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月猛不丁咳嗽了声。
她吓得有点想笑,歪了歪身子,看向一本正经说这话的男人,忍不住说道:“不是,沈老板,你这么自恋的么?”
见你就能好的快?你当你自己是哆啦A梦还是灵药丸子?江月月轻嗤摇头,觉得自己又剥掉他一层‘洋葱皮’,有几分窥见这人本性。
沈听寒眼睑细微地动了下,他蹙了下眉,又很快抚平,趁着红灯,停了车子,转过头来看她。
她脸上带着狡黠的机灵,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在笑他。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里交汇,忽然间沈听寒牵唇轻呵一声,带着点玩味的声调,说:“这算夸赞么?”
“?”
他一下子把江月月问懵了,这人脸皮还挺厚,而且好像开不起玩笑似的,江月月收敛了笑,摸摸鼻子,应承道:“如果是你的话,那算。”
好吧,毕竟沈听寒硬件条件不错,如果夸几句避免他发火,那也无妨。
绿灯正好亮了,他正过身子开车,江月月也侧头看向窗外,却有一瞬无语地憋笑,只因她瞧见沈听寒头微低下的瞬间嘴角一提,似乎对这套赞扬机制还挺受用。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只听车轮碾压过马路石子,划出唰唰哗哗的声音,江月月不时望向前方,又看向两旁,脑子里复盘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被工作填充,有些小疑问地问向旁边的人,“郑智州的合同已经交给赵律师了,那陈雪安的事情就这样么?”
“嗯,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他回答的很官方。
“哦。”江月月讷讷回应一声。
“不问问我怎么做?”沈听寒问她。
关于陈雪安的事情,他看得见她的付出和努力,这件事戛然而止,对她来说算不上一件痛快的事,甚至后面还会有一连串的事情牵扯出来,而她作为经手人,以后出事了,或许多少会波及到。
“没什么好问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江月月摊摊手,却又认真地说:“不过我觉得郑智州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往往小虾米也能翻起大浪,没准他手里还真就握着陈雪安的大把柄。”
沈听寒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牵唇说:“洗耳恭听。”
他的态度让江月月心底起了一瞬小傲娇,想想说:“嗐,我还真想了想,你上次不是说我planB不成熟么,确实,以陈雪安当前的身份想让她主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先架空她,再找她谈。”
江月月越说越带劲,又继续给沈听寒分析说:“不过,现在吧不是时候,现在都平安无事,风平浪静的,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这事儿我也不好说。”
“你的planB改好了,怎么不拿给我看。”
沈听寒突然把话题重点放在她的方案上,让她有一瞬没摸着头脑。
只好如实说:“我寻思你都把陈雪安签回来了,那planB也没啥用了。”
沈听寒目光一顿,连车子都轻轻顿了下,斟酌说:“我和陈雪安没关系,再次签约是出于公司利益考虑。”
“我知道啊。”江月月无所谓地说着。
“嗯。”沈听寒不声不吭地重嗯一声。
江月月闪闪眼睫,脑袋一转,说:“那我就把planB发给你咯,麻烦沈老师帮我看看哈。”
“行。”沈听寒点点头,将车子转弯,开进辅路,对她说:“你找地方。”
“还要找地方?找什么地方?”
“那还在我办公室,你愿意么?”
沈听寒波澜不惊地说着,语调正常地像是在给你唠家常,但怎么她感觉这么别扭?
尤其是最后那句——“你愿意么?”
