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了还要接着上班？ 第2章 水鬼

此时天边的云已经越聚越多，逐渐风也密集了起来，吹起地上垃圾袋像天空飞去，白色的袋子被风撑满，在空中无序的飘荡，宛如幽灵一般。

不会要下雨了吧，乔林心想，她环顾四周，看到一家正在营业的奶茶店。有钱的话就好了，还能进去避避雨顺便喝杯奶茶。

随着她思之所即，手中真的出现了一张崭新的五十元钞票。

这也太好了吧？乔林想，要是我活着的时候有这个能力就好了，我一定先在S市最好的地段买一套大平层。

想到这儿，人事大姐的话回荡在了乔林的脑海里……

“你现在的评分是69分，还差一分就能投胎到一个优质家庭……”

“但是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在这里工作话，如果干得好，最终达到了考核要求，就能提档投胎，还能有三个备选家庭，下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你知道吗？我们这儿的福利待遇特别好，柳德华知道吧？就是那个演戏唱歌都很厉害的那个，她家的独生女，还有那个那个音乐天王家的二儿子，都是从我们部门出去的。”

“小姑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前一阵子看新闻了吧？那个六马茶叶家的儿子和那个做运动服的安洁家的女儿联姻了，他们家的投胎指标，可是很多人都瞧着的，现在入职还有机会，这可是福及子孙的哦……”

乔林再一次想为自己的选择鼓掌，只是这掌声没持续多久，不觉间天色已几如黑夜，滚滚浓云压至头顶。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里夹杂着死鱼的腥臭味，一阵阵的拍打在了乔林的脸上。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云层间掉落，劈里啪啦砸得人脸生疼，乔林赶紧变出一把伞，撑开，朝着前边的商店跑去。

向前小跑了约莫五十米，乔林觉出了不对劲，前边的商店快走也就十几步的路程，这都跑出有一截了，怎么还不到？

她抬起雨伞，想再次确认一下位置，却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水库的旁边。路在前方三五米处戛然而止，再往前走，就是一片碎石地和岸边丛生的芦苇。

乔林向后看，由于黑云遮挡住了全部的光线，再加上巨大的雨幕将人彻底笼罩，身后的来时路早已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之下，乔林试着变出了一个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道惨白的光柱刺破雨幕，却像投入墨汁的银针，只往前延伸了两三米，就被黑暗硬生生吞掉。

乔林定了定神，朝着刚才来时的方向走去，只是朝前走了十来步，又一次看到了摇曳的芦苇丛。

“鬼还能被鬼打墙吗？”乔林嘟囔着，不信邪的又朝反方向跑了几步，果真，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也不知道周骏驰到底跑哪去了，男人就是不靠谱，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乔林努力搜寻记忆中看过得恐怖小说，好像是用什么犀牛泪吧，说是抹到眼皮上就能看见路了，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变出来。

她伸出手，随即一个小瓶子出现在了手心，里面是些浑浊的灰色液体，乔林打开瓶身上的木塞，用手轻轻蘸了蘸，这一蘸不要紧，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从指间一直蔓延到手臂。

乔林赶紧把手伸到雨水了冲洗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股灼烧感逐渐褪去，再看指尖，接触过犀牛泪的地方像是被热水烫过似的，红了一大片。

还好只是用手指蘸了蘸，乔林拧紧瓶塞把犀牛泪揣进了兜里。

往后走是行不通了，眼前的路看来只有水库这一条了。

乔林走到马路的尽头，雨中湿滑的泥土里，布满了大大小小带着尖棱的石块。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尽量挑着大块平整的踩上去。

谁知没走几步，脚下忽然一滑，这触感……和湿泥的滑腻不同，而是带着黏腥的软烂，像踩在了一块泡发多日的腐肉上，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乔林吓得踉跄后退，手电筒的光柱下意识往下扫。

一只青黑色的手，正从岸边的碎石缝里伸出来，那手呈皮肤像泡烂的树皮般皱缩，指甲缝里嵌着黑绿色的淤泥和水草，此时死死的扣住了她的鞋跟。

啊！这时她刚发的皮鞋啊！

“滚开！” 乔林又怕又急，抬起另一只脚就往那手上踹。

可那手却纹丝不动，反而越勾越紧，一股蛮力顺着鞋跟传来，硬生生要将她往水库方向拖拽。她重心失衡，手电筒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光柱歪向一旁，恰好照见碎石堆后。

这一照不要紧，乔林的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只见更多青黑色的手正从泥水里冒出来，像疯长的毒菌，密密麻麻地抓挠着地面。

乔林心一横，蹬掉脚上的鞋子，赤着脚转身就往岸边跑。

“干得不错乔林，” 她一边跑一边给自己打气，“以前鬼片都不敢看，现在变成鬼胆子倒是大了，就是不知道这双鞋能不能给报销。”

还没跑几步，身后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巨响。

乔林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一道浑身湿透的身影从水库里猛地蹿出，重重摔在碎石地上，溅起一片混着泥沙的水花。

