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伤害反派后 第144章 孤女

话说虽然众修士出发的时间早，但又逢上突发状况，待大家陆陆续续上了岸，已经是日中之后了。在海面上同风浪斗智斗勇，也算是精疲力竭。程舟怡等众位长老虽是坐船，却也没有因着站着说话而腰疼，索性让大家就地休息休息，以待明日再举行比试。

话一出，无不欢呼雀跃。

登上蓬莱岛又不是常有的事，能在这里仔细瞧瞧，观赏仙人居所，抑或者寻个隐士道人的秘笈，再者偶遇个神人仙女，因此获得个良缘一步登天。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总会存着这份心，是以程舟怡一说完，早就一哄而散，各找各的机缘去了。

害得程舟怡最后的事项都没能及时交待完，就把她不能踏入灵池的话抛到了后头。

余以若被范呈路拉到一棵树下。

面前用短短的木头支起个简陋的烧烤架，火还没烧起来，鱼也还没捞上来，旁边倒是摆着满满当当的椰果。

还有只脑袋上尽是包的鸟。

余以若不忍地看着大鸟脑袋一块块凸起像是小山丘肿起的包。

大鸟是天上的鸟，又常年待在山里，没见识过这样的玩意，它觉得奇怪，竟然有脑袋是长在树上面的。它一激动就撞了上去，却见那脑袋怎么摇也摇不下来，略微有些怒意的大鸟用了更大的力，还是没见那果子掉下来。气极的它觉得没意思，就要绕到地下睡觉。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树上的椰果好似得了召唤，如雨珠坠下，精准地，不落分毫地。

通通砸在了大鸟的脑袋上。

拳头大的包三秒内就鼓了起来，包之大堪堪要把它的眼睛盖住。纵使是这样，大鸟心里的火也没消，一连揪了好几颗树，直到满意地看着树上都没了脑袋才作罢。

正在这时，去捕鱼的范呈路提着只又长又肥的鱼回来。

“范师兄。”余以若安静地坐着，说出自己的疑问，“蓬莱岛虽说百年都没有仙人，但是我们贸然在这里打杀，这好吗？”她看到无数的修士像强盗般把这里的树木花草，无一不采入自己的乾坤袋，然后扬长地又去寻觅其他地方。

要说密林后山，各大门派都是有的，但是像这样明目张胆的，还真是惹人担忧。

“师妹，你多虑了。”返程路身上还带回来了张芭蕉叶，他把芭蕉叶摊在地上，把鱼放到上面，解下自己腰间的刀刮鱼鳞。一边处理鱼，一边对余以若解释道：“何止百年，要不是现今没有仙人居住，还轮得到我们进岛？而且现今这岛只剩仙人遗迹，要说仙人，只怕天上才有。”说到这个他又顿了下，道：“还有下界也有个。”

鱼已经处理好，他又熟练地捻起刚摘下来的香料，均匀地撒在表面。待鱼腌制得差不多，拿起侧旁的竹签，完完整整地串了起来，架在了烧烤架子上。

烤鱼的功夫，他又问余以若，“要不要一起去抓个鱼？那里可多人了，而且这里的鱼因为饱食灵池水的滋养，长得那叫一个又肥又壮。”担心余以若忧心，又说道：“不说我们，就说以前的蓬莱，位居仙山的是位德高望重的微生道人，只知道他姓微生，便一直这般叫。”

微生道人起初是人类，但是后来得了仙人指点，便通了门路，从此踏上了修仙的路。他几番漂泊才来到这座仙岛，又开始招收各大奇才，这才愈发壮大了仙岛的声名。就说这位蓬莱仙人羽化登仙后在世间留下了位独女，传闻这位独女也是活泼烂漫得不得了。成天不是上山掏鸟窝，就是下海捞鱼。

蓬莱仙岛被这位姑娘折腾得一团乱，但这位姑娘又是微生道人的血脉，纵使大家心有不忿，却也是娇着宠着，性子就越发无法无天。

“后来呢？是不是有了不好的结果？”大鸟打心底是有些不忍的。

余以若跟着范呈路在捞鱼，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了刚才的顾忌。她挽起袖口，一边捞着，一边问范呈路，“为何我从未听过，师兄，这该不会是你杜撰的吧？”

范呈路正要开口，早已有人答道：“可不就是他杜撰的嘛？哪有什么微生道人的血脉？”

“程师姐？”余以若回头却见是程舟怡。

她的袖口半挽，露出截白白嫩嫩如藕般的手臂，含笑着朝他们走来。月白色的衣服把她衬得愈发皎洁，近几日想必是有些许操劳，脸上带了点倦色。

“既然不是微生道人的血脉，那是什么？”大鸟沉迷在故事里头无法自拔，急切问道。

“是微生道人捡的孤女。”程舟怡道。

微生道人喜静，这位孤女却喜闹。微生道人喜仙，这位孤女却喜人间烟火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于为何要说这位孤女是他的血脉，大抵也是为了保护她不被欺负。也是为了让她能够在蓬莱岛安安心心地学门手艺功法，也好有个傍身的倚靠。

