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葳蕤（女尊） 第548章 天伦乐

明帝连着两夜劳乏，今日是休沐，可就起不来了，一觉睡到了午正。期间冷清泉倒是醒过来一次，奈何明帝手臂箍着人，不许人起身，冷清泉只能陪着她一起睡。两个午正起身，洗漱更衣，敷脸梳发，又过了两刻钟，眼瞅着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冷清泉不敢硬留她，只用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情意绵绵地看着她，问她今日去哪里用膳。

这都午时末了，还能去哪里？明帝用手指勾画一下冷淑君越发细腻的脸颊，柔声道：“当然是在泉儿这里用了。”

冷清泉很是欢喜，立刻让人去御膳房传膳，明帝想了想，让人去安澜殿里问问，看安澜今日有空没有，晚上要不要合宫用膳。

去安澜殿里问话的侍儿还没回来，御膳房就把天子的午膳送过来了。御膳房已经做好御膳，等了好一会儿了，此刻终于传了膳，那还能再拖着么？

冷清泉见状，亲自与廉儿一起给明帝布菜摆膳，又命杜儿去传两个公主过来一道用膳。今日休沐，以往都是宫中合宫午宴的时候，小娃们在这一天是不在太君殿里用午膳的，向辰和景辰今日也按例到了午初就由乳父们从太君殿里带了回来。

到此时还没用午膳，两个小娃多少有些饿着了，一听开膳了，全都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又瞧见明帝就在宝座上坐着，两个更开心了，欢呼一声“母皇”，一起往明帝跟前跑。

明帝瞧见风风火火跑过来的两个女儿，才想起来三公主景辰这阵子也在冷清泉这里的事，倒有些觉得过意不去。张开胳膊迎接两个女儿，一胳膊抱住一个，稍一用力，将两个一起抱了起来，又站起身来，让两个比去岁更高了一些的女儿充分体会了一下被母皇抱在空中的感觉。

她平日里对公主们都是比较严格的，此时想着向辰已经是忆月的女儿了，再严格下去未免伤了母女情分，景辰还小，父君出门打仗了，寄宿在别的庶父殿里，她若是严格了，容易把孩子养畏怯了。

两个小娃从未被她一起抱过，都十分惊喜，景辰高兴得尖叫，“母皇终于抱我啦！”

向辰终究大一点点，用那酷似冷清泉的眼睛瞟了一眼妹妹，嫌弃地道：“你喊什么？还有个公主的样子吗？”

明帝听向辰这么一本正经地教育景辰，只觉有趣，刚要接话，向辰啪叽在明帝左脸上亲了一口，用比景辰还要高的声音嚷嚷道：“我亲到母皇啦！我亲到母皇啦！”

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容易兴奋，明帝宠爱地笑笑，一边一下，各亲了两个小娃一口，“母皇亲我了，母皇亲我了！”两个公主再次欢叫起来，欢叫完了，又争先恐后地回吻明帝，明帝乐乐呵呵地照单全收，脸颊上全是女儿们的口水也不生气。

冷清泉在一旁瞧着，唯恐明帝胳膊酸，出声招呼两个小娃，“赶紧下来，小心累着你们母皇！”

两个小娃虽然很舍不得，却是很听冷清泉的话，立马就要往下跳。明帝连忙止住了她们，“别急，母皇把你们放到座位上。”

两个小娃被放到座位上，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明帝看，那眼神中的孺慕瞧得明帝心里头软软的。午膳的时候，明帝坐在两个女儿边上，逗她们： “你们俩打架么？”

向辰道：“不打！”

景辰道：“打！”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发出，一个说打一个说不打，明帝笑得合不拢嘴，用筷子给两个女儿各自夹了一筷子鳗鱼，“自家亲姐妹，不准打架知道吗？”

