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常规的结果出来了,各项指标均正常。
“正常?没问题?”李乘歌把化验单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指按在上面,一行又一行地核对。
“是,正常,祖宗,这数据都在上面呢,都在正常范围。”巴储激动地握住陈三愿的手,“三愿,咱没事,咱没事!”
“啊……”陈三愿使劲点头。
“他没事……他没事为什么总流鼻血?会不会是检查出错了?”李乘歌盯向陈三愿。
“啊……”陈三愿缩着脖子。
李乘歌进一步,陈三愿退一步。
“啊……”
“明天换家医院再抽一次。”李乘歌把化验单拍到陈三愿胸上。
“等等等等,祖宗,你……咱们不是不希望三愿生病吗?”巴储踏着小碎步过来。
“这是自然,谁会盼着他生病,有病?”
“不会不会,但……但结果不是……明明白白写的……”巴储声音越来越小,又忽然大起来,“三愿他没事啊。”
“那你说,他为什么总是流鼻血?”
“这……”巴储两手压在胸前,“祖宗,要不你去问问医生?”
李乘歌顿了两秒,从陈三愿手中抽过化验单,却不想划破了他的手指。
陈三愿咬唇,眉头轻皱,又很快舒展。
“走……”
“三愿,手怎么流血了?”巴储急切道。
血?
李乘歌抢在巴储之前拉住陈三愿的手,脑中画面一闪而过——天台上,陈三愿舔舐他的掌心。
“……”李乘歌松开手。
“我看看。”巴储抽出纸吸去血液,“被划伤的?”
李乘歌怔怔看向化验单。
巴储立刻道:“你这傻孩子,怎么都不吱声?”
陈三愿看了李乘歌一眼,摇摇头。
[不疼。]
“三愿……唉……我去买个邦迪。”
“啊……”陈三愿一步拦在巴储面前。
[不用,老爹,拿纸卷着就行,没流多少血。]
“万一碰到,还是会疼的吧?”巴储拍了拍陈三愿的上臂,“没事,老爹很快就回来。”
“别去了。”李乘歌咬破食指,“陈三愿,把手给我。”
“啊……”
巴储紧张地看向周围,站到二人前面。
食指相抵,不过两秒,两人手上的伤口俱是愈合。
“啊……”陈三愿用拇指搓着食指,眼睛瞪得老大。
“祖宗这能力真是方便啊,怪不得……”巴储忽地捂住嘴。
李乘歌瞪了他一眼,朝门诊室走去。
陈三愿疑惑地看着巴储。
[老爹,我先和祖宗去找医生。]
“啊……”巴储有些失魂,“你们去吧。”
医生快速浏览了一遍化验单,还了回去。
“你这没事。”
“不是我,是他。”李乘歌指着后进来的陈三愿。
“是他也没事,一切正常。”医生略有无语。
“真的?”李乘歌向前挪着凳子,“可是他经常流鼻血啊,同一天流好几次。”
医生望向陈三愿:“止不住吗?”
“能止住,倒是很快就止住了。”看着医生逐渐奇怪的眼神,李乘歌忙加道,“他不会说话,我来沟通。”
“哦。”医生把笔放下,“能止住就行,就化验来看,不是血液上的问题。”
李乘歌眉间忧色未散,几欲张口,还是没能问出。
“放心吧,他这血好得不能再好了。”
“好。”李乘轻扣桌面,“您……确定吧?”
医生多少还是有些不耐烦:“嗯,引发鼻血的可能性有很多,可以去看看耳鼻喉科,检查一下是否有鼻炎,或者长了肉芽之类的。”
“嚯”!
李乘歌猛地站起。
“谢谢医生。”
李乘歌抓陈三愿胳膊的时候,陈三愿正好抬手,那化验单夹在两人手中,皱成话梅,但李乘歌并没有松手,扯狗链子一样把陈三愿拽了出去。
“啊……”
出了门诊室的门,陈三愿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李乘歌是急,但还不至于生气。
“怎么了怎么了?医生怎么说?”巴储飞奔而来。
李乘歌捂了下耳朵,他只觉得耳边一直循环着“怎么了”这一句话。
[医生说没事,说我血好得不能再好了。]
“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李乘歌皱眉,现在耳边又全是“好好好”了。
“好什么好?医生还说可能是鼻炎,或者里面长了什么东西。”
“啊?那咱们……”巴储的心瞬间揪紧了。
[没事,真没事,我觉得应该没长东西。]
“你觉得?你现在都能为自己诊治了?”李乘歌朝挂号处看了一眼。
[祖宗,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吗?那你说说。”李乘歌对着巴储挥了下手,“你去挂号。”
“好嘞。”
“啊……”陈三愿伸手拦住巴储。
[不用挂号。老爹,祖宗,我……我……就是热的。]
这话可把李乘歌点着了,气得扭头就走。
“回家!不看了!”
