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来你也是Beta？！ 第92章 新生

星历419年春，苏词和南景煜得以相聚，彼时苏词34岁，南景煜39岁。

南景煜没有把飞行器开回白桦路，对此他的解释是——他那两位十恶不赦的父亲母亲已经从牢里出来了，将他扫地出门，房子也收回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让人听不出是不是玩笑话。

飞行器降落在一片空旷的地方，那是东区的边陲小镇。

苏词下飞行器，见到一座小房子，愣在原地。

南景煜笑着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寒酸？”

苏词摇摇头：“它和我梦里的家很像。”

两人十指相扣，走过去。

小房子很漂亮，有三层楼，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沙发到电视柜之间铺了一张大大的地毯，和苏词公寓里的一样；二楼是卧室和书房，书房里摆了很多书；三楼有很多小房间，目前闲置着，以后可以变成游戏室、画室和储物室。

这里很静谧，苏词很喜欢，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和南景煜。

房子里没有过多智能设备，但家具电器都是齐全的，每天叫醒苏词的依旧是南景煜的亲吻。

在他们的卧室床头摆了一个红色的小物件，苏词拿起来看，是南景煜用柔软的毛线一针一针勾出来的共生结，它们纠缠在一起，相融相生，再也分不开。

苏词将它按在心口上，闭上眼睛，许久，他睁开眼，将它摆回原位。

南景煜经常在书房里办公，苏词也喜欢待在书房，趴在地毯上抱着抱枕看书。

而南景煜不允许他趴在地上太久，理由是对眼睛不好。

苏词不肯，说：“那你抱我。”

南景煜真的把苏词抱在腿上。

看着那些加密通讯，苏词有些好奇南景煜现在的工作，南景煜说，他现在是Syzygy的副主席。

苏词开玩笑道：“要是Syzygy的精英们知道他们的副主席住在‘林中小木屋’里，会不会想给你捐款？”

南景煜认真地说：“不会，因为有人真的住小木屋。”

苏词对这个组织产生了新的认知，这个神秘组织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有趣。

同时，他想到，自己或许也该找个工作了。

不过将近六年的牢狱生活让他与外界断联，想要找到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明在认真办公，但南景煜就是能很快察觉到苏词情绪的变化，问他怎么了。

苏词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南景煜说：“可以开一家书店。”

苏词：……？

很快，「丛林中的小木屋」正式开业了。

店内装饰得很漂亮，就像一座幽静的山谷。书架沿着弧形墙壁蜿蜒而上，天花板上垂挂着藤编吊灯，暖黄色的光洒下，像初秋的阳光，空气里浮动着木头被阳光烘烤过的暖意。

书架上摆放的全是纸质书，可以买走，也可以在店内看，有免费专区，也有付费区域，当然，付费的价格远达不到书的价格，通常一个下午才两星币。

后来有人不满，凭什么有的书要钱有的不要……之后，所有书就都收费了。

不过苏词经常会出一些减免小活动，有时候是答题，大多是天体物理题，顾客每次都跃跃欲试，最后认命地付钱；有时候是品尝异种蘑菇的勇气大挑战，品尝完之后需要给出评价，那些评价往往被苏词认真收进食谱本，决定晚餐要不要采购这种蘑菇。

顾客们给出的评价千奇百怪，诸如“像嚼着潮湿的旧报纸”、“后味有蓝莓的回甘”、“春天的啵啵草”、“闻起来和吃起来都像荷叶”此类。

店里还有饮品提供，饮品的名字直接取自书名，苏词根据自我感觉调的，有时候自己也不能调出相同的口味，那些灵感的出现，如同林间的雾气，捉摸不定。

纸质书的收益微薄，店里的进项，大半倚赖于那些名字古怪的饮品，加上书店深藏林中，寻来不易，因此常常亏损。

南景煜却鼓励苏词继续做下去，他的初心本就是让苏词快乐。

尽管苏词乐在其中，但心里也会冒出个小小的、带着点不安的念头：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能花钱了？

