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 第23章 好奇

肖屹每天晚上准时打电话问宋雨时头上的伤怎么样，宋雨时说已经好多了，他总是不信，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至少可以争论半个小时。

时间会缩水，第一天的半个小时是半个小时，第二天的半个小时好像只有二十分钟，第三天的半个小时只有十分钟……

距离周五的每一天都变得漫长起来，他有事没事就对着班长来一句：“你觉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不觉得。”

他又问王敬同样的问题，王敬大多数时候会赞同他的话：“确实很慢，我真想明天就毕业，然后正儿八经的谈个恋爱。”

班长忍不住吐槽：“没出息。”

“为什么要毕业再谈，现在不可以？”肖屹问。

“现在只能偷偷摸摸，毕业了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谈。”

班长小声说：“偷偷摸摸不是更刺激，我告诉你，这根本就不是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的问题，你这种单身狗没经验根本不懂，要是真遇到喜欢的你还会考虑是什么时候吗？听过来人给你一句忠告，看上就拿下，别犹豫，真等你在心里百转千回的考虑好了，肉早到别人碗里去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说的有道理啊。”王敬若有所思的点头。

“哎，不对啊，你是不是有目标了？”

王敬老脸一红，嘿嘿傻笑起来。

班长拍拍肖屹的肩膀说：“你看，就他这样还等得及毕业，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发情了，真喜欢上一个人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眼神最不会骗人。”

“是吗？”肖屹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了。”班长拍拍胸脯，“经验之谈，童叟无欺，怎么，你是不是千年铁树开花，看上哪个班的女生了？”

他用手肘推开班长说：“你想多了。”

周一到周五有四天都在下雨，河水水位上涨不少，雨后群山间蒸腾起白雾，和天边的云连成一片，美得不像人间。

不知道为什么肖屹一路上都合不拢嘴，透过摩托车头的镜子看着自己快要笑烂的脸竟然觉得羞耻，有什么好笑的他也不清楚，但就是忍不住。

天黑得越来越晚，七点多宋老头才收工，肖屹特地在学校多等了一会儿才走，在路上顺便逛了个超市，买了些零食。

他从没见过宋雨时吃零食。

到河边时已经八点了，天色很暗，宋雨时站在船头对他说：“回来了。”

“嗯，等多久了？”他把一大包零食递给宋雨时，“给你买的。”

“我不吃，你自己留着。”

他把袋子丢在宋雨时脚边说：“不要就扔河里喂鱼。”

“我要。”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特意给他买的怎么能不要，他问：“头上的伤好了吗？”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宋雨时的头。

“好了。”宋雨时偏头躲开，在小板凳上坐下来，“已经拆线了。”

“哦。”他讪讪地收回手，抓紧胸前的书包带子，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宋雨时拿起船桨问。

他转身往船里走：“还有一周。”

“没几天了，不用在学校好好复习吗？”

他坐下来无所谓的说：“复不复习都那样。”

他没提前告诉外婆他要回来，到家时外婆们已经吃完饭了，外婆要去给他做饭，他说不用，自己去厨房里煮了碗面。

煮面的时候他站在那里盯着煤气灶发呆，面都快煮烂了才想起来关火，倒酱油的时候手抖倒多了，很咸，加了半碗汤后又有点淡，最后那碗面的味道太古怪，他没吃几口就倒掉了。

上次煮面时他还以为他真有当厨师的天赋呢，现在看来都是错觉。

睡前躺在床上翻朋友圈，发现夏沐音和张乘风在一起了，还发了一张合照，能看见下面有好几个同学点赞评论了。

他突然想到上周班主任在班会上说早恋的问题，如果被发现就会让家长来学校领人，这些话明显是说给有些人听的，班上那些谈恋爱的基本老师都清楚，只是不点破，只要不影响学习，不舞到老师面前，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顺手点了个赞，他明年就十八岁，那时候高中也快毕业了，早恋这辈子他怕是赶不上了。

第二天上山摘李子，肖屹自告奋勇要爬树，在宋雨时的指导下他顺利上树，坐在枝桠上随手摘了一个在衣服上蹭蹭就塞进嘴里，不是脆的，有点软，皮很酸，果肉甜。

“在树上吃明年不会结果。”宋雨时站在树下望着他说。

他精心挑选了一个大的扔给宋雨时问：“谁说的？”

“老人都是这么说的。”宋雨时把李子擦干净后丢进嘴里，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是二十一世纪见过世面的新青年，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东西，他坐在树上又摘了几个吃，还把核吐下去砸宋雨时。

“要不然你下来吃，我上去摘。”宋雨时接住沾满口水的核，扔上去砸到肖屹的下巴，嫌弃的在树干上蹭手心。

核从领口掉进衣服里，他牵起衣襟把核抖出来说：“我不下去。”

