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寻剑 第27章 鬼面人

只见二毛冲上前，与两个小胖子扭打在一起，恰好在沈若面前，从小梧的视角来看，他看不到沈若的动作。

沈若摊开手，露出手心的枣核，另一只手抓着从二毛腰后拿到的弹弓。

恰好此时其中一个小胖子打算伸出脚去绊二毛，沈若拉开弹弓，枣核破空而出，打在他的脚踝。

吃痛一声，二毛顺手一撂，对方倒在地上，顿时灰头土脸。

此时瘦矮个子也冲上前来准备加入打斗，沈若又是一击，他刹时被绊倒在地，跟地上准备爬起来的小胖子撞了个满怀，二人齐齐摔在地上。

这边二毛一打一，已然占了上风，只听见远处本来打算看热闹的小梧低声咒骂一句，打算也加入其中，却不料穆延川和江悬听到了动静，飞奔而来。

一个李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狠狠砸在小梧的头上，小梧转头就准备骂人，结果又是一个李子袭来。

原本气焰嚣张的一群人，眼下已经偃旗息鼓，狼狈逃出树林。

“真是浪费了。”江悬冷哼一声，转头又变了脸，笑嘻嘻地挑了个最红最大的李子递给沈若。

“尝尝？特别甜。”

四人在树下其乐融融，而此时因为摔倒在地而晕过去的瘦矮个子也恍惚醒来，后知后觉自己被小梧一行抛弃了。

沈若注意到地上的动静，抬眼与他对上视线，却见对面男孩突然脸涨了个通红，嗫嚅着说了句“对不起”，随后仓皇跑走。

穆延川顺着沈若的视线转头望去，拧眉道：“那是谁？”

“他啊，小年。”二毛正啃着李子，说话含糊不清，“就是村东头牛跛子那家的。”

“牛跛子？”沈若疑惑重复。

只见二毛陡然捂住嘴，忽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道：“不是不是，是刘大叔。他家养了一头牛，然后腿有点跛...只是村里有些嘴碎的给他取的外号而已。”

“你跟小梧之前有什么过节吗？”穆延川此时和二毛一起把枣子装到背篓里，不经意聊起天来，“我看他们对你不大友善。”

“还不是...”二毛张了张嘴，又转而叹了口气，“你们之前没跟他一起玩过，不清楚很正常。”

“总之，避开他们吧。”

二毛的表情显然不愿再多说，几人也只能把疑惑收回肚子里，不再追问。

等他们抬着背篓回到村子，各家各户已然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飘然而出，江悬赶紧带着沈若急匆匆回了家。

吃饭时，三人围坐小桌上，沈若不经意提起小梧，只见妇人皱眉想了想，许久才与记忆里的男孩对上号。

“你说的是村长家的儿子吧。嗐，你们俩可别跟他一起玩，啧啧，娇生惯养的哟。虽然村长人不错，但他家那个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可怜了村长媳妇，整天受气，他家那两个闺女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重男轻女的奶奶。”

见妇人倒谷子似的说了许多，江悬眼睛一转，等她说完，便顺势问道：“那牛跛子呢？”

听到这个称呼，妇人眉毛顿时拗起，抬手拧了下江悬的耳朵，痛的他连声求饶。

“臭小子从哪学来的，那可是长辈，你还叫他外号？”臭骂了几句，妇人见江悬又吭哧吭哧扒起了碗里的饭，丝毫没把她的话听到而耳朵里去，伸手便夺了他的碗筷，“去去去，院子里的鸡还没喂。”

“妹妹...”江悬眼眶含泪望去，只见妇人挪了个位子，挡住了沈若的视线。

“来，若儿，多吃点哈。”

吃完午饭后，沈若被妇人抱回房里睡觉，随后她就出门到谷场绣花聊天去了。

前脚刚一走，后脚江悬便推开门溜了进来，恰好沈若从床上坐起，方才不过是在装睡。

江悬抱着沈若溜出院子，鬼鬼祟祟地从小路穿过，推开院门，穆延川回头看见二人，赶紧起身准备分享情报。

却见江悬着急忙慌地出声，“有吃的吗？”

戚明意与沈卿禾早已经出门，锅里只剩下了没吃完的两个馒头，穆延川很是利落地从鸡窝里摸了个鸡蛋，炸馒头片吃。

“有一手啊，穆兄。”江悬连连称赞，顺手把沈若放下，冲向了饭桌。

“有什么消息？”见穆延川递来一块被炸得金黄的馒头片，沈若虽然之前吃饱了，但也被勾出点胃口，便接过来，准备找个凳子坐下。

然而...

