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兔真是拗不过他,他也不明白秦哲禹为什么要这只笔,但是,人猴的游戏确实是巧妙的加入了参与者可以拿走纪念品的设定。
现在虽然人猴已经死了,他代为送礼也不是不行。
不管怎么说命都是自己的,游戏已经结束,他没必要触一个疯子的霉头。
于是人兔将那支杀了两个生肖的笔交给了秦哲禹。
秦哲禹拿到笔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仿佛他在房间里停留只是为了拿到笔。
与此同时,苏河众人已经穿过了形形色色的生肖、形形色色的参与者,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苏河也真正闻到书中所描写的特殊而又沉重的味道。
原文中的描述实在是太过准确无误,死了的、腐烂了的、连蛆虫也死了、腐烂了的、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不再刺鼻的味道,就是那种沉重的味道。
走廊的尽头正是等待众人的人龙。
他带着拼接而成的面具,看上去确实很怪异。没有龙这种生物的气势,只有拼好兽一样的怪异。
“你们好,我是人龙。”一靠近,苏河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腐烂味道。腐烂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杂糅在一起,苏河只花了一秒就带上了痛苦面具。
在干呕的前一秒,他赶紧屏住呼吸。
好消息是在这终焉之地呼吸不是必须的,即使长时间屏住呼吸也啥事都不会有,只会切断嗅闻。
谭阿姨和程思念瞬间紧张了起来,三个生肖带来的游戏还历历在目,他们生怕这又是一场游戏。
但苏河却知道并非如此。
果然,人龙很快便安抚了众人,表示不会带给大家新的考验。
“我只是要给你们一些建议。”人龙开口说道。
谭阿姨和程思念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十天,三千六百颗道,否则世界与人具灭。
谭阿姨和程思念似乎又很多问题想问,但在这之前,苏河则敷衍的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你把道给我吧。”
人龙愣了愣,谭阿姨和程思念也愣了愣。
但很快人龙人龙摇了摇头,掏出了四颗道递给了苏河。
外白内金的发光小球,和书中描述的一样。
苏河接过道,手上的血也染在了上面。
他稍稍往后看了一眼,秦哲禹正慢吞吞的往这边走着,他收回视线,对众人轻声道了句“走吧”,便抬脚准备离开这列车的走廊。
“就、就这么走了?不多问点什么吗?”谭阿姨显然不太放心的样子,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苏河瞄了人龙一眼,他为了淡忘掉房间里的场景,此时思维有些涣散,声音也听着很漫不经心:
“他就是个奉命说谎的骗子,拿道就好了,其余的没必要多听。”
谭阿姨显然不太甘心,苏河摇了摇头,既没有离开,也不再阻止。
三人便站着等谭阿姨向人龙问问题,大致是一些“道是什么”、“怎么搜集道”之类道基础问题,还有些担和忧质问。
人龙的发言对正常的中年阿姨来说还是有点疯癫的,她听着听着很快白了脸。
与此同时,秦哲禹也挪到了门口来。
他看上去意识也有些涣散,但至少没有肘击过路生肖,也没有说什么“不是我喜欢的生肖我不要”这样的话。
秦哲禹的到来让已经被人龙的疯癫吓住了的谭阿姨更是惊恐,她忙不迭的结束话题,催促着众人快些离去。
说罢,她便先一步踏出了列车。
苏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哲禹,虽说终焉之地的人都可以死而复活,没有回响过的人都死不足惜,但苏河还是感觉非常沉重。
他不知道这种沉重会持续多久,或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见到尸体眼也不眨的焉民。
这个男人如此特立独行,难道是某种极道吗?
