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灵 第2章 第 2 章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佑小区里，王晓把车停在警车后面，一名警察正在楼下等待，带着他们往案发现场走。

电梯门打开，杨钦禹率先走了出去，于成家门口有三名警察，为首警官向杨钦禹点头致意。

“杨队。”

“伍队，情况如何？”

“于成已经变成人形了，只是看上去有点呆傻，可能是受刺激太大，跟他说话也没反应。”

门口的警察让开，伍队示意杨钦禹他们进去。

大灯开着，温暖的灯光依旧，屋内却不再是温馨的场面。

血腥味弥漫在微冷的空气里，宋佳的尸体还躺在原地，身上好几处被利齿撕咬的伤口，左脸被咬撕裂开露出颌骨，左胸空了个大洞，心脏处空荡荡的。

于成佝偻着腰坐在沙发上，手上嘴边都是血迹，呆呆的看着宋佳的方向，眼神涣散。

地上散落着原本摆在茶几上的物件，还有几片带着血液的薄片，是于成原形被扯下的鱼鳞。

杨钦禹带好手套收集物证，王晓拿着灵波探测仪在屋内绕了一圈。

“队长，房子里只有于成的灵力波动痕迹。”

“嗯，通知专员把尸体带回局里。”

杨钦禹问伍正阳：“报案者是隔壁的住户？”

“是的，报案人叫时遂，普通居民，无犯罪记录，在你们局有收录档案，档案上写的物种是时灵。”

杨钦禹脚步一顿：“时灵？”

他想到徬晚火车上的那个男生，根据金勘的反应，他推测那人也是时灵，时灵人数极其稀少，没想到今天能一下子碰到两个。

不过也好，报案人也是非人物种，能省去不少解释的麻烦。

王晓：“队长，我带报案人回局里？”

杨钦禹摇头：“你在这等人，我去。”

时遂有点紧张的等待着，他通过猫眼往外看，几次敲门无果后，警察选择破门而入，有个警察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的叫了声。

随后几名警察进去查看，片刻后又都出来，为首警察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似乎是又叫了人来，几人开始等待。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遂好奇的很，又不能出去打扰警察办案，只好一下去热个饼吃，一下去喝瓶牛奶，时不时又凑到猫眼看看情况。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响起电梯门开的声音，时遂连忙凑过去看，一个长的很高的男人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警察和另一个穿制服的人。

时遂认得那身制服，上面是非人管控部的标志，作为低危非人物种，他每隔三年会去非人研究所做体检和精神分析。

没过多久，刚才那个高个男人朝着他家门口走来，白衬衫黑裤子，身形挺拔，走近后时遂看清了他的脸，五官锋锐但面色冷淡，似是察觉到他的窥视，男人突然盯向猫眼，目光锐利得像是能穿透玻璃。

时遂被惊的后退两步，几秒后他家的门被敲响，时遂定了定神，上前开门。

他本来想等对方先说话，但门口的男人看着他好几秒都没开口的意思，时遂只好先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比一天遇到两个时灵更巧的是，这两个时灵长着同一张脸。

杨钦禹看着面前的男生，一时沉默，这人好像没见过他似的，他按下疑惑开口问：“你好，你刚才报警的案件涉及非人物种，请问你有时间和我们回非人调查局协助调查吗？”

时遂有点卡壳，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不过脑子一转他就明白了，对面是管理局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

“好的，我没问题，现在就去吗？”

“嗯”杨钦禹点头，在门口等他做好出门准备。

拿好钥匙和身份证，时遂跟着杨钦禹下楼，其实他更喜欢宽敞的后座，但是那样显得把人家管理局的警官当司机了，于是他最终还是坐了副驾。

路上，时遂问：“警官，隔壁发生了什么？”

“鱼妖失控，杀了他妻子。”杨钦禹简略回答。

时遂还想问问细节，但杨钦禹一脸的生人勿近，看上去不太想说话，他只好闭嘴，微微侧头去看窗外。

晚上**点，小区路上没几个人，但出了小区越靠近商业街越是热闹，商业大厦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各种大牌广告。

杨钦禹开着车，余光观察着副驾上的时遂。

刚才时遂眼里都是陌生和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徬晚坐在他身边的男生，是未来的时遂穿梭到现在这个‘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未来的时遂肯定已经认识了杨钦禹。

杨钦禹知道自己的性格不算亲和，认识他还敢和他开玩笑，要么时遂天生胆子很大。

想到这，杨钦禹又打量了时遂一眼，时遂靠坐在副驾上，两只手自然蜷缩放在腿上，似乎被他的态度吓到，没有再开口说话。

看上去不像胆子大的，那么另一个可能，他们未来会成为朋友。

他有些好奇这段友情会如何开始，不过时遂看上去安分守己，总归不会是在收容所里。

车停在非人调查局的停车场，杨钦禹带着时遂进去，跟张琦说：“带他去询问室做笔录。”

