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过后,三人乖乖地回到坤院子班,直到家里人接她们回去,燕无忧嘴角的笑容才跨了下来。
“无忧?无忧?”武安侯看着孙女失魂落魄的样子,大为疑惑,轻声唤道。
“啊?”燕无忧回过神来,抬起小脸看向祖父,“祖父,你唤我?”
武安侯的大手落在燕无忧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很是关切地问道:“回来后你一直心情不好,可是在国子监遇到了什么事儿?”
燕无忧的脸上布满纠结,她抱住武安侯的大腿,闷声道:“祖父,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皇子……还有公主,欺负我怎么办?”今上的皇嗣就那么几个,带上公主,不容易被发现。
武安侯皱起眉来,很是严肃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祖父严肃的语气让燕无忧一愣,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祖父你不要乱想啦,我明明说的是如果,才没有真的发生。”
“当真?”
“真的啦!我、我就是看见有皇子公主私下里找别的班,要抄人家的作业,好多人都不敢拒绝……佑宸说要是是她,就一脚踢过去,才不给呢!”燕无忧九假一真的说道。
原来欺负指的是被抄作业吗?这孩子之间的小胡闹叫武安侯哭笑不得:“踢……佑宸一向任性,倒是她会说的话。”
想到那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小姑娘,武安侯也不禁笑着摇起头来。
“那……”燕无忧小心翼翼地看着武安侯,那她也可以吗?
武安侯的手再次抚摸上燕无忧的小脑袋:“佑宸胡闹,你莫要学,若是有人‘欺负’你们,躲着点,告诉夫子,若是夫子不管,就回来和祖父说,祖父帮你,佑宸……你平时也拉着点她,她啊像极了她父亲的兵痞气。”
“嗯。”燕无忧乖巧应下,果然不能动手,被“欺负”了,就拉着佑宸回来告诉祖父,祖父会为他们撑腰。
不过那事……踢都踢了,就不说了。
燕无忧不曾想过,整个国子监期间,她们也没再被“欺负”过。
倒不是没再撞见,只是每每远远看见,三人就手拉手的跑开,有时实在走不了,那大皇子和章成也没有非要靠近,总是保持一定距离,盯着神爱笑。
唔……神爱有时候也回视了……不开心。
“哎呦呦,我的小心肝,怎么皱着脸啊,让母亲抱抱。”
“等等!伯——”回过神来,看着朝自己脸靠近的两座大山峰,燕无忧双手向前推,奋力挣扎,“唔唔唔!”
嗯……挣扎失败。
等月温雅撸娃撸了个爽,躲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姜佑宸才敢小声道:“叔母,我们是来找神爱的。”
“哦,神爱啊,她在书房温书呢,我让人叫她过来。”月温雅揉搓着手中的“面团”,神色满足。
“不、不用——”燕无忧努力腾出说话的空间,头向上仰,大口大口地喘气,“我们自己去找她!”啊啊啊快放开她吧,救命啊!
“自己找啊?”月温雅心里感叹着小圆脸瘦了,不舍得再搓了两下,才松开燕无忧。
燕无忧一落地,也不管什么尊敬长辈,拉起姜佑宸就往洛神爱的书房跑。
月温雅看着梦中情娃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小无忧不比以前可爱了。”
一旁的是大丫鬟尴尬地笑着,可怜的燕小姐呀。
“无忧,还好有你。”不然遭殃的就是她了。
燕无忧摸着自己被揉捏的红扑扑的脸打了个颤:“下次再也不来了。”
姜佑宸眨眨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哼。”燕无忧白了姜佑宸一眼,这还不都是为了见神爱。
斗嘴间,俩人走到了书房附近,她们将脚步逐渐放轻,悄悄地扒在窗外朝里看。
“哎?神爱不像是在温书啊。”透着窗纱,姜佑宸看着洛神爱模糊的身影,疑惑道。
“她在练字。”燕无忧盯着窗内,随口一答,眼睛都不眨一下。
“练字?”姜佑宸想到自己那手狗爬,嘴一抽,来国子监三年了,从天文地理到背书写字,她哪样不是垫底。
“啪。”
脑袋一甩,把烦心事全抛掉,只见姜佑宸将窗户一推,脑袋朝里喊了声:“神爱。”
一旁的燕无忧气极,这家伙又抢在她前面。
房内,洛神爱一身紫衣绫罗,墨发半挽,纤纤玉指提笔弄墨,低首间露出白皙欣长的脖颈,虽说年纪尚幼,可那清冷雅致之态,着实是美不胜收。
听到窗边的动静,她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眉也不抬,淡定而熟练地提醒:“不要爬窗,走正门。”
燕无忧赶紧绕到正门,表态道:“有门不走,谁会爬窗啊!你说是吧,佑宸。”
姜·有门不走·佑·爱爬窗·宸:“是啊,是啊。”
两人边说边在旁边拿起小凳子,走到洛神爱书桌两旁,安静坐下。
燕无忧拿起墨条一边磨墨,一边歪着脑袋看洛神爱写的字。
书桌上还放着几副字帖,看笔迹刚柔并济,皆是同一人所作,字帖中“朝陵君”“姑姑”的字眼反复出现。
燕无忧恍然,这是纳兰太后的字帖。
知道朝陵君的人,就必然会听说过纳兰太后,她是朝陵君养父景文帝的继后,虽说比朝陵君大了一辈,可是论年纪,她也只年长朝陵君一岁罢了。
两人少年时便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死对头,长大后更是闹的愈发厉害。
然而就是这对死对头在当年文帝驾崩,哀帝继位不过半年离奇死亡,年幼的昭帝上位,朝堂被奸臣把持时,一起力挽狂澜,除奸臣,保社稷。
但短暂的合作改变不了什么,据小道消息流传(朝野上下公认),奸臣垮台后,两人又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北宸公主就是因为厌恶纳兰太后的存在,才在受封朝陵君,离开京城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而纳兰太后一直留在京城辅佐昭帝,也从未有过召朝陵君回京述职的意思,二人至死未曾再见。
洛神爱此时临摹的则是纳兰太后唯一写给朝陵君的信,还是给昭帝代笔的。
信上的字成熟,信中的内容却无比稚嫩,是年幼的昭帝向姑姑分享纳兰太后给自己取的小字——玄青。
燕无忧还知道朝陵君的回信是——
改成青玄。
这一回信让当时朝野上下关于二人不和的传言传的更加沸沸扬扬。
你看!朝陵君连纳兰太后给昭帝取的小字都看着不爽,非得反过来!
