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时看见吴小谦发朋友圈随手点了个赞,还没退出去就收到陈奇的消息,陈奇这个人比刚开始认识时的肖屹看上去还要高冷,联系方式加上后他们一次都没有聊过。
陈奇问他有没有空,聊一聊,他当然有空,但下午这时候陈奇应该在上课才对。
没两分钟陈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语文课上不上都无所谓。
和肖屹一样,这就是来自于学霸的任性。
陈奇找他只可能是关于肖屹的事,没想到是说关于他上学的事,之前他已经拒绝肖屹去私立学校的提议了,他说:“谢谢你们的好意。”
陈奇话少且直接,他说:“他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过来上学,其实他一开始没这么想,他是想把你弄进他现在的学校,东拼西凑已经把钱准备好了,但是找不到人帮忙,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不管是哪种途径对他来说都不容易,这件事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他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没看他吃过什么苦,也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情这么上心,他这个人也就是看上去精明,实际上缺心眼,心思很单纯,这么做他自己既然觉得值我们作为旁观者也不会说什么,如果你对他像他对你的心一样,那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是不是真的要拒绝。”
“再说得现实一点,他的优秀长了的人眼睛都看得见,以后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果你和他要走两条路,那你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距离会越来越远,这也是他所担忧的,他想的还是竭尽所能统一你们两个人的脚步,一起长久地走下去。”
“这些就是我想说的,至于最后的决定还是在于你自己。”
陈奇的这一番话让宋雨时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他才十几岁,不出意外的话人生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未来有无限可能,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所以他还怕什么?
所以他答应了。
这事定下来之后肖屹就把钱还给他们了,吴小谦比当事人还要兴奋,陈奇提醒他他才想起去把他心爱的鞋赎回来。
“终于松了一口气。”陈奇说。
“是啊,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浑身都轻松了。”
周六不上晚自习,周日一整天都不上课,周六下午上完课肖屹就跑回去了,宋雨时依旧在岸边等他。
“这是最后一次来接你了。”宋雨时站在船头笑着对他说。
“我是给了钱的。”
“没用完的退给你,客官,您看行吗?”
他跳上船直接把宋雨时扑倒,像狗一样对着脸一顿啃咬,啃着啃着眼圈就红了,宋雨时同样泪光闪烁的看着他笑,他把手指放在宋雨时被咬破的下唇问:“痛吗?”
“不痛。”
他移开手,心疼的亲了一下伤口说:“你也咬我一口。”
宋雨时抬头吻他,舌尖轻轻划过他的唇,脸颊,在他耳边说:“再不起来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闻言他拉着宋雨时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说:“今天我来划。”
“好。”
他只能站着划,宋雨时在一边指挥,两条木桨很重,他没摇几下手就酸了,而且一直不得要领,两边很难兼顾,调个头半天都调不过来,宋雨时也不催,耐心的指导,经过十几分钟的挣扎,船终于缓缓向对面驶去。
挫败感很强烈,他问:“我是不是很笨?”
“不笨,很聪明。”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进去坐,不要站在这里。”他说,“过几天就开学了,都准备好了吗?”
“没多少东西需要准备,离得这么近,缺什么随时可以回来拿。”宋雨时乖乖进船里坐下。
他点头:“听说入学前还要考试?”
“是啊,说要大致测一下水平,涉及到后面分班什么的,所以这几天要加紧复习一下,一年没翻过书,好多都忘了。”
“难怪黑眼圈那么重,别有压力,尽力就好,以后还会分班的。”
“嗯,我知道。”虽然没日没夜的看书很辛苦,但心里特别满足,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晚上宋雨时做饭给他吃,他帮忙打下手,洗菜烧火,现在这些杂活他做得相当得心应手,宋雨时说他可以出师了。
他坐在火边拿起一根木棍伸进火坑里,燃起来后又在灰里戳熄。
"别玩火。"宋雨时说,“玩火尿床。”
他把棍子丢进火里问:“谁说的?”
“老人。”
“哪个老人?”
宋雨时微微一笑,架上锅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那个老人。”
……
除了像苦瓜,芹菜这一类味道特别重的蔬菜外,他基本不挑食,宋雨时特意炒了个苦瓜,他死活不吃,怕苦。
“这个东西这么苦为什么要吃?”他看着那盘绿幽幽地菜表示不理解。
宋雨时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说:“吃了对身体好,清热解暑,养血益气,滋肝明目。补肾健脾。”
“补什么?”
“肾。”
他挺直胸膛说:“我像是需要补的人吗?”