说得还怪奇怪的。
尤其是她脑子不可控制的想到白天在他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江月月匆忙侧过脸,说:“好,我找地方。”
说完,她顿了顿,有点吞吐地说:“但其实线上也可以。”
“我不接受线上指导。”沈听寒反驳。
“?”江月月抿着唇微笑,又试图说服他,“线上方便而且节约时间。”
沈听寒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头,好像真在思考她的提议,但在江月月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他突然说:“是要节约时间,我很贵的。”
“......”,江月月顶了下舌,侧眸看向旁边的男人,也淡淡道:“......行,你很贵,合着是我占你便宜了是吧。”
沈听寒静默了一下。
甚至连气息都重了一下,江月月知道自己有时说话口无遮拦,但如果没有发觉沈听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江月月不会多字字斟酌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他突然一笑,江月月也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点不对劲。
梗着脖子,解释道:“我说的占便宜是指金钱上,占你便宜。”
是的,没错,她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侧头,十分真诚地看向沈听寒,但他只撇过自己一眼,淡然地随口回她一句,“不然呢?你以为什么。”
“我——”江月月被他搞无语了,轻歪了下嘴角,斟酌这话语。
看她努力解释的样子,沈听寒沉沉头,将车子安稳停好。
车子一停,江月月看着熟悉的小区门口,也不再解释,边开车门边说:“我没以为什么,你要是觉得吃亏,就从尾款里扣点。”
她大大方方的提及,十分认真的将两人的婚姻看成一场交易,他们协议结婚的尾款,会在离婚那天付清,这件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江月月欲要下车,却察觉到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拉住,掌心的热度传感,让她纳闷地回头,看他的手,再看向他眼睛。
昏昏暗暗里透着点清亮的光。
他迟迟没说话,江月月紧绷着弦。
“沈——”于是她开口,想说。
但被沈听寒抢了一拍,说道:“白天来办公室的人,是何楚年,你知道?”
江月月缓缓深呼吸了一下,终于提到这件事,但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呢?何楚年和她没什么关系呀!
江月月点点头,说:“我听出来了。”
沈听寒挑眉,手上的力道有一丝加重,眼底沉沉重重的,仿佛想起些事情,但他没追问,只是陈述道:“他是何棋的弟弟。”
“我知道。”江月月有些纳闷,他这是在向她介绍自己的朋友圈?还是要......?
彼此之间流动的气压值有点高,整个车厢内像被抽走空气的收纳袋,两个人好像都夹着好多沉重在里面。
“他们两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何家可能会请我们去吃饭,所以需要你对何家的人有一定的了解。”沈听寒说着,看着江月月皱起的眉头,有一瞬暂停,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不解甚至微微含怒,但他继续说:“还有,你对我也要熟悉。”
他的话一声一声敲着她耳膜,江月月突然觉得有点晕,肚子也有点疼,烦躁像冒泡泡一样在她心中腾升。
回顿了几分钟,江月月迫力压制下自己的情绪,仔细拆解他的话,问道:“可能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随时有可能。”
“你可以推脱么?”
“可以,但不能每次。”
所以她早晚都要露面。江月月服气地低丧下头,突然想到什么,回忆道:“我记得当初你和我协议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只需要给你一个事业稳重家庭美满的圆满人设,对吧?”
沈听寒对上她略有急切的眼眸,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但他还是点了下头,说:“是,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但我也说过,必要时要配合我一下。”
“......”
江月月眼底的希望有一瞬落空,烦躁与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对他说:“......奸商!太贼了你!”
说完她就想下车,但手腕被人紧紧拉住,刚才的力道不重,她几乎没察觉到,但此刻被他紧抓住,手腕因为紧锢着而感到骨骼的反抗。
江月月更气了。
“放手!”她硬冷地说着。
“只需要你做点准备,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沈听寒一点一点松了手,但又没完全撤离,仿佛怕人跑了似的,还悬空着作势准备再次握紧她。
江月月不答,直接抽离了手,推门下车,脚尖落地的一瞬,她感觉小腹抽了下,肚子有些疼,不禁用包捂着弯了下腰。
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向小区。
沈听寒看着她有些紧缩的背影,眼底一顿,觉察到她不对劲的瞬间,他拉开车门下了车,但没往前走两步,他便停了脚。
她遇见了朋友。
和朋友一起走了。
他连光明正大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沈听寒在原地顿了会儿,看见人影不再,便绕过车头将副驾驶的门关好,又重新走向驾驶座。
车子在弥漫的夜色中穿梭,重复的道路上只剩下他一人,不知道在开过第几个红绿灯,沈听寒拿过手机,打了几遍字,最终给她发道:“希望你能有点契约精神,条件你可以提。”
江月月收到沈听寒消息的时候,正喝着红糖水暖着肚子,听田蕊吐槽奇葩事,正笑的开心,结果看了眼他消息顿时两眼一黑,嗤鼻哼了声就把手机扔沙发上了。
还契约精神?
上升道德高度绑架她么?
田蕊看她表情不对,便问:“怎么了,要加班啊?”
嗯?
江月月抱着水杯提溜下眼睛,觉得田蕊说的太对了,她立马拿回手机,噼里啪啦回复道:“好,那我要点加班费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