其实她也觉得青玄更好听,燕无忧想都不想就站死在朝陵君这一边。
“难得你们有耐心看我练字。”临摹完最后一个字,洛神爱才放下笔来。
姜佑宸擦了擦嘴角,她刚刚睡觉时应该没流口水吧?
燕无忧捧着脑袋笑道:“你喜欢纳兰太后的字?”
洛神爱身如青竹:“纳兰太后年少时便是闻名京城的才女,与大多女子所书字体大不相同,她的字自成风骨,我很喜欢。”
“就像你喜欢朝陵君的画一样。”洛神爱说的画,可不是指旁人画的朝陵君画像,而是朝陵君亲手所做的画作。
燕无忧心中甚是高兴,朝陵君以军事实力留名史书,也是众所周知的不好读书,但这并不意味着朝陵君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武痴。
恰恰相反,朝陵君精通箫乐、画道,尤其是在画道上有着与学习兵法同等的天赋,一直以来朝陵君的画可是与纳兰太后的诗书齐名的存在。
燕无忧一向是为朝陵君痴,为朝陵君狂,为朝陵君咣咣撞大墙,朝陵君喜欢的东西,她也通通喜欢,京城各家手中珍藏的朝陵君之画,就没有一个没被燕无忧厚着脸皮上门细细观赏过。
武安侯手中本有一卷朝陵君年少时所做的“夜观京都图”,也早早被她拿到了自个手上,日夜观摩。
她对朝陵君的喜爱为人所知,燕无忧的私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姜佑宸插进话,笑道:“你们两个一个喜欢朝陵君,一个喜欢纳兰太后,还真是有趣。”
燕无忧摸摸后脑勺,想到朝陵君和纳兰太后之间那水火不容的关系,闪过一个念头。
这一点她和朝陵君可不一样,她最喜欢的就是神爱了!
洛神爱的书房总是安静的,可这两人一来就热闹了起来,三人东聊聊,西聊聊,不知不觉间天色也暗了下来。
临走前燕无忧递给洛神爱一张请帖,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满十岁的生辰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亲自跑来洛府给洛神爱送上请帖。
当然,姜佑宸那也一样。
无忧那家伙也就这么点良心,想到家里的请帖,姜佑宸如是想到。
“啊啾!”燕无忧揉揉鼻子,响亮的喷嚏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看着如火烧般赶紧分开的小夫妻,燕无忧热情地打起招呼:“张校尉,刘夫人。”
张校尉是姜成的旧部,升官后一直留在京城,常来姜府探望,燕无忧也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旁边的女子是他的新婚夫人,姓刘。
刘夫人拿着帕子遮住自己的脸,随口应了声,匆忙走开了,临走前还狠狠的扭了下张校尉腰上的肉。
留下张校尉满脸酒气,神情痛苦的对着好奇的小姑娘。
“燕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刚成婚不久的张校尉被手下一群光棍狠灌了一通。
摇摇晃晃的回家时,正好遇上来接自己的夫人,瞧着天色昏暗,附近无人,以及满怀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夫人,酒劲一上头,一个甜蜜的吻落在夫人的脸上。
正当夫人娇羞地捂着脸,要嗔怪几句时,一个响亮的喷嚏震走了甜蜜。
面对张校尉痛苦的询问,燕无忧没有回答,而是好奇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张校尉,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呀?”
死亡提问!
张校尉满脸的红晕,打了个酒嗝,一脑子的浆糊,各种理由在脑海中浮现。
片刻后,只见他蹲下身子,像是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附在燕无忧耳旁小声道:“叔这是和婶造小娃娃呢。”
“真的吗?”燕无忧双手捂住嘴,满脸震惊,“只、只要亲、亲、亲——”
张校尉一把捂住燕无忧的嘴,狠狠点了点头。
燕无忧瞳孔地震,原来,原来只要亲亲就会有小娃娃!
天真懵懂的小无忧[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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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送贴忽知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