“怎么不摔死你！” 乔林暗骂一句，赶紧加快了脚步，快得两腿都要出现虚影。

那东西非但没摔死，反而晃了晃佝偻的身子，踉跄着站了起来。

可即便身形佝偻，它依旧显得异常高大，身上裹着的破烂的灰色工装，布料已经泡得发胀，不断往下滴落混着泥沙的黑水，在地面积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水洼。

乔林不敢再分心，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谁知下一秒，额头突然撞上一堵滑腻冰凉的 “墙”，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正撞在了手臂的麻筋儿上。

她慌忙回头去看，好在时身后空荡荡的，水鬼并未追上来。

乔林松了口气，正要揉一揉发疼的手臂，可当她视线不经意往前一移，头发瞬间根根竖起。

她的正前方，赫然出现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皮肤被泡得发白肿胀，五官挤在一起，双眼是两个浑浊的黑洞，里面缠着几根水草，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两排尖细的牙齿，齿缝间还沾着水草碎屑。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乔林几乎窒息。

那水鬼正低头，一寸寸嗅闻着她的气息。

乔林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用手臂轻轻靠近身体，贴了贴衣服左兜，还好，东西还在。

她猛地掏出那个小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犀牛泪狠狠泼向水鬼的脸。

“滋啦”像是硫酸泼在皮肉上的声响，水鬼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地用手抓挠着脸，身体踉跄着后退。

乔林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连滚带爬地起身，拼尽全力往前逃。

可水鬼的皮肤本就粗糙不堪，再加上暴雨不停冲刷，犀牛泪的效力很快褪去。

它停止了抓挠，喉咙里发出愤怒的 “嗬嗬” 声，像是有水流在喉咙里翻滚作响。

眼见乔林越跑越远，它四肢着地，像野兽般朝着乔林的方向快速爬来。每爬一步，青黑色的手指就深深抠进碎石缝里，留下一道道湿滑的痕迹，速度快得惊人。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乔林绝望了，早知道自己就是这穷命，就不该贪图荣华富贵，投胎到普通家庭怎么了，起码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被抓住的场景，那青黑色的手会掐断她的喉咙，尖牙会撕开她的皮肉，到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更别说什么投胎转世，怕是要彻底魂飞魄散。

她边跑边想变出什么东西，风火轮、金箍棒……能想到的法器她想了个遍，可什么也没出现。

乔林心想，这变东西恐怕是还有限制，能活着回去，还得要好好琢磨琢磨这项技能。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想着要不要变出把电锯或者砍刀之类的武器。

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变出武器简单，但自己显然没有保住武器的能力，这要是落到了对方的手里，恐怕只能加快自己完蛋的进程。

思来想去间，水鬼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近，向前伸出的手臂距离乔林的后脑勺仅剩下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就在水鬼的指尖即将勾住她后衣领的刹那，乔林脚下突然踩空。

她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水库岸边的陡坡边缘，脚下的碎石混着湿泥开始往下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下方的浅滩坠去。

慌乱中，她的手胡乱抓挠，指尖突然攥住了一根半埋在土里的粗麻绳。那是渔民用来固定渔网的旧绳，虽然表面磨损严重，却依旧结实。

她借着绳子的拉力稳住身形，半悬在陡坡上，脚下就是浑浊的水库水，浪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冰冷的水花。

水鬼追到陡坡边，停下了脚步。

乔林刚要松口气，却见水鬼盯着下方的水面，脸上满是奸诈的得意。

乔林的心再次沉了下去，水下恐怕才是这东西的舒适区。

下一秒，它猛地纵身一跃，像条灵活的鱼，“扑通” 一声扎进水库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浑浊的水面下，一道黑影飞速逼近。

乔林甚至能看到水鬼在水里舒展的四肢，指缝间的蹼膜完全张开，像船桨般划动着水流，速度比在陆地上还要快上数倍。

她左右看了看，唯一能用的，只有前方不远处的一条破旧的小木船，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到船上。

水鬼再次浮出水面，蓄力，此时的乔林就如同鱼钩上的饵食，随时可能被大鱼吞进肚子。

她不敢再犹豫，松开抓着麻绳的手，身体顺着陡坡滑进浅滩，冰冷的湖水瞬间没过膝盖。

她踉跄着扑向不远处的小木船，那船早已破旧，只能勉强漂浮在水面上，乔林即便能爬到船上，恐怕这船在水中也撑不了太久。

只见水鬼在她身后的水里猛地蹿出半个身子，青黑色的手朝着她的脚踝抓来，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皮肤。

能撑一时算一时吧，乔林拼尽全力扑到船边，一把抓住船舷，翻身爬了上去。只刚坐稳，水鬼就 “哗啦” 一声抓住了船尾，巨大的力量让小船剧烈摇晃起来，眼看就要翻覆。

乔林抓起船里一根断桨，朝着水鬼抓着船尾的手狠狠砸去。

断桨砸在水鬼手上，可它非但没松手，反而顺着船尾往上爬，青黑色的身体一半在水里，一半搭在船上，浑浊的眼洞死死盯着乔林。

紧接着水鬼活动了一下脚蹼，狠狠得向下一踩直冲乔林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