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动的心 第102章 （现）画展

新综艺开录时谢寄出了一趟差，同去的还有南星陆总，现场各自致辞后，陆识祁逮着机会把谢寄拉到镜头外，问他能待几天。

“晚上飞机回去。”谢寄不喜欢离人太近，拉开一点距离，“听陆总说你已经提出解约了？”

陆识祁拉拉帽檐：“在走流程，应该也要等这个综艺录完。”

顿了顿又抱怨：“沈伽那丫头真不厚道，说不要赔钱，还不是把我为数不多的积蓄都掏光了。谢总，看在老同学份上，你也不忍心……”

“我没什么不忍心。不过，”谢寄临时卖了个关子，“你好好拍，节目效果好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签昭风的事谢寄一直态度明确，陆识祁显然没料到他会松口，愣了一下后并拢两根手指比了个敬礼的动作，满嘴答应：“有你这句话，什么险我不敢去？”

已经是深冬，一阵山风吹过，谢寄冻得脸色发白，拢紧西服外套笑了笑，出其不意地问：“你和萧睿什么时候结的仇？”

“谁？”陆识祁反应不及，“啊你说那个神经病？”

谢寄好笑：“你不会不知道他是我哥吧？”

陆识祁一脸不忿：“谢寄，你说你这么清风朗月的人，怎么会有他那样的哥哥，我跟你说他脑子有问题，妈的打人也是真狠，我命根子……”

旁边有人喊陆识祁，他停止吐槽，不情不愿地跟谢寄告别：“谢寄，能不能抱一下？你看我都要替你去卖命了。”

“你是给你自己赎身。”谢寄提醒他。

但陆识祁还是飞快地冲上来抱了他一下，又赶在他说话前跑开了。

谢寄在录制现场待了一天，跟陆总达成共识，安雅跟姚白的火花没有预想中好，他俩太熟也太默契，拍摄中反而少了看头，相反陆识祁竟展现出百搭体质，无论跟安雅还是跟姚白或者别的谁都能碰撞出火花。

两位老总都很意外，讨论之后一致认为后这是是因为陆识祁个性太散漫，在探险这个比拼体力脑力的赛道上像个不小心闯进来的无辜稚儿，以至于笑料百出。

晚上谢寄返程，刚下飞机就收到温妮打来的电话，她的画家男友Andrew将于明天傍晚抵达滨城，问他有没有时间请客。

谢寄自然没有忘记早答应过的事，况且画展两天后开展，Andrew又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年轻画家，之后行程满当，未必有时间再聚。

隔天晚上谢寄做东，在顶级私厨宴请温妮跟Andrew廖郑轩，陪同画家一起来的还有温妮的父母和哥哥。

廖郑轩比谢寄小，和温妮同岁，外形优越个高腿长，只是难免一身艺术家的阴郁气质。

某种程度上，廖郑轩像谢寄。

这一点他们在国外初次见面时彼此都有所察觉，大画家更是直言不讳，说他一不小心做了爱情中的替身，是上帝为他的艺术注入灵魂。

艺术家的幽默而已。再次见面，廖郑轩坦然跟谢寄握手，笑着又说：“谢总，很高兴过了两年她还还是我的缪斯。”

谢寄欣然一笑：“她永远都是。”

廖郑轩凑近谢寄耳语：“但你还是欠了我半年。假装女朋友这种事，我只答应一次。”

他声音并不小，众人皆乐，温妮红着脸把廖郑轩从谢寄身边拉开，笑着嗔怪：“你猜他为什么请你吃饭？”

跟画家只能算小别重逢，谢寄跟温校长才真算阔别已久。

当年他进二十八中，后来又以高二生身份毕业，都是温校长的照拂，将近十年过去，温校长几乎不见老，还是当年温柔慈爱的模样，让谢寄在见她第一眼就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跟温妮之间其实谈不上遗憾，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坦白了取向，但温校长当年在谢寄心里刻下的好妈妈形象从未消失，再次面对她时他仍会觉得心虚愧疚。

温校长朝谢寄张开双臂，他愣了一下，俯身抱过去，在温校长柔声问他过得好不好时，情不自禁红了眼睛。

如温妮所言，廖郑轩对国内文化不甚了解，闹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温校长夫妇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倒是温妮哥哥秦温硕忍不住揶揄艺术不只是在法国，即便为了缪斯也该多回国。

整体而言，这顿持续三个小时的晚餐，气氛称得上温馨且愉悦。

餐后甜点上来时，看到谢寄只喝白水，温校长关心起他的手术恢复情况，之后自然而然提到当年在学校没少为他担心，顺带又问起余田生。

“你大哥还好吗？”温校长语气温和，充满赞许，“他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四年前我退休，他从陈光明那里知道后还特意去学校看过我，给我送了好大一束花，我至今记得那次特别感动，因为我知道他千里迢迢给我送花其实也有你那一份，你才是我的学生。”

谢寄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事实上出国后关于余田生他只从萧睿那里知道一些零星消息，比如他还在滨城又或者离开了，诸如此类，不会广泛到知晓他身边的人与事。

