子，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盛闻抬手想把桌上的茶盏砸了，他刚抬手便意识到现在他扔的都是古董，又把手放下了。

不能在小孩子面前留下暴力倾向。

盛蓁蓁没想这么多，她年纪小，只觉得不去打扰正怀孕的母亲是应当的，做姐姐也理所当然照顾弟弟，因此这段时间感到寂寞了些，还并没有遭到什么欺负。

皇帝和盛闻孵小鸡似的，是只管生不管养的大公鸡，盛蓁蓁若是再不和母亲亲近，这宫里谁还能护着她？

太监克扣皇子口粮的事又不是没有。

盛闻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以简明易懂的方法，把他们的身份都换成小鸭小鹅之类的动物，把改版丑小鸭的故事给盛蓁蓁讲了一遍。

“小七见过鹅吗？”

盛蓁蓁懵懵地摇了摇头。

“哥哥带你去见鹅。”盛闻无奈，这些皇子的素质教育太差了，难怪有晋惠帝能问出何不食肉糜的废话。

很快有宫人抱来两只大白鹅，盛闻牵着盛蓁蓁的手，问道，“怎么样？你觉得鹅是什么？”

“鹅很白，是很大的鸭子！”盛蓁蓁想了想道，“漂亮的鸭子。”

盛闻用衣袖凑到大鹅的喙旁边逗弄了两下，大白鹅一口叨在他袖子上，一阵死亡翻滚，撕拉一声把盛闻的袖子拽了一块儿下来。

“哇…”盛蓁蓁被突然开始攻击的漂亮鸭子吓得大哭起来。

“哥哥告诉你。”盛闻一边指挥宫人把晚餐改为铁锅炖大鹅，一边擦干盛蓁蓁脸上的眼泪，“这就是鹅，谁敢欺负你，你就拧谁。”

“白鹅的羽毛美丽，因此人们常常会忘了它的凶狠。”盛闻道，“鸭子们羡慕你，嫉妒你，才会想让你以为自己是一只丑小鸭。”

“如果连丑小鸭自己都忘记自己是白天鹅了，丑小鸭就再也不能飞了。”

“哥哥希望小七能做一只白天鹅。”

希望你能正视差异，坚持梦想，最重要的是勇敢地面对一切。

…

皇帝例行听下饭八卦，“太子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七公主带着白婕妤的爱犬在御花园玩耍，不小心咬死了太子的鸡。”乐茂德快速地把事情讲了一遍，“白婕妤和七公主来东宫请罪，太子因此查出有刁奴对公主进谗言，十分恼火。”

“哦？太子做了什么？”皇帝提起点兴趣，都已经去过陈州一次了，手腕该硬起来了吧。

“殿下给七公主讲了故事，又做了铁锅炖大鹅逗公主开心。”

废物。朕怎么有这么一个废物儿子？皇帝扶额，哪怕盛闻下令打那刁奴二十板子他都算太子有所长进。

乐茂德拱手，“奴才以为，太子是希望七公主能自己处理那些刁奴。”

“小七才…”渣男皇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这女儿的年龄，“小七才六岁，她能干什么？”

“传朕旨意…”皇帝顿了顿，道，“算了，再看看太子能做什么。”

皇帝继续处理起政务，不多时，乐茂德道，“皇上，七公主求见。”

“宣。”皇帝有些惊讶，他对这个女儿都没多少印象，要不是他女儿比儿子少得多，他甚至都忘记这个女儿已经六岁了。

“女儿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盛蓁蓁乖巧地跪下给皇帝行礼问安。

“起吧。”皇帝道，他注视着小小的女儿，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女儿有一事，请父皇开恩。”盛蓁蓁道。

皇帝：“说来听听。”

盛蓁蓁：“临近年关，宫中许多宫人年岁已长，为表我大雍仁德，合该按祖例，将他们放出宫外，与家人团圆。”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皇帝招了招手，把盛蓁蓁抱在腿上坐着。

“嗯。”盛蓁蓁点头道。

“不是你太子哥哥教的吗？”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是。”盛蓁蓁皱着鼻子摇头，“太子哥哥教导女儿，女儿与兄弟姐妹们都是高贵的白天鹅，做起事来无需顾忌，只管拧那些鸭子就是了。”

“为何是放出宫去？”皇帝接着问道，“朕听说他们做事不尽心，欺上瞒下，为什么要恩赏他们呢？”

“让他们出宫，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有问题。”盛蓁蓁道，“不知者无罪，他们错在愚蠢，而不是心坏。”

“若是心坏，我们大可以惩罚他们，但却不能惩罚愚蠢的人。”

“就像女儿明明认识十个字，如果母妃训斥女儿，女儿就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太子哥哥则会和女儿一起研究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会写错字，女儿就能写出比原本还多的字。”

“况且，既然是白天鹅，做起事来就不能如鸭子一样，要找个好的借口才好。”盛蓁蓁道，“女儿左思右想，原来他们对女儿和母妃不好，肯定是心里想着自己的家人，不如让他们回家去。”

狗儿子到底给朕的女儿讲了什么狗屁不通的故事？

皇帝想抱着盛蓁蓁亲一口，这才是他的女儿，就算是背下来的，这个年纪也远超其他的孩子了。

至于太子？盛闻那小子肯定是基因突变了。

——虽然皇帝还不知道基因的存在。

“不许再把你太子哥哥讲给你的故事告诉别人了。”皇帝道，“也不许再说拧不拧的话。”

他真怕日后老七长大了，和别人起了争执的时候张嘴就是“拧死他”，那多恐怖。

“哦。”盛蓁蓁点头。

“你母妃知不知道你过来？”皇帝问。

“不知道，女儿从东宫出来就来乾清宫了。”盛蓁蓁摇头，“桑枝姑姑是母妃的陪嫁，从小看着母妃长大，母妃肯定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

“哦？你这样做，你母妃若是生气了怎么办呢？”

盛蓁蓁摇头晃脑地道，“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父亲有敢直言力争的儿子，就不会陷入不义之地，一味地听从父亲的命令，又怎么会是孝顺呢？”

“正因为女儿孝顺母妃，所以女儿才要做母妃为难的事。”

皇帝哑然，他摸了摸女儿的头，失笑道，“你说得对。”

“乐茂德，把朕库里那对羊脂白玉的镯子拿给公主玩。”

“诶。”乐茂德连忙应道。

送走了七公主，皇帝沉着脸坐回龙椅上，“传朕口谕。”

“太子的五百遍孝经改为一千遍。”皇帝骂道，“这竖子！让他六岁的妹妹替他写罚抄，有这么当哥哥的吗？”

——

“传陛下口谕，太子殿下需抄写孝经一千遍，方可出宫，钦此。”

“儿臣接旨。”盛闻恭敬地把圣旨接了，传信太监一走他就把圣旨一扔，接着逗妹妹玩。

皇族掌握了全大雍的择偶权，盛闻的兄弟姐妹们没有丑的，盛蓁蓁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他喜欢玩。

“太子哥哥不抄孝经吗？”盛蓁蓁问，“一千遍很多，如果现在不开始抄到过年的时候都不能出去玩哦。”

“蓁蓁啊，今天哥哥教你数学。”盛闻道，“零乘五百是零，零乘一千还是零。”

“太子哥哥是零吗？”

“…不是。”盛闻道，“哥哥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