“不像,但补补总是好的。”
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他把苦瓜喂进嘴里,紧接着脸就变成了苦瓜。
“真的有那么苦吗?”宋雨时看着他夸张的表情问。
他尝试着嚼了两下,表情舒展开来,点头说:“还好,没有想的那么苦,我记得第一次吃的时候苦得张不开嘴,从那之后就不碰这个菜了。”
“切薄点,炒之前洗洗,炒熟一点就没那么苦。”
“嗯,还不错,主要是你炒得好吃。”
“那就多吃点。”
这苦瓜就和之前的鱼腥草一样,习惯了那股味道就容易上瘾,那盘苦瓜最后是被肖屹吃完的。
吃完饭肖屹让宋雨时去看书,他来洗碗,他洗完出来看见宋雨时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眼睛一眨一眨的,很专注。
他把风扇打开,宋雨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说:“看你都出汗了。”
“刚刚关掉忘记开了。”说完埋头继续看书。
桌子上摆了一摞书,他坐下来随手拿了一本翻开来看,是语文书,上面做了很多笔记,比他的字写得好看。
小时候肖正鸿让他练字,他偷懒不练,以至于后来肖正鸿老说他的字难看,都说字如其人,他自己觉得还行,至少目前还没有老师说他的字丑。
天色渐暗,他打开灯,宋雨时看书,他看宋雨时,不知不觉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外婆打电话来问他回不回去睡觉,快十点了。
“马上回来。”宋雨时还在看书,他挂掉电话说,“你别看太晚,我先回去了。”
“好。”
他站起来绕到宋雨时身后,手撑在桌沿,把宋雨时圈在中间,重复一遍:“我回去了。”
“嗯。”宋雨时这把头从书里抬起来,仰头亲了他一口,“听见了,快回去睡吧。”
他在宋雨时的嘴上咬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去后外婆问他宋雨时要去上学的事,他们不知道“匿名”资助那个人是肖正鸿,说大家都在议论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快就知道老宋死了,有人甚至猜会不会是宋雨时的亲生父母。
消息传得真快,乡里有些人嘴巴大舌头长,什么没有根据的话都敢到处乱说,从来不考虑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图一时嘴快。
他说宋雨时也不知道是谁。
晚上睡觉前怕宋雨时还在看书,打了个视频过去,他果然在坐在楼下。
“十一点多了,今天就别看了,快去睡觉,明天再看。”
“好,不看了。”宋雨时合上书,关了灯往楼上走,问他,“你明天想干嘛?”
“补觉。”他躺下,打了个哈欠说,“每天都很困,下午上课老打瞌睡。”
“那快睡吧,记得把闹钟关了,明天睡到自然醒。”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关。”他赶紧把闹钟关了,要是六点被吵醒多难受,他想睡一个完整的懒觉。
肖屹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醒过来第一时间给宋雨时发消息,然后起床吃午饭。
从外婆家到宋雨时家要经过大概二十多户人家,有的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没人或者只有年迈的老人和小孩子,在家的都会开门做点小生意,那些人肖屹一个都不认识,只是看得多了眼熟,他不主动和谁打招呼,但每次路过总有人和他说话,他都分不清谁是谁,有个住在离宋雨时家不远的老大爷经常坐在门口,每次看见肖屹都会说“去找雨时啊”,“又去找雨时啊”。
听多了觉得这老头怪有趣的。
“他也这么对我说过。”宋雨时说。
“他怎么说,‘又去找肖屹啊’,你说他怎么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就不能是来散步的?”
“他以前是个算命的,见得多了,一眼就能把人看透。”
他信以为真,说要去找老头算算。
“你想算什么,我给你算。”
“你?”他怀疑的看着宋雨时说,“之前你不是算了我什么时候脱单吗,怎么样,算准了吗,算到自己头上没有?”
“**不离十。”
“真的?”
“假的。”宋雨时看着他无语的样子发笑,陈奇说得没错,这个人就是看上去精明,实际心思简单,说什么都信。
“又忽悠我。”
“今天好热,我想吃雪糕了,你去给我买。”
这一句话包含的内容不少,他不确定的问:“你再说一遍?”
宋雨时把他往外推:“我要吃雪糕,你快去买。”
“好的,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来问,“还想吃什么,我一块买回来。”
“我就只想吃雪糕,不想吃别的。”
他屁颠屁颠的跑去买雪糕,到店里才想起忘记问宋雨时要吃什么雪糕,所以他把店里每一种都买了,可以回去放冰箱里慢慢吃。
“我买回来了。”
“这么多?”宋雨时看到他手上提那一大包,有些后悔让他去了。
“不多,慢慢吃。”他打开袋子让宋雨时选,“要吃哪个?”
宋雨时随手拿了一个,剩下的肖屹全放冰箱了,宋雨时问他:“你不吃?”
“我吃。”他又打开冰箱拿了一个出来。
这个人宋雨时总感觉越看越傻,当初那年级第一是怎么考出来的。
一个下午宋雨时都没怎么看进去书,只要他一有动作,肖屹在旁边立刻来一句:“要我做什么?”
“就那么喜欢我命令你?”
“是啊。”
“受虐体质?”
“话不能这么说,别人想命令我也要看有没有资格,只有你有这种特殊待遇,我心甘情愿被你指使,被你虐,你可以尽情的命令我为你做任何事,我保证没有一丝怨言。”
受不了,宋雨时听完直摇头,赶紧打发他走,看了眼手机说:“你该回学校了。”
“几点了?”
宋雨时把手机屏幕对着他,马上五点了。
“船现在是别人的了,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他握住宋雨时的手问:“嗯,你哪天去?”
“一号早上。”
“什么时候测试?”
“说的是一号。”
他问:“期待吗?”
“期待。”非常期待。
“我在学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