“知道！”这下两个都是异口同声。

“陛下请用膳吧，别只顾着孩子们。”冷清泉夹了一个鲍鱼放在明帝盘子里，他家妻主昨夜有多累他是知道的，这会子还不补充膳食能行？

明帝放在口中咀嚼，而后也给冷清泉加了一筷子，柔声道：“泉儿这阵子照料她们姐妹两个，还要教辰儿练武，辛苦啦。”

冷清泉眸光闪闪，脸上的表情是止不住的欢喜，话却说得谦逊，“臣侍份内之责，臣侍只担心做得不好，辜负了陛下和皇后的信任。”

一顿膳吃得和乐融融，正用着，派过去询问安澜的侍儿回来了，立在殿门口伺候，明帝瞅见了，直接询问道：“皇后怎么说？”

“皇后主子殿里有客人，说今个儿就不合宫用晚膳了，请圣上和各位主子自便。”

明帝点头，随口问道：“皇后殿里招待的什么客人？”

“听说是徐尚书府上的小公子。”

明帝想起来她前两天跟安澜讲，要安澜把徐淳和关鸣鸾的儿子接到宫里同奕辰再见见面的事，对那侍儿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冷清泉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听了之后，笑着对明帝道：“原来是徐家的小公子来了，那皇后今个儿确实不得空。”

景辰在一边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儿接话道：“徐家的小公子是谁？”

向辰看了妹妹一眼，老神在在地教导她，“这都不知道？那是咱们大姐夫。”

“噗”，明帝一口菜差点没卡着，勉力咽了下去，笑着问向辰道：“你懂什么叫大姐夫啊？就跟着掺和。”

向辰眯起浅栗色的眼睛笑得欢畅，“乳父说，大姐夫就是大姐的夫郎。”

景辰听了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偏头问姐姐，“夫郎是干什么的？”

这下问到了向辰的知识不足之处，她转而向父君求救，“爹爹你解释给她听啦。”

怎么解释呢？冷清泉有点词穷，看着明帝，小声道：“陛下跟孩子们说这些做什么？她们什么都不懂。”

都不懂才要告诉她们，明帝很是认真地给两个女儿解释：“夫郎就是嫁给女儿的男儿，男儿们长大了就要嫁给女儿，女儿就是男儿们的妻主，男儿们就是女儿的夫郎。”

这个解释跟没解释差不多，景辰用力地磕磕颇有些像明帝的尖俏下巴，表示听懂了，又产生新的疑问：“孩儿有夫郎吗？”

向辰瞟了妹妹一眼，继续歪理邪说，“大姐姐才有夫郎，咱们没有的。”

景辰听了，便不敢再问，她还小，也不知道夫郎是什么，听说没有，也不争。

明帝倒是笑着道：“都有的，你们两个的夫郎啊，母皇已经帮你们看好了。”

两个公主好奇起来，争着问明帝，“真的吗？”“他在哪啊？”

“当然是真的，人在哪么，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俩也不用太好奇，等母皇同你们父后商量定了，让你们父后也把他们接过来同你们俩玩一会儿。”

明帝答得非常认真，全然不像是信口随便说说，冷清泉惊到了，拿眼睛瞟着明帝，明帝冲他莞尔一笑，“泉儿用膳。”

这意思便是不再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这件事了，冷清泉只好低头用膳，但他心里头想着这件事，这膳就不怎么用的下了，好在前头已经用过一些，此时倒也不是很饿。

等午膳用过，冷清泉给廉儿使了个眼色，廉儿立刻去知会向辰和景辰的乳父，将两个公主带了出去。明帝知道冷清泉必然要问她的，也就摆摆手让两个女儿出去玩，向辰和景辰本就是坐不住的，规规矩矩地从殿中退出，到得门口，撒腿就往外跑。

明帝待两个女儿跑不见了，方才对冷清泉道：“朕心中确实有人选的，只是还没同皇后商量，等朕同澜儿商量定了，就让人去接。”