这个村子里就没有矮凳子吗？！

“需要我帮你吗？”穆延川眼巴巴凑上来。

“劳烦了。”婴儿肥的小脸一本正经地道着谢，穆延川几乎压不住嘴角，赶紧把她抱上了凳子。

“关于小梧家...”穆延川刚打算开口，却见沈若淡淡道：“恶婆婆与惨儿媳？”

“啊。”穆延川怔住，随即呆呆点头：“是。”

本打算把戚明意说的那么一大段八卦全部告知于沈若，却不料她一言总结。

好精辟。这下他还能说啥？

“有小年家的消息吗？”

“没有。”穆延川无奈摇头，然后又想起一事，“不过，还有一些别的情况。”

“什么？”

“我发现，这里没有蜡烛。”穆延川指了指屋内，他在院子四处翻看过，发现并没有蜡烛相关的物品。

“蜡烛？”沈若疑惑的张望，“现在天这么亮，没有蜡烛不是...”

等等。沈若突然顿住。

怎么可能没有蜡烛？

蜡烛是夜间照明的必需之物，价格也低廉，再说以穆延川现下这家的状况，不可能买不起。

排除这些，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根本就不用蜡烛。

或者换句话说，夜晚从来就不需要蜡烛。

“之前沈卿禾说洛风言和路诏什么时候回来？”或许想到了什么，沈若的语速略显急促。

“太阳落山之前。”

太阳落山，天黑，消失的蜡烛。在这关联之下似乎暗藏着什么。

“我吃完了！”江悬陡然出声，将沈若从沉思中唤出，她抬头看了一眼穆延川，没等开口，对方很是自觉地把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然后...就变成穆延川抱她了。

好丢脸。沈若再一次吐槽这个幻境的角色分配。

...

一只魅妖于彼方境内被斩杀，鬼面人收了刀，于其中现出真容。妖冶非常的一张脸，桃花眼潋滟勾人，一身肃穆的黑衣倒是被他穿出一副不同寻常的感觉。

只见风陵澜利落拂去刀上血迹，身形一幻，随后一个打扮平平的路人出现在城内，混入人群中，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师尊。”大殿内，风陵澜躬身一拜，面前一位威严肃然的男子站在衍星台上，星云绕身，于手指拨弄间流转。

不过此时，男子正颇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一方水镜。

“回来了。”莫止回首望来，长身鹤立，仅一眼，仿若带着威压。

“嗯。”很是简短的回答，不见情绪，一如岐山派掌门首徒肃然的气质。

“你这次倒是外出的不巧，新弟子们前日就进入幻虚境中了。”莫止右手一拂，水镜放大数倍，里边的情境清晰呈现。

良田美池，炊烟袅袅，妇孺谈笑，当真是一副闲适自在的田园美景。

“这是...”风陵澜面露讶异，却见莫止淡淡一笑，道：“觉得眼熟？”

“风隐谷内的幻境正是取材自你初次下山历练时遇到的那只邪祟，用来给这些新弟子历练尚为合适。”

风陵澜听罢，唇角微扬，“那他们可要费神了。”

“对了。”

此时水镜中，两个男孩并排而行，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姑娘，两人步伐匆匆，时不时还东张西望，看起来着实滑稽。

莫止忍不住轻笑两声，眉眼间带着笑意，转过头来对风陵澜道：“准备准备吧。你马上就有个师妹了。”

“？”

准备？

...

