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泽的指尖死死攥着那枚并蒂莲玉簪,指节泛白,骨血几乎要嵌进玉石的纹路里。
庭院的雨声越发凄厉,敲打着青瓦,也敲碎了他最后一丝温润伪装。
“来人。”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穿透雨幕,瞬间唤来隐在暗处的黑衣护卫。
护卫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主子。”
“备最快的马,调所有暗卫,封锁江南所有渡口码头。”谢韵泽的目光锐利如刀,“沈明姝要回京城,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拦下来。”
“是!”护卫应声欲起,却被谢韵泽补充的话语钉在原地。
“告诉沿途各州府,严密排查所有北上的漕船,马车。”他顿了顿,语气里翻涌着偏执的狠戾,“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最后三字出口,雨幕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护卫心中一凛,不敢多言,躬身退去安排。
谢韵泽缓缓走到桌前,拿起那封薛涛笺。
信纸被他的指温焐得发潮,上面“勿念,勿寻”四字,此刻看来只像个天大的笑话。
他想起她初遇时的骄纵眉眼,想起她为他炖汤时的雀跃,想起荷花节上她扑进他怀里的柔软,想起她接过玉佩时眼底的星光……
所有温柔的片段,此刻都化作淬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剧痛。
他给了她全部的纵容与真心,她却用一封绝笔信,将一切碾得粉碎。
“不告而别?缘尽于此?”谢韵泽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疯狂的偏执,“沈明姝,你欠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还完。”
他脱下月白长衫,换上玄色劲装,腰间佩剑寒光凛冽。
往日的病弱清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身居高位的威压与狠厉,他从不是什么需要静养的普通公子,而是手握重权,震慑朝野的靖王谢韵泽。
所谓“养伤”,不过是避开朝堂纷争的权宜之计,却意外闯进了一只骄纵的小狐狸,让他动了凡尘心。
可这只小狐狸,竟敢妄想逃离他的掌心。
半个时辰后,谢韵泽带着一队精锐暗卫,骑着快马冲出古镇。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与衣袍,却浇不灭他眼底的炽热与偏执。
他一路向北,沿途不断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沈明姝果然搭上了一艘北上的漕船,已驶出江南地界。
“加速。”谢韵泽勒紧缰绳,马速再提,马蹄溅起的泥水混合着雨水,在身后拉出长长的痕迹。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她,把她锁在身边,让她再也无法逃离。
漕船上的沈明姝,此刻正倚在船舷边。
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可她的心情却沉甸甸的。
离开江南的愧疚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她时常会想起谢韵泽,想起他温柔的话语,想起他为她做的一切。
青禾看她日渐憔悴,忍不住劝道:“小姐,若是实在想念谢公子,咱们不如回去吧?漕船还未驶出太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明姝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很快被骄傲取代:“回去?我沈明姝何时做过反悔的事?” 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空荡荡的衣襟处,仿佛还残留着玉佩的温润触感。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想象着回到京城后与好友相聚的场景,想象着戏楼的昆曲,街头的糖葫芦,可这些曾经让她向往的东西,此刻却变得索然无味。
漕船行至淮河渡口,需要靠岸补给。
沈明姝带着青禾下船透气,刚走上码头,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码头上的行人寥寥,几个穿着便服的男子,目光却在暗中不断扫视,神色警惕。
“青禾,我们快走。”沈明姝心中一紧,拉着青禾想要返回漕船。
可已经晚了。
“沈小姐,别来无恙?”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润底色,却又透着刺骨的寒意。
沈明姝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个声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缓缓转过身,便看到谢韵泽站在不远处。
他身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却也愈发凛冽。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偏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谢……谢公子?”沈明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谢韵泽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他的步伐稳健,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模样?沈明姝这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沈小姐,”谢韵泽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死死锁住她,语气冰冷,“你在信中说,缘尽于此,各自安好?”
他的靠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沈明姝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避开他的目光:“我……我只是想家了。”
“想家?”谢韵泽低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想你的京城繁华,想你的无拘无束,所以就可以把我弃之不顾,不告而别?”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
沈明姝疼得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开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谢韵泽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沈明姝,你问问你自己,这是真心话吗?”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沈明姝被他看得心慌意乱,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愧疚与不舍,瞬间涌上心头。
她别过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纠缠。”
“纠缠?”谢韵泽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语气偏执而坚定,“从你闯进我别院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人。
你想走?除非我死。”
他的话带着血腥的决绝,让沈明姝浑身一颤。
她看着他眼底的疯狂与占有欲,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眼前的谢韵泽,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病弱公子,而是一个偏执到可怕的人。
“谢韵泽,你放开我!”沈明姝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我是沈太傅的嫡女,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太傅的嫡女?”谢韵泽冷笑,“那又如何?就算你是金枝玉叶,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全身而退。”
他转头对身后的暗卫吩咐道:“把沈小姐请上马车,严加看管,不许她再离开我半步。”
“是,主子。”暗卫上前,想要架起沈明姝。
“不要!我不跟你走!”沈明姝激烈地挣扎着,朝着青禾喊道,“青禾,救我!”
青禾看着眼前的情景,吓得不知所措。
她想要上前,却被暗卫拦住,根本无法靠近。
谢韵泽看着挣扎不休的沈明姝,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偏执取代。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与威胁:“明姝,别闹了。
跟我回去,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若是再反抗,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气息温热,却让沈明姝浑身冰冷。
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被她的不告而别彻底激怒,偏执的占有欲已经吞噬了他所有的温柔。
沈明姝停止了挣扎,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看着谢韵泽,心中充满了悔恨与绝望。
她后悔自己的任性与自私,后悔自己的不告而别。
若是当初没有一时冲动离开江南,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谢韵泽看着她落泪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打算。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跟我走,明姝。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他抱起沈明姝,转身走向早已备好的马车。
沈明姝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