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周太太手上的手机应声而落。
最新款的三折叠手机,陈放抽了抽嘴角,一脸心疼。
自己一生追求的东西,对有些人来说,与生俱来还不算,还要视如草芥!
阿弥陀佛,真是暴殄天物!
“你……你怎么知道?”周太太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坐直了身体,说道,“老周去世的时候,的确戴了只绿水鬼,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只表!后来在葬礼上,我还让人用高温枪把表融了送他……”
“那……就是他!”白飒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果然?”陈放一脸深沉的样子,仿佛他也看见了一般,尽职地做好一个托。
脚旁的断尾警惕地盯着客厅里,白飒伸手,摸了摸断尾的头,轻轻地说道:“客厅大门上面,不知道被谁贴了一张符,他进不来……只能在花园里游荡……”
“谁?你说谁?”周太太颤颤危危地问道。
“呃……周太太,有些事,我想同您单独说……”白飒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管家,还有不远处的两名女佣。
“哦,那你们先下去!有事我再找你们!管家,这么晚了,你也先歇着吧?一会儿,我再叫你!”周太太赶紧把人打发走。
“白先生,您……真的看到我家老周了?在……在哪?”等人都走光了,周太太急忙问白飒。
白飒指了指外面,道:“就在院正中的桂花树下!他死的时候,一定很惨吧?”
“你是说……是说……老周在家里?可是……可是……”周太太紧张得手足无措起来,就像刚才的陈放,“可是,他天天在我梦里哭,这是为什么?”
“要想知道为什么?问问他不就好了?”白飒大咧咧站起来,朝一旁的陈放道,“走,一起去问问?”
“我?我不去!我怕鬼!”陈放抱了抱双手,眼睛却盯着周太太。
这是他喜欢的款?
白飒叹了口气,道:“还是要有个见证人才好,等会说我胡说八道,骗钱了咋办?断尾?”
“喵——”被点到名的断尾应了一声。
“看到门框上那个位置了吗?你沿着门框爬到正中央的位置,用你的爪子把那道金符挠掉!”白飒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陈放看去,疑惑道:“那里哪有符?”
白飒把墨镜滑到鼻尖,道:“显水金符,一般人看不见而已!断尾,有劳了?”
“喵——”断尾站起来,撅着屁股不情不愿地被白飒支使着干活,慢腾腾地朝着客厅门走去。
“快点啊,磨蹭什么?晚上回去给你一个罐头?”白飒在身后说道。
“喵!”断尾悻悻地敷衍了一声。
谁要吃猫罐头?那是……普通猫才喜欢吃的!本座……哦,本猫怎么会看得上一个猫罐头?
断尾磨蹭着走到门框底下,蹲下来,往上一跃,在门框中央踩了一脚借了借力,又往上一跳,往上跳的同时,它奋力伸出一爪,把门框上那个金符挠掉了,留下了三条猫爪痕,轻巧地落地,轻蔑地看了眼正在看它表演的三人。
“喵——”断尾蹲回了白飒脚边,舔起了毛,爪子都脏了。
“干得不错!回去……给你加两个罐头?”白飒伸手想摸断尾的头,但断尾转过了头,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白飒的视线从断尾光秃秃的屁股上移开,转身朝周太太道:“好了,周太太,刚才这道符阻碍了周先生进来,不过,生人与鬼魂相触,会折寿,你确定,要和他谈谈?”
周太太眼里满是恐惧,说道:“他……会不会很可怕……我……我有点害怕……”
白飒道:“你看不见,由我……转述!”
听到此话,一旁的陈放比周太太先松了口气,抢着说道:“周太太,您放心!白飒很有本事,不会让……那啥……伤害到你……”
“哦……那……那你叫他进来?你问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小陈,我有点害怕,不介意坐你身边吧?”周太太也不等陈放回答,直接起身,坐到了陈放身边。
陈放起初一脸蒙,下一秒,转过弯来,拍了拍胸脯道:“有我在,你放心!”
“喵——”断尾哼哼了一声喵叫。
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了!
白飒将墨镜推到头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客厅门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你太太找你聊聊!”
一股阴风吹进了客厅,周太太紧张地一下子握住了陈放的手臂,陈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站那里!”白飒走回来,对着空气说一句,坐回到了沙发上。
四面沙发,他坐了一面,脚下蹲着断尾,陈放和周太太坐了另一面,周太太紧紧攥着陈放的手臂,陈放紧张地朝四周看。
男鬼飘进来后,不敢乱动,乖乖地站在白飒身旁,白飒只觉得自己坐在了开着的冰箱旁,撇了撇嘴,道:“远一点,冷死我了!”