直到某天他无意听到Syzygy成员说经费不够，南景煜干脆地从个人账户划出去百万星币。

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某个打烊后的夜晚，南景煜牵着苏词走在覆满落叶的小路上：“要不要招些小动物？会更受欢迎。”他脑海里浮现的是窝在书架间的猫，或是趴在壁炉边的狗。

苏词听了，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过了几日，书店的常客们惊讶地发现，木梁上、书架顶，多了一群灵动的小山雀。

消息不胫而走，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特意寻来，想看看这些“羽毛店员”。小山雀们倒也不负众望，它们并不聒噪，也不乱飞，只是安安静静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只是它们的性情，似乎随了老板，颇有些“小个性”——常常在人看书入神时，毫无预兆地降落在正读的书页上，歪着脑袋，用它那黑豆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人，仿佛在说：“不许翻，本咕还没看完呢！”

它们偶尔也会大发慈悲地允许人类轻轻蹭蹭它们圆滚滚的小脑袋。运气极好的时候，甚至会遇到一两只格外亲昵的，直接选个舒服的位置，比如肩头，打起小盹儿。

其中最得人喜爱的，是一只白腹蓝背的小山雀，只要有人朝它友善地伸出手指，它多半会轻盈地飞落下来。不过，这位店员审美标准极高，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只偏爱好看的人类。

它对人工香气深恶痛绝——无论是浓郁的香水，还是脂粉味，但凡嗅到一丝一毫，它立刻会嫌弃地扑棱着翅膀飞回高处，只留给人一个蓝色的背影。

后来，有位常客看中了那只蓝白小山雀，终于忍不住问苏词：“老板，这只山雀卖不卖？”

苏词正踮着脚整理书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它们只是山里的小鸟，不是家养的。”

顾客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群小家伙，不是“长期店员”，而是“打短工”的。

那人不死心，又试探着伸出手指，蓝白小山雀果然轻盈地跳了上来。他压低声音，像哄孩子似的问：“小家伙，要不要跟我回家？我那儿有舒服的笼子，更好的吃食。”

小山雀歪头盯着他，黑豆似的眼睛眨了眨，随后毫不犹豫地振翅飞走了。

— — —

这天周五，苏词决定休假一天。

南景煜问及理由，苏词捧着那本写满蘑菇评价的册子，“买蘑菇。”

“像嚼着潮湿的旧报纸”、“后味有蓝莓的回甘”、“春天的啵啵草”、“闻起来和吃起来都像荷叶”.……这些奇奇怪怪的描述让他实在好奇这个蓝草菇的味道。

南景煜疑惑：“那不耽误开店呀？”

苏词认真地说：“如果它很难吃的话，我就没心情开店了。”

“那如果很好吃呢？”南景煜问。

“那我就奖励自己不开店一天。”

南景煜失笑：“好。”

边陲小镇很少用得上飞行器，所以南景煜买了两辆悬浮骑行车。不过通常是两个人共骑一辆，南景煜不会放过和苏词黏在一起的机会。

苏词圈着南景煜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两人就这么黏乎乎地去采购蘑菇了。

蓝草菇确实特别——伞盖是淡淡的青蓝色，菌褶透着紫，茎干细长，像童话里精灵的手杖。苏词凑近闻了闻，确实有股类似荷叶的清香，但又混杂着某种说不清的古怪味道。

“怎么吃最好？”南景煜问。

苏词说：“火锅。”

回到家里，苏词迫不及待地开始清洗蓝草菇。

南景煜则搜了许多关于蓝草菇的信息，确保他们两个人不会因为食用了蓝草菇而出现幻觉。

午饭时间。

“说不定我们会有不同的见解。”苏词笑眯眯地等着锅里翻滚的蓝草菇片变熟。

蘑菇片入口的时候，脆脆的，确实很像春天的啵啵草，苏词满意地点点头。

而南景煜却用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小词，你喜欢吃报纸？”

