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期 第7章 第 7 章

“小...小昭...”贺寻心虚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毕竟是他起了这个恶趣味的头。

“什么小昭来小昭去的，搞什么呢你们在这。”陈朝阳进门就听见了这俩人在说什么小昭，看到张昭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好奇，面无表情地瞥了张昭一眼后没再搭理。

陈朝阳的淡漠却令张昭忍无可忍。

除了在青盾楼下陈朝阳要抱贺寻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推搡那次，其余的碰面陈朝阳都在无视张昭。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此刻。

陈朝阳的态度如果是敌意的，挑衅的，他都可以理解。但是，他对张昭的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与贺寻之间那熟悉自然的氛围，连进门都如入无人之境的淡定，都令张昭感到无力和挫败。

好像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陈朝阳很自然地把钥匙收进兜里，走进卧室凑进了床边打量着贺寻问道：“没什么事吧，赵方非让我过来看看。”

“没事，再问你就和他说后面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就行。”贺寻挑着面条神情自然的回答，好像刚才说不舒服的那个人不是他。

“严正把那几个人臭批了一通，还神经兮兮地开会强调不要影响青盾的精神风貌建设，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没往心里去。”

“没事就行。”陈朝阳边说边晃悠着进了厨房，看到那一大盆份量惊人的西红柿鸡蛋面不禁感叹：“怎么煮了这么多面，我正好没吃饭。”

“哦，那你吃吧。”贺寻扯着脖子提高了些音量回应他。

在张昭看来，贺寻这种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大方的把他煮的面让给别人吃的行为及其恶劣。张昭又看了看贺寻那碗没怎么吃的面，觉得更生气了，“挑来挑去的，好好吃你的吧。”张昭怼了句，转身去了客厅。

陈朝阳此时已经盛好了一大碗面，正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张木沙发上，单手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吸溜得还挺香。

张昭居高临下地站在陈朝阳面前说道：“这我煮的，我还没吃完呢。”

“哦，那你吃呗。”陈朝阳眼睛都没抬。

“......”

张昭放弃了贺寻卧室的那个碗，转身去了厨房，从橱柜里特意找到一个比陈朝阳手里那只还要大很多的，满满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也单手端着碗吃了起来。

陈朝阳依旧没理他，默默吃完了碗里的，又去厨房盛了一碗。

张昭见陈朝阳竟然快自己一步吃完，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立刻加速了起来，三口两口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碗。假装淡定地晃去了厨房，又盛了满满一碗。

只是，他的那只碗本来就比陈朝阳的大，况且刚刚他已经在卧室和贺寻吃了一碗。

毕竟人的胃是有限的，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撑死了。

但，绝不能输。

就在张昭脑补的面条摄入大赛正在激烈地角逐时，贺寻划着轮椅出来了。

只见张昭与陈朝阳二人，单手拿碗，各坐一边，贺寻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过寒酸，有些抱歉地说：“我这东西少，客厅也没个桌子。”

陈朝阳回应道：“没事，就吃个面，也用不上桌子。”

“也是，都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就吃个面，给你们弄点水果吧。”贺寻说着去了厨房。

妈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吃个面，还两人次的重复强调，你们还嫌弃上了，张昭边想边愤怒地吃完手中的这碗。

他决定把所有面条都吃光，这些面是他特地给贺寻做的。在他缺席的这些年，也不知道贺寻和陈朝阳还是和别人一次吃过多少次饭，可他没有，这是他与贺寻重逢后的第一顿饭。

这样意义非凡的面条，贺寻如果吃不了，那他就要自己都吃掉，一点也不能留给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人。

在厨房正削着苹果的贺寻看到张昭还要接着盛面，有些震惊地好言相劝道：“张昭，怎么还暴饮暴食上了。人家陈朝阳小年轻正长身体，你都三十的人了。这一碗接一碗地吃对身体不好，况且，面都坨了。”

张昭挑眉：“他二十五了还叫小年轻？还长身体？”

陈朝阳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二十五？”