“不下来就快点摘，等会儿太阳晒过来了。”

“别催。”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拉过左边的树枝开始摘，“宋雨时，你是不是真没早恋过？”

宋雨时也是用的上次肖屹的办法，用衣服接李子，这样不会碰坏，他说：“嗯，没有。”

他扔了一把李子下去，又继续摘，他问：“为什么不恋？”以宋雨时这样的外形条件不论是在校内还是校外肯定有人追。

“为什么一定要恋？”宋雨时反问。

“也不是一定，碰到喜欢的不就自然而然恋了，还是说你没碰到过喜欢的？”

“那应该是没有遇到。”

他又扔下去一把李子，颇有兴致的说：“那你想不想早恋？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介绍，质量上乘，包你满意。”

宋雨时笑着问：“你想把谁介绍给我？”

他想了想说：“我们学校高一有个女生听说长得特别漂亮，据说像哪个明星来着，你要是有想法我就当一回月老帮你牵线搭桥。”

“不用。”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干嘛不用？”

“不想。”

“为什么？”

宋雨时用手挡住投射下来的阳光，抬头看着他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变得这么啰嗦，到底想说什么？”

他转移视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着湛蓝的天说：“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他说。

“我一定要喜欢女生吗？”

宋雨时说完这句话他脚下一滑，幸好反应快，及时抓住树干才没有掉下去。

“你小心点！”宋雨时下意识伸出胳膊，眉头紧皱在一起。

他心脏“砰砰”直跳，重新坐稳后干笑两声说：“你故意的吧，什么叫你一定要喜欢女生，难不成你喜欢男的？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花美男，肌肉男，型男，还是经济适用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知道，我开玩笑的。”他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水，继续摘李子。

摘了一大包，刚上树的时候肖屹吃了好几个，下来后就不想碰了，酸得胃里难受。

“不要吃皮。”宋雨时扒掉皮吃了一个，冲他点头，“试试。”

“麻烦，弄得手上都是，我不吃。”

宋雨时洗完手进屋找了把小水果刀出来，专挑硬一点的削完皮递给他：“喏，这样就可以了。”

没皮的吃起来确实一点都不酸，他负责吃，宋雨时负责削皮，吃了几个后他说：“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再吃点。”

“那你把刀给我，我自己来。”他又不是没手。

“你削完还有得吃吗，只剩一个核了。”宋雨时不客气的说。

他看看李子大小，认为宋雨时说得没错，平时削个苹果都能削掉一半果肉，李子这么小削完皮估计真没得吃，他挑眉说：“既然你这么想给我削皮那就削吧。”

“是，怎么能让我们肖公子亲自动手呢，我给您削就好，来。”宋雨时把削好的李子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

他张嘴咬住宋雨时手上的李子，没把握好距离，嘴唇不小心碰到宋雨时的手指，手指上还有李子的汁水，有轻微的黏腻感，他飞快叼走李子，眯着眼点头说：“这个味道，嗯，还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

“怎么给你形容，要不要尝尝？”

宋雨时看着他，一脸问号。

“我吐给你。”说完就撅嘴往上凑。

“免了。”宋雨时张开手掌挡住，柔软的嘴唇就这样贴在温热的手心。

两个人都愣住了。

肖屹先反应过来，迅速坐正，嘴唇离开宋雨时的手掌，宋雨时也放下胳膊，他歪头：“呸呸呸，你手干不干净！”

“不干净你也吃下去了。”

“毒死了就找你陪葬。”

“没问题。”

尴尬，太尴尬，他暗暗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肖屹，保持清醒！

下山之前他们在周围转了一圈，去看了那几块玉米地，玉米已经长出来了，之前因为刮风下雨玉米杆倒了很多，有的扶起来绑在木棍上，断掉的都死了，看着怪可惜的，算一算这得损失多少根玉米啊，都是耗费心血种出来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吃自己种的玉米了，他问：“到时候这些玉米都自己吃吗？”

“吃不了那么多，嫩的时候吃，老了就只能晒干了卖。”

“卖多少钱一斤？”

“晒干的老玉米不算核现在应该是一块多一斤。”

“晒干了才一块多一斤，这么便宜！”那他们不是亏大了，辛辛苦苦播种，施肥，打药，除草，再怎么一块多也不合理。

“还好，都是这个行情。”

“不行，自己吃，别卖，太不划算了。”

“你吃得了这么多？”

他对玉米不是很热衷，偶尔吃一次还行，顿顿吃也够呛，他说：“那就嫩的时候拿去卖，肯定比老的贵一点。”

“嗯，只是我们这里种玉米的人很多，没什么人买。”

“那就去县里卖。”他经常在县里看见那些在路边卖小菜的老人，生意也还可以，要不然就去菜市场外面卖，肯定卖得出去，“等玉米可以吃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你确定？”

“确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