“喵!”断尾警惕地朝男鬼示意。
男鬼飘远了些,断尾又“喵”了一声,男鬼没地方站,只好挂到了头顶那盏豪华的水晶灯上。
鬼远离了些,白飒觉得舒服多了,端起一杯茶,不料刚才一番折腾,茶水冷了,他又动手给自己沏了一杯,喝了口热茶,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营业:“周太太,你有什么想问的?”
“是……是老周吗?”周太太的声音在颤抖。
她把陈放的手臂掐出了花,陈放咬着牙,忍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加钱了……本来没说好有掐手臂这个服务……
“你是老周吗?”白飒抬头看了眼水晶灯上吊着的老周。
“我是啊……我的小兔兔……”男鬼只剩下半边脸,半张嘴,说话声音含糊。
白飒转头,对着周太太说:“他说,你是他的小兔兔……”
“噗嗤——”陈放笑出了声。
“是老周!”周太太猛地掐紧陈放的手臂,睁大了双眼,道,“是老周!这是我们两人的小情趣,别人不知道!”
一大块“拜拜肉”被扯住,陈放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哭笑不得,却还要安慰金主:“你看,我没吹牛吧……白飒确实有两手!周太太,快问问你梦中的事?”
“对!你问问老周,他为什么老是在我梦里哭,问他也不说?”周太太正襟危坐,手却仍死掐着陈放。
白飒抬头,对着男鬼道:“听到了吗?我省得转述了……”
男鬼哭哭唧唧道:“我……我想葬到祖坟里……可是……可是……”
“等会哭,把事情说完!这样没法沟通!”白飒皱了皱眉心。
“喵——”断尾低低地发出一道叫声。
“可是……小兔兔不让……我……我没地方说理去啊……你问问她,为什么不让我葬到祖坟里去?”男鬼及时停止了哭声,抽抽嗒嗒地耸着半边身体。
“他问你,”白飒看向周太太,“你先生问你,为什么不把他葬进祖坟?”
周太太疑惑道:“就这事?值得他夜夜到我梦里哭?那他在梦里怎么不说?非要让我花钱请人来问?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白飒抬头问道:“听到了吗?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男鬼把半边身体藏进水晶灯里,说道:“让她先回答!”
“他让你先回答他的问题!”白飒转述。
“哼!这还用问?”周太太气愤起来,又掐了一把陈放的手臂。
陈放已经疼得麻木了,为了这点钱,他豁出去了!
“他把他前妻葬进祖坟里了,他要再葬过去,那不是变成夫妻合葬了吗?那等我百年之后,我葬哪里?”周太太振振有词地回答。
白飒抬头:“听到了吗?这就是你要的答案!现在轮到你回答他的问题?”
男鬼呼嗤呼嗤地哼哼:“可是……我前妻的家人,不肯放过我哪!他们夜夜招魂,想把我的魂招过去 ,同她合葬,可是我的魂却被高人施了法定在了肉身周围,根本就过不去!”
“那个高人也很厉害,他在我家别墅外面也施了金符,我走不进去,也不能在梦里和小兔兔相见,诉说我的委屈!”
白飒道:“外面那两个被糊了眼睛的石狮子,想必也是这个高人所为吧?这样一来,你倒是日日能与周太太相对,可也不怕折了她的寿,她还这么年轻?”
男鬼沉默了,身体完全钻进了水晶灯,不搭理白飒。
“喵!”断尾不轻不重地喵了一声。
男鬼探出头来,说道:“又不是我想这样的,都是小兔兔……她太爱我了……她离不开我……她把我的葬在桂花树下,我也没办法……”
白飒了然,原来如此。
他阂下眼睑,对周太太说道:“你把周先生葬在桂花树下?还请人破了石狮子的阵法,让周先生在院里飘来飘去?但是,你又害怕周先生来找你,所以,你又请人在门框上用显水画了符,让他进不来,也不能在梦中开口说话?”
“我没有!”周太太否认,手下更加用劲了,差点把陈放胳膊上的肉都揪下来,“我没有请人做法!我只是……只是把他的骨灰埋到桂花树下,这是他喜欢的小院……”
“哼,你没做,可不是让管家做的?”男鬼哼哼道。
白飒道:“你是没直接做!你想想,你先生的后事,是谁帮你处理的?”
周太太回忆起来,手下松了劝,就在陈放悄悄想抽出手时,周太太又一把捏住他的手,道:“是周管家!他是我先生的同学,后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哦,周管家?有意思!”
这瓜吃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保熟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