苏词摇摇头：“明明是啵啵草。”

“你再试一片。”

苏词又夹起一片，入口的时候表情凝固了——确实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接近潮湿纸张的古怪口感。

“怎么样？”南景煜问。

“快捞起来！”苏词手忙脚乱。

最后，经过两人精密地计时，他们得出结论：下锅三分钟刚煮熟的蓝草菇口感像脆脆的啵啵草，五分钟后煮老了就变成旧报纸，但是接着再煮五分钟，会出现荷叶味，闻着香，吃起来干干瘪瘪的，无论哪一个阶段，都会有蓝莓味的回甘。

那要是生吃呢？据说会看见跳舞的蓝精灵。

— — —

南景煜经常不在家。

苏词理解这一点——毕竟Syzygy是个非盈利组织，副主席的头衔再光鲜，也不会有多丰厚的薪水。南景煜总得有个赚钱的主业，否则怎么经得起他心血来潮时买下的那些昂贵却无人问津的古籍？

他猜测，南景煜现在做的事大概和南家有关。以南景煜的身份，南家不可能像那对冷血的夫妇一样轻易地放弃他。

「丛林中的小木屋」在星网上小火了一阵，慕名而来的游客渐渐多了，有人真心爱书，有人只为打卡。

麻烦也随之而来。

某个午后，苏词正整理新到的诗集，忽然听见书架后传来一声惊慌的鸟叫声。他冲过去时，只看见一个年轻人慌乱地缩回手，而那只最亲人的蓝白小山雀歪倒在《飞鸟集》旁，凄惨地叫着。

“它、它自己突然飞过来的！”那人辩解道。

苏词没说话，只是轻轻捧起小鸟，它小小的胸脯急促起伏，黑豆般的眼睛湿漉漉的，一条小腿呈不自然的弯曲状态。

苏词骑着悬浮车带小鸟去了城里就医。

医生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先生，检查完后叹了口气：“轻微骨裂，得静养两周。”顿了顿，他又补充，“幸好没伤到内脏，不然这种小型鸟类很难撑过去。”

回去以后，苏词给小鸟做了一个简易的窝，不忘教育它：“以后不许再随便飞下来了，知道吗？”

小鸟不服气地瞪他。

“要认清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他戳戳它的脑袋，“你们应该向那会识人心的海鸥请教，感知到人的不怀好意，就不要飞下来了。”

小鸟：“……啾！”（抗议）

「丛林中的小木屋」暂停营业，苏词发布了公告：

【小鸟养伤期间，暂不营业。】

小山雀的窝放在窗台前的桌子上，它的伙伴们每天都会飞来探望，顺便蹭它的饭，感情还挺好。

这段时间闲来无事，苏词迷上了画画——主要是这只小呆鸟实在太可爱了。它总爱歪着头看他，黑眼睛亮晶晶的，偶尔还会单脚蹦跶着追他的笔尖。

苏词开始向大设计师齐青请教绘画技巧，齐青倾囊相授，苏词认真刻苦，卓有成效。

短短两周，苏词的画技从“幼儿园水平”进步到了“小学水平”。客厅里渐渐堆满了他练习的草稿——小鸟啄食、小鸟发呆、小鸟单脚站立……

某天，南景煜难得提前回家，却没发现苏词，最后在阁楼上找到了熟睡的青年，手里还抱着一个本子。

他轻轻抽走本子。

发现苏词画的不是小鸟，而是他。

他将本子放到一旁，看到一沓画稿，每一张都是他。

苏词躲在这个小小的阁楼里，一遍又一遍地描摹他的模样。

他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俯身吻了苏词的眉心。

窗外，星光温柔，林涛阵阵。受伤的小山雀在窝里睡得正香，偶尔发出细微的“咕啾”声，像是在做某个关于飞翔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