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来你也是Beta？！ 第62章 白纸

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时，人们纷纷抬头，眼中满是期待与恐惧。

“五、四、三……”倒计时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像是一场审判的钟声。人们彼此推搡，彼此仇视，都想把对方推出去，让他们淋到蓝雨。

“二、一……”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绝望的挽歌。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

尖叫声、哭喊声停止，咒骂声开始愈发响亮。

他们被骗了！

笼罩曙葵的防护罩消失，双子塔顶浮现出一个墨发绿瞳的少年影像，是苏词的影像。

一段预录好的语音响起：“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这一刻，你们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还是在怨恨我欺骗了你们呢？”

“我猜，应该都有。”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是个Beta。”录音里的少年笑了笑，“没想到吧，苏家养子、首相夫人，竟然是一个低贱的Beta！哈哈哈……”

“我策划这件事，从来不是为了讨回公道，也不是为了帮助哪个群体。我很自私的，我只是想……让高高在上Alpha们被拽着跌进泥里。”

“Alpha视Omega为玩物，瞧不起Beta；Omega厌恶惧怕Alpha，同样瞧不起Beta。Beta是底层，是垫脚石，是充满霉味、泥巴味和尘埃味的下等人。”

“哈哈哈……”少年的笑声有些刺耳，“可是你们知道吗？其实你们自己，才是你们口中的‘低等生物’哦。”

狂风大作，双子塔上突然飘落一张张白纸，像飞舞的白色蝴蝶。地上的士兵伸手接住空中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AO进化真相”：

在公元纪元的98世纪，由于人类繁衍后代的能力代代低下，面临灭绝危机……科学家们冒险将古鲸类的催情荷尔蒙注入人体，于是，出现了“Alpha”和“Omega”，而未发生大幅变异的人类，称为“Beta”。

此后进入新纪元，星历。

星历10年以前，AO占比在人类群体中高达80%，是人口暴涨的第一次“婴儿潮”时期。

到星历100年时，AO占比降至50%左右；到星历300年时，AO占比降至20%左右……

实际上，所谓的“Alpha”和“Omega”不过是一种进化改造，为了解决繁衍能力而向着兽化方向进化。直到，危机解决，AO的数量开始下降，在星历300年后趋于稳定。

“你们所谓的高贵血脉，其实更接近于......”少年发出轻叹，“是直立行走的海豚啊，亲爱的Alpha阁下们。”

“你们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提高Alpha的数量，可是，自然选择的明明是Beta呀。你们努力了几百年也没努力明白么……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呢？”

影像里出现一支淡蓝色液体，少年举着它轻轻晃了晃，“其实，这些‘蓝雨’，并不是什么药剂，它们只是兑了水的Omega腺液。”

“我们研究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可以完美让Alpha转化的药物，直到，一次大胆的尝试，发现Omega的腺液可以让Alpha二次分化。”

“很奇妙吧，自诩为高贵的Alpha，竟然会被他们瞧不起的Omega腺液彻底改变、同化。”

“就像把一只骄傲的狮子，变成温顺的绵羊。”

“你们猜，这些腺液是从哪里来的？”他轻笑一声，“都猜到了吧，就是医院太平间的Omega尸体。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被Alpha折磨、虐待或抛弃而咽气的。”

“所以，当你们淋到蓝雨时，别忘了——那是Omega的血与泪。”

“不过，已经没有蓝雨了，没啦……”

“最后，希望这个AO真相的小惊喜，你们能喜欢。”

几个月前那场离奇事件，大量Omega尸体的腺体被挖，真相竟是这般。

南景煜坐电梯往下，看着数字从59开始跳动，像极了蓝雨倒计时。

他讨厌倒计时，讨厌那种被命运推着走的感觉，就像现在——电梯每下降一层，他的心就往下坠一寸。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中不断闪回苏词坠落的画面——那抹白色身影在风中摇曳，像一片凋零的花瓣。

“不会的。”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电梯里显得格外清晰，试图说服自己，“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苏词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他不是那种会寻死觅活的人，他明明会利用一切伪装扭转劣势的，他怎么可能轻易寻死。

他在演戏。

他有后路的，一定有。

电梯门一开，他便飞速跑出去，跑出双子塔。可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和防护罩破裂后泛起的白雾，什么也没有。

……

密道内——

这是一条双子塔最高权限者才知道的密道，因此，这里没有追兵和探测器。

苏词浑身是伤——左腿中弹，在密道里拖出一道蜿蜒血痕，右手手臂的贯穿伤不断滴落血珠，左手因在高空中拽拉着怀表链减速而脱臼……

地下密道的光忽明忽暗，把他在墙上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

每走一小段，他就得靠在潮湿的墙面上喘息，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终于找到安全出口，他推开井盖，正要喘口气儿，扒着井盖边缘的手指却突然碰到皮革质感，抬头看见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