但是不巧的是，孤女的身份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而后寻着各种由头给驱逐了出去。

孤女流落到外头，没有就此沉沦，反倒是被喧闹繁华的人世间给迷住了眼。她这一住，就是三十年，却不知道这边的蓬莱岛在道人仙去后，一日不如一日。孤女尚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蓬莱岛的仙人早已走的走，散的散。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再没了往日的生机勃勃，仙意盎然的世外景象。

被师兄弟驱逐出去的时候她没有悲伤，被人诬陷的时候她也没有颓废，却再看到昔日的家园破败不堪，故人不在时落了泪。

孤女独自坐在山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汇入河流，融入蓬莱岛的山山水水。

传说灵池就是这么来的。

“这也不见得多真嘛，这么玄幻谁信，又说是自然形成的……”范呈路在旁边咕哝道。

程舟怡精准地抓了条鱼，抱着扑腾乱跳的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这些都是秘辛，岂能为你这样的人知晓。”

“秘辛？”余以若问道：“敢情是掌门内口耳相传的？可是我没有听过我师父说这事，连大鸟也不知道。”她遥遥地往大鸟那处看去，纸鸢大鸟点点脑袋。

“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程舟怡小声道：“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那个赵仁的爹。”说到这，她又想起，“他好像前几年死了，死法却很奇特，被人用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我就在想这死法委实太惨烈了点，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被人这样对待。”

“赵仁的爹？和他有什么关系？”大鸟扑哧飞过来，略略好像明白了些，“难道那个孤女后面真的变成了小孩，丧失了记忆，就流落到了民间。但因为她不老不死，所以被人视作妖物，最后被一个自称求仙问道的人所救？”

程舟怡也不点头，只看着大鸟笑，“你这只神鸟，还真不是徒有虚名，这样的机密你都知道？”

正说着，远远地就传来银铃般的嗓音。

“程师姐！”跑过来的是阮襄。

她一边笑着，一边跑来，发带被吹得飘飘荡荡，衣袍飞舞，很是番美景。四下的男子早就被她吸引住了视线，炙热的含着怯色的目光从程舟怡这头移到了她的身上。

大鸟看见自己旁边的范呈路，脸上的唇角微弯，看起来很高兴。

“阮师妹。”程舟怡礼貌性地问候，埋头又继续捕鱼。

但是阮襄过来可不只是捕鱼这么简单，她特地走到余以若旁边，友好般地问道：“你们待会是要烤鱼嘛？我手笨，那个烧烤架我搭不起来，能不能我来同你们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烧烤架可不是余以若搭的，来问她，是不是有点没问对人。余以若弯起腰，紧紧地抱着怀中乱腾的鱼，鱼的尾巴啪嗒啪嗒的左右摆动，一个不留神就拍到了阮襄的手臂上。余以若赶忙放下鱼，去给她道歉。

阮襄倒是微微笑着看她。

余以若知道她什么意思，转头就拍了拍范呈路，“师兄，她有话。”

“什么话？”范呈路一点都不胖，却很高大劲瘦，他一直起腰，就越发把阮襄衬得渺小。

即使阮襄也是高挑得很。

面对几乎笼罩着自己的少年，阮襄纵使有话，一时间也有些哑口。

这个姑娘和余以若不对付，之前在天玄宗的时候，没少给余以若好脸色。又是和程舟怡明里暗里两张脸使，惹得程舟怡这个掌门之女的位置也变得烫手。范呈路看在眼里，他又能有几分好脸色。同他们一起烤鱼，谁知道她有没有别的计量。

他的脸愈发沉，阮襄的表情就愈发僵硬。

末了，他又问道：“什么话？”

面对他如审问般的话，阮襄说不出口了，她摆手道：“没事，没了什么。”

说完她便走出了视线。

三人又埋头继续捞鱼，总算捞了好些鱼上来。一齐摆在了树下面，刚才烤着的鱼早好了，大鸟捧着吃得喷香。程舟怡见旁边摆着这么多椰果，又看到大鸟几近要消下去的包，含笑着把椰果剖开，递给了大鸟。

大鸟接过一口咕嘟喝下，眼睛一亮，“好喝！”

“自然好喝，毕竟是……”余以若说到一半刹住了嘴。

远处有风信和赵仁结伴朝他们走过来。余以若就疑惑，他们不是跟着尉迟景的吗？而且那些掌门巨擘按常理都是在一处吃饭，现在他们都是自顾自的，就连程舟怡也在这里。余以若想着想着，不禁猜到了几种可能。

也许是那些掌门裁判先行回去了。他们先行回去的话，这里应该有水晶石来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又或者躲在暗处的山头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余以若仰起脑袋去看，什么没看到，倒是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尉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