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道:“可以让我们看一下行李吗?”
女子点点头,从床柜边把包袱拿出来。“都在这里了,诸位请便。”
行礼很简单,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碎银。
女子解释:“我们是准备回乡的,他老爹病了,我们原本是准备回去照顾的.......”
叶濯有看了一下包袱里属于男子的衣服,相比于女子的更为破旧粗糙。
鹤和叶濯把衣服展开仔细看了看。膝盖处,背部等地方磨损最为严重,且衣服的颜色大多为土黄或枯绿色,有些布料上还被专门缝了野兽的皮毛。
林鲲看了眼就说。“贵郎君是个猎户?”
鹤听见又翻看了一遍,然后对叶濯点点头。
女子红着眼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
林鲲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找出个破旧罗盘,把衣服往罗盘正前方放好,然后对坐在一边看他的小孩说。“来,帮个忙,这玩意儿我还不熟呢。”
小孩走过来拨了拨指针,掀起一片波漪。
妖。
叶濯三人几乎同时看了过去。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罗盘上的指针缓慢转动。林鲲拿着手帕往窗外抹了把血,指针转动的方向便更为精确,鹤把那条尾巴递给他,放到罗盘前时指针忽而转动迅速。
小孩:“把尾巴拿走。”
鹤又把尾巴扔到一旁,指针才逐渐安静下来。
“还差一样。”
林鲲:“我俩都是半吊子,还差一个才能找到方位。”
鹿问女子。“夫人,还有什么他的贴身物件吗?”
女子摇摇头。“没了,其他东西都是现买的没用几天,我们的东西早叫镖局先送回去了。”
鹿思考片刻,问林鲲。“活人行吗?”
林鲲看了眼女子,犹豫片刻。“给跟头发试试。”
鹿点点头,取了根女子的头发递给林鲲。
指针出现轻微晃动,而后指向一个方向逐渐平稳下来。
女子松了口气,擦去眼泪。
林鲲别好剑,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托着罗盘。“夫人在这等着,我们去找你夫君。”
女子张了张嘴想一起,但最后还是怕自己添乱。“多谢林大人,林大人千万小心啊。”
她跪到地上,冲林鲲磕头。
“我与我夫君,多谢林大人救命之情,多谢诸位大人相助之恩。”
拜后,她头依旧磕着地,许久后才被鹿扶起。
“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
“林大人,我们和你们一起。”
鹤把头发竖起,拉着叶濯道。
叶濯:?
林鲲笑了声。“直接叫我名字就成,想来便一起吧。”
“林兄。”鹤应了声点头答应。
“外面下着雨,鹿你就在这照顾好夫人吧,有什么事通灵与我们。”
鹿点点头。“我一会儿去店老板那问问,这么大动静不来,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嗯。”鹤已经跳上窗子了,回头叮嘱她。
“多加小心。”
鹿:“嗯!”
叶濯走在最后,外面下着雨,他给自己和鹤拿了外套。他戴好帽子,正准备从正门出去顺便拿些点心吃,谁料被鹿一把拽来往窗子上推。
“阿濯你也小心啊,快去快回。”
说罢就一巴掌把叶濯推了下来。
叶濯:“......”
下面,小孩和林鲲正歪着头往上看叶濯怎么还不下来,好家伙,这一看都向后退了几步站等叶濯摔下来。
小孩:心理平衡很多......
叶濯在空中翻了个身,轻松卸力,稳稳落地。
鹤接过他递来的外套穿好。“我以为你会走正门顺点心的。”
叶濯:“……救人要紧。”
“帅啊,兄弟。”林鲲不知从哪掏出的伞,打在他和小孩头顶。“哪天教教我啊——”
“走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小孩拉着往前走。
“慢点慢点,要站不稳了……”
三大一小跟着罗盘左兜兜右转转,他们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追上去了。
破旧的寺庙里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像是婴儿的尖叫。
小孩听了一会,拉着林鲲的衣服说。“两只狐狸。”
“好。”
林鲲一抽宝剑,鱼状的繁琐花纹在月光下闪着明亮的光。
“我们上。”
鹤也摩拳擦掌,一摸腰。
……空的。
完了,出来玩没带剑……
他面色尴尬,看了眼叶濯,帽子盖住了对方的面容,把他全身都裹严实了。但如果鹤记得不错的话,对方也是一身轻松。
“带剑没……”
叶濯看他一眼,掏出乾坤袋。“镯子里。”
鹤和鹿都有个金镯子,两人一左一右带着,和乾坤袋一样能存放东西。
鹤摇摇头。“没放进去。”
叶濯轻笑了声。“求我。”
求我,我就把我的给你。
“不要。”鹤耸了耸肩。“不用剑也打得过。”
“……”
叶濯收了翻乾坤袋的手,点头应他。“嗯。”
鹤吐出意味深长的一个字。
“呵。”
“不是我说。”林鲲看着俩人一言难尽。“没带剑你们出来干嘛?搞笑呢。”
小孩则在一边止不住的笑。
林鲲挠挠脑袋,走上前推开寺庙破旧的大门。
“一会儿躲我身后啊。”
打开门后,四人都傻了脸。
一个精壮的男子被困在柱子上,旁边围着两只狐狸冲他此哇乱叫。
男子已经被吵得没有一点恐惧了,打着哈欠话都说不清。
“不是两位大仙,你俩说啥呢,我真听不懂。”
两只狐狸跳来跳去气得牙痒痒,只恨自己平时贪玩没能尽早变化人形口吐人言。
小孩听了两句,翻译道。“他说曰你老祖。”
男子:……
其他三人。“……”
“就这?”男子气笑了。“大半夜把我抓来就这?两位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我还要回去找我家娘子呢,二位烦别人去吧,昂。”
说完,他又冲叶濯这边喊。“四位兄弟是我娘子找来的吗?劳驾帮我解个绳子。”
两只狐狸气得呵了几声,嗓子里发出咕噜声。
小孩翻译。“还在骂。”
狐狸顿了下,然后和同伴脑袋碰着脑袋小声叫起来。
此时的林鲲早把剑收了回去,解开绳子将男子放出来。
男子活动了下被绑的手腕,点头答谢。
“多谢啊兄弟。”
两只狐狸分散跑开,深红色的那只冲着小孩叫,另一只则跑到男子面前炸着尾巴恐吓。
红狐:“……”
小孩笑了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红狐蹲坐在地上看他。“……”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小孩头也不回往林鲲那走。“他本来就是我的。”
他牵住林鲲的手,说。“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诶?好。”林鲲看了眼围在面前挡路的两只狐狸,问小孩。
“它们刚刚说什么了?”