这话相当于没有说，冷清泉有些失望，形状漂亮的大眼睛垂了下来，卷翘的睫毛遮住了其中的不快。但明帝却不肯再讲，庶女的婚事本就应当由母亲和嫡父做主，她不说才是对冷清泉的保护，她若是提前告诉了冷清泉，不管回头究竟定的是谁，都会让外界议论冷清泉。

明帝用手捏捏冷清泉瓷白色的脸颊，轻声道：“别乱担心，朕还能委屈了她们姐妹不成？”

冷清泉心中暗道您连女儿都能出嗣给人家，谁敢信您不会在婚事上委屈她们呢？但这话他不敢说，他只是乖乖巧巧地“嗯”了一声，而后问明帝道：“陛下这会子要回紫宸殿去吗？陛下要去的话，臣侍随陛下一道去吧，臣侍好些天没去瞧皇贵君了。”

明帝是要回紫宸殿看薛恺悦去，但她并不想让冷清泉同她一道去，她这几日晚上不能陪伴薛恺悦，白天更珍惜同薛恺悦单独在一起的时光，因而，她笑着对冷清泉道：“泉儿今个儿不忙的话，帮朕去瞧瞧柔儿。柔儿身子弱，不能出去逛，一个人待着怪可怜的，你去同他说说话。”

冷清泉答应了下来，他其实有些弄不明白，沈知柔身子弱，不能出去逛，怎得就叫可怜了？沈知柔以前不是一直这样么？但明帝也没有再同他解释，又同他说了两句闲话，明帝就起身回紫宸殿去了。

冷清泉既是领了明帝的任务，虽然心中不解，却仍是要做好的。他嘱咐两位乳父带好两位公主，又嘱咐廉儿看好家，就带着杜儿往沈知柔住的暖阁来。

沈知柔却没在暖阁中，侍儿们说他们主子在御花园看花呢。

冷清泉听了，心思一动。他本就是个爱花草的，以往都是他第一个去逛御花园，今年事情冗杂，又没了以前掐尖争荣的心，凡事都收敛了，从新年到现在四十天了，他竟是一次御花园都没逛过。既是有陪沈知柔闲聊的圣命在，他便带着杜儿往御花园中走。

御花园占地极大，他在园子中走走停停，还没找到沈知柔，先瞧见了陈语易。

今日天和气清，御花园中花开柳嫩，水碧风柔，正是适合游玩的好时候，永和皇子一大早就嚷嚷着要陈语易带他和弘文两个来御花园中玩。陈语易是个宠爱儿子的，岂有不答应的道理？用了午膳就带着永和、弘文在园子里慢逛，看开得极盛的白玉兰、连翘、贴梗海棠、紫荆、郁金香、三色堇、日香桂、碧桃，只觉春色如海，美不胜收。

弘文已经能够像个精通文墨的风雅小公子一般，边欣赏花草边背上一两句有关花草的诗词，陈语易瞧在眼里，很是欣慰，感叹弘文不愧是他亲生的，充分继承了他爱读书善记诵的好天赋。

相比于弘文的沉静，永和就没这么好的定力了，永和从一开始来玩，就在花丛中跑来跑去，一直不肯停下来，后来他和弘文走得累了，在一片开得极佳的郁金香前面坐了下来，永和就一个人在他们不远处蹦蹦跳跳，跳了一会儿又自己挥胳膊踢腿儿。

陈语易瞧了一会儿心里头开始琢磨，永和这架势，绝不是个肯好好学诗书的男儿，弹琴作画那些需要静心凝气的事，永和怕是也做不了，唯有学武功还像是有点天分，永和自己也有兴趣。可是学武功是需要师傅教的，虽然永和的母皇生父都是会武功的，但两个一个一天到晚忙于公务，一个朝政繁忙后宫众多，都是不能静下心来教儿子的。以前董云飞倒还好，可眼下董云飞出征在外，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他正这么琢磨的时候，一抬眼瞧见了立在蔷薇架边上的冷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