“啊……啊……”
“祖……您……”
陈三愿冲上去抱住李乘歌的胳膊,被其一把甩开,又加快脚步来到李乘歌前面,边倒着走边比划着。
[祖宗,晚上我会告诉你,可以等到晚上吗?]
“不听。”李乘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啊……”陈三愿又跟上。
[好吧,祖宗,我现在说。]
李乘歌板着脸:“说了不听,我不在乎了。”
“啊……”
[在乎……在乎的。]
李乘歌刚欲开口,陈三愿的眼泪就出来了。
[在乎的,对不对?]
“三愿……”巴储左顾右眄,“祖宗,要不咱去车里说?大家都看咱们呢。”
“看就看吧。”
虽嘴上这么说,可李乘歌还是顾及着陈三愿的面子,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在他腹部拍了一下。
“行了行了,在乎,在乎。”
“啊……嗯嗯!嗯嗯!”
陈三愿眼泪收放自如,李乘歌突然有种受骗了的感觉。
车内。
陈三愿本打算跟李乘歌坐在后面,但被拒绝了。
“晚上再说吧。”
“啊……”陈三愿不解。
李乘歌伸出食指在脸颊轻点两下:“马上回学校了,万一你再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哭出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陈三愿还是坐进来了。
“行,那我去前面。”
“啊……”陈三愿两手压住李乘歌的右手,逼得他转过身来。
[一起坐。]
“为什么非要一起?”李乘歌看他。
[想一起,喜欢一起。]
陈三愿拉开书包,把剩下的大白兔奶糖都推到李乘歌面前。
李乘歌顿感莫名其妙,可他还真理解了陈三愿的意思。
“陈三愿,不要把你所认为的好东西当做筹码和别人交换,对他人而言……”李乘歌目光下移,落到那一把奶糖上,溺爱地叹了口气,“会笑话你的。”
“啊……”
“行了,收起来吧,等期末考试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吃呢。”
巴储适时插了句话:“没事,三愿,老爹偷偷买给你吃。”
“你真是胆子大了,早晚得被你宠出事。”李乘歌翘起二郎腿,“还有,在医院里跟人家闲聊,说的好像你真养过孩子似的。”
巴储乐道:“毕竟也在人间待了几百年不是?这套说辞早就烂熟于心啦。”
“招摇撞骗。”李乘歌嘲了一句。
“总要生活嘛。”巴储扣好安全带,“祖宗,那咱就出发了?”
“嗯。”
回到学校,正好赶上大课间,一进班级,大家乌央乌央地涌过来。
吕悦第一个:“回来啦,医生怎么说?”
王子寒第二个:“李乘歌!陈三愿!终于回来了!”
乔以宁第三个:“怎么样怎么样?检查结果怎么样?”
余笙第四个:“是不是抽血了?都正常吗?”
于海铭第五个:“陈三愿陈三愿,先告诉我!先告诉我!”
齐阳第六个:“别管于海铭,先告诉我!”
肖扬第七个:“老大,三愿,没什么问题吧?”
李乘歌心底憋笑,这不七个葫芦娃吗?
“你们怎么跟刚从网里放出来的鱼一样?好歹让我们坐下休息休息。”
“就你懒,人三愿可没说什么。”于海铭“切”了一声。
李乘歌笑着摇头,陈三愿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个接一个回应着大家的问候。
宋瓷也来到班级,连关心带嘱咐,拉着陈三愿讲了十分钟,还把廖老师给她的苹果拿给陈三愿吃了。
为避免陈三愿落课,早自习的时候,肖扬就去办公室和各科老师商量,说最近进度太快了,压力有点大,希望今天可以上习题课,巩固一下知识,老师们彼此心照不宣,都同意了。
“回来了?”董倪说着,把手里那摞语法填空的专项训练卷放下。
“嗯,没什么事,医生说是上火了。”宋瓷轻轻吹着红枣水。
“那我今天还是讲新课吧……”想了想,董倪回头问道,“老郑,你还上习题课吗?”
“卷子都印出来了,上吧。”郑明哲道。
“哎呀,也是,算啦,都答应肖扬了,再反悔也不好。”董倪又把卷子拿上了,“上次月考陈三愿退步了,估计对他打击不小。”
宋瓷笑道:“听于海铭说,他的目标是李乘歌呢。”
“是吗?”董倪眼睛一亮,“多好的两个孩子啊,昨天考了张卷子,他俩分都不低,还记得刚开学那一阵,陈三愿光是背单词都够费劲的了。”
“李乘歌有天赋,陈三愿肯努力,他带着他一块学,差不了。”郑明哲抱着练习册放到一旁的空桌子上,“你一会儿去班级的时候,帮我告诉乔以宁,让她下了课把练习册拿回去。”
“好。”
董倪将桌面简单归整一番,抬眼间,桌上那盆小巧的超微月季又乖又争气,八个花骨朵玲珑俏立,似在等待一场盛大绽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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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山雨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