“我......”张昭一时语塞，总不好直接说自己偷偷调查过他，还是通过他的照片才顺藤摸瓜地来了青盾，找到了贺寻。这么一想，他不该埋怨，反倒应该感谢陈朝阳才是。

张昭没再说话，坚持吃完了所有的面条，与第一碗面下肚时温暖熨贴的感觉不同。

此时，他只觉得胸口发堵。

贺寻对着水池自顾自地削苹果，水池有些高，每当削断一根，就要费力的向前够着扔进水池，贺寻坐在那里很不舒服的样子，隔一会就用手微微撑着调整下姿势。

张昭看得眼睛有些发酸，直接上手抢过了贺寻手里的水果刀，连带着把那个没削好的苹果也一并拿了去，“回去歇着吧，费劲削什么削。”

把刀放回刀架，张昭拿个那个带着皮的苹果回到沙发上，看了眼陈朝阳，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贺寻莫名其妙道：“你抢我刀干嘛，我还没弄完呢，这是要招待你们两个的。”

“算了，我也不吃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陈朝阳吃饱喝足后，挂着一脸懒得掺合的表情悠悠起身。

路过门口时，突然看到了张昭拿过来的纸箱，不解地问道，“这箱子里不都是你放公司的东西么？怎么都拿回来了？”

贺寻看了过去，才注意到门口那个装着他办公用品的纸箱。他反应过来是张昭带上来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朝阳这个问题才好。

张昭直接回应道：“我拿回来的。”

贺寻无奈：“你拿这些干嘛，我上班还要用啊。”

张昭又回想起了那天在青盾会议室门口的场景，“那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什么鬼地方，什么鬼同事，都说的什么鬼话。”

“就算是鬼地方，那也是我上班的地方。况且，这种鬼地方也不是说进就进得去的。”贺寻搭在腿上的手略微收紧，有些自嘲的说道。

陈朝阳上前拍了拍贺寻的肩膀，“没事，我给你带回去吧，你拿着怪费劲的。有事电话，走了。”

陈朝阳再一次无视了张昭，推门走了。

“你俩什么关系，陈朝阳为什么会有你家里的钥匙？你为什么用他的银行卡结工资，为什么改名叫陈良，他是你爹么，你怎么还跟上人家的姓了。”

“你说你，还骂上人了。”

“回答我，别再扯东扯西，你直接告诉我，你俩什么关系。”

“前几年接项目认识的，偶尔会帮个忙的普通朋友关系。”

“你怎么那么爱交朋友。”

“我没有。”

“为什么用他银行卡，为什么叫陈良？”

“有征信记录，进公司背调过不去，我只能这样。”

“为什么接那么多项目，你很缺钱么，白天困成那样，你晚上不睡觉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站不起来了要坐在轮椅里，为什么有征信被追债的找上门，为什么当年说走就走，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

“张昭......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求你，能不能别再问了。”

“我无理取闹......”张昭死死地抿住颤抖的嘴唇，压下了千言万语。

想来自己确实已经在这无理取闹了一天。

贺寻看起来已经很累了，他强打着精神靠坐在轮椅里，说起话来语气虚虚的，没有一点力气。这一天他都很不舒服吧，还不得不陪着自己在这胡闹。

张昭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总是在做一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很抱歉，想要求贺寻原谅他的冒失。想要贺寻不要一再的推开他，想要贺寻不要和其他人有任何关系。

想要贺寻只属于他一个人，还像从前那样。

张昭没有再继续纠缠了，他颓丧地转身进了厨房。站在刚才贺寻待过的水池边，开着窗，呆望着对面破败的居民楼，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舍不得走，不想离开这里。

隔了好久，张昭听见贺寻轮椅划动的声音。但贺寻没有过来找他，贺寻回了卧室。

最后，张昭收拾了烟灰，刷了碗。

走到门口，把那串之前偷偷藏在兜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在了鞋架上。

“走了。”张昭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等了一会。

最后还是犹豫着面向卧室的门克制着声线说道：“贺寻，我不该和你无理取闹的。但我想让你知道，我还在这呢，还有我呢，你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你和我说。我不管你现在是把我当做前任，还是其他什么，你把我当什么都好。就是，别没事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帮忙，别把别人当了自己人，却把我看作外人，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这样。”

隔了一会，贺寻答他：“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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