苏河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把这人看牢些,免得他无差别肘击路过的参与者。
病人本来将需要照顾,终焉之地的病人尤甚。没人照看着点谁知道他会在终焉之地变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苏河便示意程思念跟自己一起扶着陆青云下车。
就在这时,一个失落的声音从苏河身后传来。
“我没骗人。”
苏河转过头,正看见垂头丧气的人龙。
“搜集三千六百颗道的参与者就能逃离,只有参与者才能逃离,而生肖永不逃离,我只是想活着,我没有骗人。”
这突然其来的倾诉欲让苏河摸不着头脑,他审了下题,给出了新的回答。
“那就是你被骗了。”苏河开口说道,“就算是生肖,也是可以逃离的。”
“是吗……”人龙可有可无的回答道,他垂着头用驱赶的手势朝苏河挥了挥手,那手上还带着熊的爪子,不再言语。
苏河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能逃出去,但也想不到和他多说的必要,被驱逐后,也扶着陆青云离开了。
他们正式踏上了终焉之地的土地。
谭阿姨纠结的在附近等待了一会儿。看见四人走出来时,她表现的既欣喜又害怕。
欣喜应该是面对苏河和程思念的,害怕明显就是秦哲禹了。
映入苏河眼帘的是满目破败的城市,他们在此时此刻,正式踏上了终焉之地。
暗红色的天空上挂着土黄色的太阳,带着丝丝黑线向内部蔓延。
如果早知道这是一只『巨化』的、『滞空』的、『爆闪』的眼睛,就很难拿平常的心态看待那所谓的太阳。
它是美的,很诡异的一种美。
一旦知道太阳的真相,这颗太阳便美的苏河头皮发麻。
他盯着那颗太阳,不知道是在盯着太阳本身,还是在盯着那太阳内部的肉眼压根无法看见的房间。
房间里的九个人将要被困住七年,而七年后,众人的救世主、终焉之地的真正的神明会回到这故事开始的空屋。
“苏河……”程思念叫道苏河的名字,声音充满了担忧。
苏河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在盯着他看。
——都盯着我干嘛?
眨了下眼睛,苏河稍稍有点茫然,眼前的每个人都是毫无疑问的成年人,而自己只是个学生,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大人同时注视过,好像他们是一群孩子,自己才是众人中的大人一般。
这很奇怪,不过苏河的大脑同时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时间……”他喃喃自语道。
和同人文那些穿越到主要人物身边的主角不同,他穿越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在这个横跨一个永恒的、历经八十四年的故事里,他完全没办法得知此时自己身处的时间,想要在这个世界有所作为,想要从这个终焉之地逃出去,他必须得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是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程思念没听懂苏河在说什么,有些纳闷的问道,自从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开始,这个在游戏中极其靠谱的孩子就似乎一直在走神,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了解。这稍稍冲淡了程思念对这片废墟城市的不安。
听罢程思念的问题,苏河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正身处在一个小巷子里,窄道很多,完好的房屋却很少,很多建筑都只是断壁残垣。苏河思索片刻,决定先带着众人找个落脚点安顿下来,陆青云还受着伤,没法移动太多。
可就在这时,谭阿姨却扯了扯他的衣袖。
“小河啊……”谭阿姨压低声音,面无血色,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旁的秦哲禹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到一边聊聊吧。”
苏河看了程思念一眼,程思念冲他点点头。他这才放下搀扶陆青云的手,将陆青云完全交给了程思念,跟着谭阿姨到一边去了。
“怎么了?谭阿姨?”苏河问道。
谭阿姨的神色十分复杂。
“我们真的要跟那个……秦哲禹一起行动吗?”他十分犹豫的问道,“他是个神经病,太危险了!他会杀人的。”
谭阿姨显然非常害怕秦哲禹,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苏河心想“要是自己不管他,他一个人只会在外面杀的更疯癫”,却又很清楚这种理由说服不了谭阿姨分毫。于是他思忖片刻后换了个角度。
“还记得那些戴面具的生肖吗?那么多铁砧砸下来,李凯都砸成肉泥了,他们的尸体却没什么事。可秦折羽却可以一个打三个。”苏河开口说道。
谭阿姨会议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面色也有点凝重。
“他要杀死我们轻而易举,可一直没动过手,我想我们还是安全的。”
谭阿姨还是有点不甘心。
“可是,跟着这么一个精神病……”
苏河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们没得选。”他开口说道,“我们这房间的队友太糟糕了,老、幼、妇、残,念姐还是个很容易被人盯上的年轻漂亮的姑娘,终焉之地并不正常,这里没有法律,无论犯下何种罪行都不必承担责任,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听,但我确实认为李凯死了是最好的。他说我们这里唯一成年的男性,他只要活着来到这里,我们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都得听他的吧,可是看看他在游戏中的表现吧,那真的是个好队友吗?”
苏河的话让谭阿姨沉默良久。
“我们没法抛弃秦折羽的,他生病了,但他也是唯一能在这里保护我们的人了。”苏河开口说道,仔细想想情况自己都有些想笑。
怎么能那么巧呢?一屋子人走出来,老弱病残妇,竟然集齐了所有拥有公交车优先座位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