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清珩是在一种极其陌生且不适的束缚感中醒来的。
头痛欲裂,是过量酒精的后遗症,但比头痛更让他瞬间清醒的是,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惯常的大床中央,而是蜷在客厅沙发上。
而他的头……正枕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温热的手臂。
鼻尖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酒味还混合着一点点奶油的清香,并非他熟悉的任何一款香氛或信息素。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舒明谣安静的睡颜,对方似乎也被他的动作惊扰,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顾清珩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弹坐起来,动作大得差点从沙发边缘栽下去,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舒明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宿醉的钝痛嗡嗡作响。
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带着舒明谣提前离开清吧,上了车……然后呢?
一片模糊。就像记忆硬盘被凭空抹去了一段。
舒明谣也被他剧烈的动作彻底惊醒,他摸索着坐起身,下意识地按住了那只被顾清珩枕了一夜、已经彻底麻木失去知觉的手臂,脸上带着刚醒时的迷茫和一丝不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沉默。
顾清珩用力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从混沌的脑海中抓取任何碎片,易感期……对了,他的易感期快到了。
作为序列极高的顶级Alpha,他的信息素水平波动远比普通Alpha剧烈。初次分化时,他甚至出现过短暂的——信息素峰值逆载,简称PHRL。
这是一种因超高浓度信息素短时间内急剧波动,超出大脑神经调节阈值,导致神经递质分泌紊乱,进而引发暂时性认知功能障碍和行为模式退行的罕见症状。
通俗点说,就是在特定情况下,他的心智和行为可能会暂时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甚至出现类似“还童”的幼稚化表现。
但自从成年后,随着身体机能完全成熟和强大的自控力,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昨晚……是酒精和临近的易感期共同作用下的意外?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这种状态下做了些无法预料的事,顾清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还带着宿醉的沙哑,但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腔调,尽管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昨晚……我喝多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他问得直接,目光锐利地落在舒明谣脸上,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舒明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想起昨晚那个黏人、抱怨、甚至共用一把勺子的顾清珩,再对比眼前这个冷着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男人,强烈的割裂感让他一时语塞,耳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但他不想隐瞒,隐瞒只会让那些行为变得暧昧不清,而他绝不希望和顾清珩之间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他抿了抿唇,尽量用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彩的语调回答“你……带我来了这里。然后……抱了一下,说了些……听不太清的话。还……喂我吃了甜品,然后就……睡着了。”
他省略了那些过于具体的、令人尴尬的细节,比如蹭脖子、抱怨和共用勺子,只概括了关键行为。
即使如此,顾清珩听完,脸色也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喂食?拥抱?还说胡话?!
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PHRL发作起来果然毫无逻辑可言!
“……抱歉。”这两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懊恼和尴尬,“是我失态了。给你造成困扰了。”
他站起身,动作因为宿醉和尴尬而略显急促“我去洗漱。”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进了浴室。
冷水冲刷在脸上,稍微驱散了头痛和那阵难堪的热意,他看着镜子里脸色不善的自己,眉头紧锁。
他这种行为已经是骚扰了,这是他三观里不允许出现的,他一直都反对Alpha因自身体格问题强迫欺负他人,尤其是没有信息素的beta或者是缩小的omega。
他快速收拾好自己后,他走出浴室,发现舒明谣正摸索着试图站起来。
顾清珩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上前,动作略显生硬地扶住他的手臂“这边。”
他将舒明谣带到客用浴室,从储物柜里拿出全新的洗漱用品,一一塞进他手里“毛巾,牙刷,牙膏,都是新的。”
他的语气依旧算不上多温柔,但那种细致和之前粗暴的拉扯截然不同。
舒明谣低声道谢,摸索着完成了洗漱。当他打开门,正准备用盲杖试探时,顾清珩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跟我来。”他言简意赅,然后耐心地扶着舒明谣,带着他在房子里缓慢地走了一圈。
“这是客厅,沙发,那边是餐厅,桌子,厨房……这里你不用进来,到时候我会购买一个机器人管家负责做饭。楼梯在那边,楼上不用去。你的…卧室在另一边,暂时空着。”
他难得地做着介绍,虽然语调平淡,却是在帮助舒明谣建立对这个陌生空间的心理地图。
这时,门铃响起,是助理送来了早餐。
顾清珩取来早餐,摆在餐厅桌上,甚至替舒明谣拉开了椅子,将筷子递到他手里“吃吧。”
餐桌上依旧沉默,但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窒息。
吃完早餐,顾清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舒明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坦诚。
“舒明谣,”他开口,“昨晚我的行为异常,是因为一种叫‘信息素峰值逆载’的罕见症状,通常只在我易感期前后,受到强烈刺激或……大量酒精影响时,才有可能诱发。会导致暂时性的认知和行为紊乱。”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但最终还是选择直白地表达歉意和责任“简单说,就是会偶尔……发疯。像昨晚那样。我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
他看着舒明谣,眼神认真“我无法完全保证下次不再发生,但我会尽量控制。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再出现类似情况,做出任何让你感到不适的举动,”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你可以直接给我注射强效抑制剂,针剂在客厅左边第二个抽屉的医药箱最下层。或者,如果情况失控,把我绑起来也行。医药箱里有医用约束带。”
这番话说得极其冷静,甚至像是在部署一项应急预案,完全没有顾及自身的形象或尊严,只是将可能的风险和解决方案**地摊开在对方面前。
舒明谣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顾清珩醒来后可能会恼羞成怒,可能会矢口否认,可能会用更刻薄的语言来掩饰尴尬……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
如此坦诚地告知自己的“缺陷”,如此郑重地道歉,甚至……给出了如此极端且牺牲自我形象的解决方案。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相亲时那种嘲讽让他误以为他同意这门婚事是为了嘲笑他,但后面,包厢里的那些人的话语又让他觉得或许这个Alpha只是为了新鲜感,想体验一把和一个残疾beta的做*的滋味,但现在…他真的看不明白了。
舒明谣放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轻轻摩挲着裤子的面料,他垂下眼帘,试图理清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他同意这门婚事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
舒明谣很困惑,但又找不到答案,他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我知道了。”
何时你们俩才能上坐上奔驰开火箭呢?[眼镜][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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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顾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