小孩:“骂人的话,不要听。”
“……”
叶濯看向鹤。
鹤:……
“我又没在妖群待过,怎么可能听懂它们的话。”
“哦。”
良久,红狐舔了舔身上的毛,看着小孩低语了一声。
小孩一听,眉眼瞬时染上怒色,光滑的皮肤上生出白色细毛,两只角冒出头顶。
“我会先杀了你。”
林鲲反应迅速,拉住小孩挡在他身前,蹲下身抱着他。
“怎么了你?它到底说什么了?”
红狐瞧见后低笑了声,宛若婴儿的尖叫。
林鲲觉得莫名,骂它。“你有病吧,大半夜发什么神经,一会儿他打死你我可不管!”
“活该你化不了形吐不了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能说人话你也说不出来!”
红狐呲牙愤怒起来。
“叫什么叫!属狗的吧你,狗都比你通灵性,一会儿就把你抓了送六扇门去!”
林鲲一边拍小孩的背安慰他,一边冲着两只狐狸骂。反正他也听不懂狐狸在说什么,自顾自从天南骂到地北,气得狐狸来回扫尾巴踱步。
忽然,两只狐狸几乎不分先后的长啸起来,而后身形得有成年男子那般高大。
“你们找死!”
叶濯和鹤:“……”
骂会说话了……
林鲲依旧不屑,把早已震惊的男子往后推,抽出宝剑。
“会说话了又怎样,活几十年了刚会说话,真蠢。”
红狐不理他的嘲讽,忽而笑起来。“小人,你猜他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林鲲骂了一声。“果然说不出好话。”
红狐笑道。“可悲的小人啊,因为吾呜呜……”
不等他话说完,林鲲身后冲出一个人影。人影飞速跃起,一脚踩上红狐的头,如白藕的手抓上皮毛,硬生生扯出血迹。
“我说了,我会杀了你。”
他一扬手,躲掉另一只狐狸的撞击,硬是撕扯下一大块皮毛。
“啊——”
小孩顺手把皮毛扔了,林鲲得意道。“叫你们乱说话,活该,再说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哼!”颜色稍浅的狐狸恶道。“你们这群小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等。”
鹤抬手制止,他搁这看了半天戏,什么都没干,这锅他可不愿意背。“我俩可没惹你啊。”
浅色狐狸看都不看他。“你也就顺嘴的事,能跟他们在一起,也不冤枉你!”
鹤笑着拍了拍手。“哇,会说。”
“那么,我这个不是好人的人想请问您二位,绑这位兄弟干什么呢?总不能半夜闲着无聊学人言吧。”
话题终于回到正轨,叶濯从鹤肩上抬头,打着瞌睡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两只狐狸。
浅狐舔了舔红狐头顶的秃毛,又疼的对方叫了两嗓子,他道。
“他身上有我家小妹的气味儿,我们是要问问他见没见过小妹的。”
三人两狐看向男子。
男子挠挠脑袋。“不好意思,我打猎的,抓太多可能买钱了……”
两只狐狸:“……”
三人:不出所料……
“什么!?”
狐狸闻言暴起,周身妖气尽显。
“它那么漂亮,怎能与一般野兽相比!”
男子瑟瑟发抖,躲到林鲲身后时依旧嘴硬。“对我来说都一样啊,可能也就多卖几钱的差距吧。”
“再说,你小妹也是妖吧,怎么可能会被我抓啊。”
红狐气道。“它还未开始修炼!”
男子恍然大悟。“哦,那不就是普通狐狸嘛,难怪难怪。”
林鲲看着两只狐狸越变越大,撑破寺庙,他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拽着男子的领子,把人拉出倒塌的寺庙。
“兄弟你少说两句,咱今晚可着劲帮它俩突破修炼呢。”
男子耸肩。“兄弟你话也挺毒,咱俩彼此彼此。”
林鲲闻言松了男子的衣领,让他摔了个屁股墩。
男子揉揉屁股。“嘿嘿,开个玩笑。”
鹤抬头看着两只狐狸,对叶濯道。“他俩真有当老师的天分,说几句就能让狐妖突破。”
叶濯:“嗯。”
他俩站在废墟上,两只狐狸已经向林鲲发起了攻击,林鲲扬手把男子扔飞了起来,划出完美的弧线到鹤这里。鹤抬手接住男子的同时和叶濯一起冲向交战的地方,只留下一句。
“待着别动。”
男子:“帅爆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