听说他给温校长送花，谢寄内心也有些震动，因为那是他当时即便知道也做不了的事，余田生不仅想到还替他妥善完成了。

温妮爸爸这时问温校长：“设立奖学金也是那次吧？”

温校长跟丈夫对视一眼，才想起来似的拍拍额头，笑说：“看我这记性！对了谢寄，二十八中四年前设立了一个专项奖学金，用来奖励那些家庭困难但成绩优异的孩子，虽然奖学金没有用你的名字，但那笔钱确实是以你的名义捐赠的。”

谢寄感觉耳朵嗡了一下，头皮也有些发麻，是过于震惊的反应，只能无意识拨弄高脚杯来加以掩饰。

别人大概看不到，他自己无法忽略手指尖的颤抖。

“多少钱？”他听到自己有些艰涩的声音问。

温妮看了他一眼，同时往前靠靠，向温校长抗议说：“妈，奖学金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那是因为捐赠人要求保密，我不能随意拿出来说。”温校长看向谢寄，“我现在已经退休了，而且这是好事，谢寄是当事人，告诉你也应该。”

她笑了笑又继续：“十万块对你们来说不算多，但每年一次，至今已经持续四年，这笔钱对任何一个受助的孩子来说都绝对不少，所以谢寄，我要代表孩子们谢谢你，也谢谢你大哥。”

谢寄没有说话，温妮一只手撑着头对着他小声感慨：“原来田生哥挣的辛苦钱就是这么花出去的。”

转头她又对温校长说：“妈，你知道郑轩的画展是谁帮忙布置的吗？就是谢寄那位大哥，田生哥。早知道我今天也把他请过来了。”

“你们有联系？我知道他在滨城，陈光明也在。”温校长震惊后又满是知足，“真好啊。你们这些年轻人还都有联系，这份情谊难得。”

“那是当然，我跟田生哥很投缘，他人很好，做事也好。不是开玩笑，我之前还跟谢寄说我要是买房子就交给他装修。反正他挣钱我开心。”

谢寄心不在焉，被温妮推胳膊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四年四十万，余田生果然缺少经济头脑，卖了他不挣钱不说，还倒贴一笔。这世上像他不会做生意的人应该再不会有第二个。

饭后一行人出来，谢寄把司机留给温校长，又拒绝了温妮载他一程的提议，最后却被秦温硕拉上他的车。

“去哪我送你。”秦温硕一如当年替妹妹出头时那样强势，“做不成妹夫，你也可以把我当朋友。”

谢寄没再客气，翻翻手机给了个地址。

那是他之前撞车的地方。那辆迈巴赫已经转手，车里的玩具早不知所踪，他暂时还没找到上楼的理由。

秦温硕已经离开，谢寄在楼下花坛边坐下，身上没有烟，只能枯坐。

老旧小区大同小异，连路灯都是如出一辙垂垂老矣的昏黄样子，临街的一楼是一排商铺，便利店理发店各种店前门可罗雀，倒是火锅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冬天确实是吃火锅的绝佳时候，谢寄想起以前在赵小荷的出租房里三个人围住在茶几边吃火锅的情景，继而想起想念小鱼的诺曼。

他在独自走进火锅店还是上楼敲门之间又静坐了一个小时，直到穿制服的保安有意过来询问时才起身走出小区。

十二月一号，著名华裔画家廖郑轩在国内的首次画展如期开展。

出于各种原因，谢寄掌权下的昭风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为画展造势，大屏广告铺天盖地滚动播放，以至于画展当天展馆门口被四面八方用来的粉丝堵得水泄不通。

谢寄当然亲自捧场，以朋友身份陪同廖郑轩周旋于各方贵宾之间，稍晚一些徐寒芳和徐老太太竟也高调出现在画展。

看到久未见面的母女，谢寄没有意外，但还是感觉欠佳，三人只简单打了招呼。

温妮因为假扮谢寄女友的事对徐寒芳和外婆很愧疚，主动拉过Andrew介绍，之后又陪在身侧担任解说。

徐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不放，满心遗憾：“我都听你阿姨说了，你这孩子，外婆一心等着给你包红包……”

说着转头找谢寄，要牵手时不出意外又被躲开，老太太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不知道她自以为疼爱的宝贝外孙已经对她心怀芥蒂，好在今天看展为主，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天才画家的作品全部吸引。

出席画展的贵宾不少，徐寒芳向来热衷交际，又喜爱以艺术家自居，刚一出现就被各方人士团团围住热切攀谈。

但她今天过来别有目的，好不容易撑到烦人的应酬结束，却一直没有等到机会跟谢寄说话。

距离老太太生日那天寒芳园一战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期间无论生日还是出国复查谢寄都没有主动跟她联系，就算她俯就打过去电话他也一概不接不听，似乎铁了心要跟她的意愿背道而驰。

此时谢寄跟秦温妮那个蹩脚画家男朋友并肩而立，与他二人说话的是来自滨城政府方面的代表，也是萧岚山过去的某个部下，徐寒芳认识，只是没有心情在这时候过去寒暄。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的儿子，思忖他到底要顽抗到何种程度，才能在她被癌细胞彻底吞噬之前做一个乖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