男人看上去非常高，近两米。他的右手把玩着一枚打开的金色怀表——表盖内侧嵌着苏词高中时的证件照。

“小词还是这么喜欢玩捉迷藏。”

即使逆着光，苏词也能看清男人眼里的幽蓝色，像能吞没一切的大海。

……

墨予涵跑到楼下时，南景煜正拿着拿着那张「AO进化真相」在看，墨予涵一把抢过，把纸撕成碎片。

“别看啦，赶紧拦截所有通道，苏词一定还活着。”墨予涵走到第三军前，“来几个人，随我上去抓人。”

南景煜脸色苍白，随墨予涵往回走，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他捡起来一看——是首相戒。

轻轻抹去戒指上的血迹，他仿佛看见苏词窝在书房沙发里，戴着戒指的手自然垂下，白皙的脚踝在沙发边缘一晃一荡的，懒洋洋地说：“煜夫人，我们该睡觉啦。”

小词，你一定还活着，对吗？

南景煜低头吻了戒指。

南景煜回到双子塔59层，林霖正站在办公室门前等他。

林霖晃了晃手上的电子镣铐，无奈地说：“都说了不要铐我了……”

南景煜问：“你是不是早猜到了，苏词会做什么？”

林霖摇摇头：“我是真的以为会有第二场雨。在我们曾经的计划里，就要这样一场……撕破世界假面的雨。当时我们都不敢想会站在双子塔上，只是想着，戴上面具，然后让安秉入侵系统，把影像传遍曙葵。”

说着说着，他自己笑了：“这听起来，很像恐怖分子。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们搞了好多好多实验，你不会想知道那些的。”

他们一心想要报复世界，偏激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苏词却在最后收手了。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说点恐怖的，在最初的设想里，我们还会在黑市里淘一大堆违禁的催情诱导剂……然后全城陷入发情期，呵呵……”林霖顿了顿，“那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不受信息素裹挟的Beta才适合主宰世界。”

“你以为他没想过吗？”一个少年突然插话，“小爷我被他抓来配诱导剂，我说什么了吗？”

“那你真配了吗？”

墨予文被噎住，“呃，这个嘛，暂时没有。”说实话，这几天苏词待他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抓他来干嘛……

墨予涵去捆了林无涣，也过来插一嘴，“看起来，苏词这变故谁也没料到呢。”林无涣看着也是个不知情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仅仅为了所谓的进化真相吗？”

“真相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林霖嗤笑：“对我们来说，能为世界添乱，总归是好的。”

不能只有Beta独自在深渊里。

墨予涵皱眉：“你现在也是Alpha。”

“不是！”林霖冷冷地说：“我是Beta。会被蓝雨吞噬的，才是Alpha。”

“那你一开始装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配合出演。”林霖笑笑，“我知道他在等，但他不知道他等来的是我。他厌恶Alpha，自然希望在所有Alpha面前揭露所谓的‘进化真相’，他想告诉这些后天Alpha，不必为自己原有的性别而羞愧。”

“当然，”他看向南景煜，话锋一转，“他也是为了你啊，南景煜！他知道你一直在清理花粉余党，还想着替你引出来呢……没想到来的是我，哈哈……”

林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扔给南景煜，“不用谢。”

南景煜打开一看，是一份名单。

「花粉」事件背后人的名单。

南景煜收起纸，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知道他会去哪？”

林霖摇摇头：“论对双子塔的熟悉程度，你们更高好吧？”说着，他用阴冷的眼神看向墨予涵。

墨予涵咬咬牙：“干什么，那他也是有罪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这张所谓的真相真的值得这么大闹一番吗？”

和林无涣一样，小疯子一个，难怪能玩到一块儿去。

林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如此歇斯底里，结果到现在，你还认为他只是……为了宣泄情绪大闹一场？还是因为发现了你们劣等进化的真相而发疯，被你们歧视多年所以想歧视回去？”

“你们从来就没想过……曙葵不是‘Alpha之城’，也不是‘Omega之城’，Beta的人数才是最多的——就像一张白纸上点了几个黑点，你们就会下意识忽略了白的部分才是纸张的主体。”

“这么多年，你们对Beta的苦难视而不见。”林霖冷笑，“你自然觉得，发现了真相说出来就好。因为你是贵族，是Alpha，你没尝试过拼命呐喊却被浪潮淹没的无力感。”

“你忘记了，双子塔没有一个Beta，议会没有，内阁没有，甚至贵族皇族里也不会有，Beta只能生活在贫民窟。你见过吗？明明在同一座城市，但Beta是尘埃味、泥巴味和霉味的，是每天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的。”

“他只是想，大声点说给你们听而已。”

在曙国的神话体系里，创世神用日曜石雕琢出第一个Alpha的眼瞳，取月髓凝成Omega的腺体，而Beta不过是神擦拭工具时抖落的星尘。

只有在黑夜，在太阳彻底消失的时候，才能看见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