“从这边走，绕开谷场。”

早晨和沈若在村里子转悠了一圈，此时江悬对村里的路已然比较熟悉，若是走到谷场附近，必然会碰上在聚集在那边的人群，不免多生是非。因此三人选择绕远路，从人少的地方走，终于到了村子东面。

村子里的屋院颇为相似，打眼看去几乎没什么差别，尤其对他们这群不熟悉的而言，根本不知道哪家住着哪些人。

好在此时，他们看见了一个熟面孔。

小年。

此时他灰头土脸的，头发上沾着不少草屑，身上的衣服好像更皱巴了，衬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补丁更加寒碜。

而远处巷尾，有几道身影一闪而过。

“是小梧他们吗？”在竹篱边蹲下身，穆延川低声问道。

“嗯。”沈若此时站在两人中间，矮墩墩的个子恰好被篱笆挡住，根本不用担心会露出脑袋。反倒是两个个子高的颇受限制。

“他们这是拿小年出气？”江悬瞥见小年倒吸冷气的微表情，忍不住捏起拳头，“败类。当时就该好好痛扁他们一顿。”

几人正在气头上，浑然不觉有人悄然走到了身后。

“嘿。”

惊悚无比地回头过去，看见是二毛，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毛，你真吓死我了。”江悬的心跳骤然一个急停，忍不住拍拍胸口安抚自己。

“做贼心虚了吧。”二毛狡黠一笑，一脸了然。

“你，你什么时候跟来的？”江悬一把将二毛拽得蹲下来，惟恐被二毛发现。

“我一直都跟在你们后面好吧...”二毛的眼神略显嫌弃，“大老远就看到你们鬼鬼祟祟绕路，没想到你们是来找他。”

“还不是因为小梧他们太可恶了。”江悬恨恨说道，“只知道恃强凌弱，不仅想欺负沈...若儿，竟然还这般对待小年！”

险些叫错了名字，江悬飞快改口。

二毛听到小年的名字，皱起眉头，神色不明道：“你还是别可怜他了，他那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怎么说？”江悬疑惑望去。

沈若轻撞了下穆延川，对他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陡然打断道：“我们先换个地方聊吧，这里不安全。”

绕了一圈，村子里实在是没什么隐蔽的场所，索性众人就回到穆延川家的院子里。

“所以小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毛被三人围在中央，被几道求知若渴的目光同时注视着，他不禁生出一种肩担重任之感，腰板直直挺着，圆溜溜的小肚子格外明显，有些憨态可掬。

“小梧你们应该都清楚，在家里就娇宠得很，在村里玩时也总喜欢找人捧着他，脾气又不好，久而久之就只剩下了大虎二虎那一对兄弟，然后...就是我。”

说着说着，二毛抓起腰间的弹弓在手里把玩一番，像是做着某种心理准备，几人也不催促，默默地听着。

终于，他又开口了。

“我那时候吧，傻乎乎的，然后也胖。”他捏了捏肚子上的肉，继续道：“当时小梧他爹从村外头回来，给他带了好几本‘武功秘笈’呢！里边大侠出拳踢腿，那可都是一个个动作画出来的，别提多威风了。”

“然后他说要当门主，下封左右护法...”

听着二毛讲述他从前的黑历史，沈若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怪不得人家之前不想说，这也太丢人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左右两边的二人都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听得格外起劲。

沈若再次沉默。

二毛讲着讲着，终于说到了小年。

“第一次碰见小年的时候，他瘦巴巴的简直像把枯柴，个子又矮，总是悄悄地跟在我们一群人后边偷看。”

“当时我们都跟着小梧练习秘笈里的武功，小梧说想找个桩子练练手，然后就看中了小年。”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愣是要凑上来挨打，我私下里劝过他几回，结果转头被他告状给了小梧。”

“之后...我就没同他们一块儿了。”

听完二毛的讲述，三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因为从二毛的视角来看，小年的行为着实像是在自讨苦吃。

“不是，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啊？”江悬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怎么都想不通。

“就是啊。”二毛耸耸肩，表情颇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

“总之，我觉得他不值得你们这么关注同情。”二毛撇撇嘴，“你看今天，他不也照样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