时遂跟着张琦走了，杨钦禹把鱼鳞等交给鉴定中心后回办公室换了制服，半晌金勘发来消息，说人已经带回来了。

审讯室内，金勘和王晓坐在审讯桌前，对面于成坐在拘束椅上，似乎已经恢复了神志，只是面色惨白，神色痛苦。

“姓名。”

“于成。”

“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妻子宋佳？”

于成脸因为痛苦皱了起来：“警官，我从没想过伤害佳佳！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控！”

“行凶过程中你有意识吗？”

“…有，但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金勘重重拍了下桌子：“于成，非人失控后不具有自我意识，这种常识还需要我教你吗？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杀宋佳！”

于成控制不住开始抽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本来好好看电视的，我突然就控制不住变回原形，还伤害了佳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意识，我从来没想过杀她！”

“失控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于成眉头紧皱，想了好久才回答：“我感觉，好像有谁在我脑子里说什么…应该是说了什么，但我听不清楚。”

“说了什么？能大致复述出来吗？”

“我，我记不清了。”

金勘看向王晓，王晓点头表示已经记录下来了，金勘转过头继续问：“宋佳的心脏在哪儿？”

于成似乎想呕吐：“被、被我吞了。”

……

监控室内，杨钦禹正盯着监控画面。

程间嘶了一声：“队长，我怎么感觉这描述在哪儿见过？”

“嗯。”杨钦禹淡淡应声。

程间看着监控，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记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种案子。

当初正是因为接连发生了好多起类似的案子，都是非人物种杀死了爱人，吃掉爱人的心脏，然后离奇失踪，最后线索都指向了天乡谷，组织这才派队长父母前往天乡谷调查，最终双双殉职。

想明白后程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偷偷瞅了眼队长，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继续安静如鸡的看起监控。

监控室的门被推开，张琦走了进来，把手里文件递给杨钦禹：“队长，宋佳的尸检报告。”

杨钦禹翻看报告，宋佳的主要死亡原因是失血性休克，也就是说，宋佳是活着被咬出心脏，急性大失血死亡的。

“对了队长，那位报案的小朋友已经做完笔录了，直接让他离开吗，天这么晚了怕是不好打车哦。”

张琦显然对时遂的印象很好，毕竟时遂长着张容易激起女性母性的娃娃脸，见人未语先笑，说话又有礼貌，的确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程间撇嘴：“都21了，还小朋友呢？”

张琦翻他白眼：“相比26岁的老光棍确实是小朋友哈。”

杨钦禹想起时遂的长相，确实看着年纪小，在副驾老实坐着的样子显得很乖。

他站起来对张琦说：“我送他回去，你在这盯着。”

张琦这才想起来队长已经27了还是单身，也被她刚才那句误伤，略尴尬的应下了，侧身让队长离开。

大厅休息处，时遂坐在凳子上等人通知他离开，他正保卫某只大眼萌萝卜，一个人在他面前站定，时遂抬头，正是带他来的那位警官。

他忙按熄手机站了起来：“呃，您好，我可以走了吗？”

“嗯，我送你回去。”

时遂张了张嘴想说不用，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还是放弃了。

“好的，谢谢警官，您贵姓？”

“免贵姓杨，杨钦禹。”

“杨警官，”时遂点点头坐上车，“那位鱼妖失控的原因查清楚了？”

杨钦禹摇头，但没解释，时遂识趣的不再问，本打算继续看着外边发呆，却听杨钦禹问他。

“你是时灵，能问问你穿梭和停留的时间吗？”

“档案上应该都有写呀？”

“你没有犯罪，档案处不会提供具体的档案信息。”

“这样，”时遂点点头，心想管理局还挺注重他们非人的**，“那杨警官问这个是为了？”

恰逢红灯，杨钦禹转头看向时遂：“我想请你帮忙，带我穿梭到案发前记录整个案发过程。”

时灵可以带一定体积的无生命体和一个生命体穿梭，穿梭前需要肢体接触，穿梭后受伤或死亡会带到现实，时灵解除穿梭后，无需肢体接触，带过去的物体和生命会立刻一起回到现实。

时遂想了想问：“这是私人请求还是官方合作？”

“官方合作，”杨钦禹不假思索，“我先询问你的想法，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再提交审批文件，申请发展你为编外人员。”

时遂一时有些犹豫，他其实以前也想过加入非人调查局。

在外人看来，时灵拥有穿梭到过去的能力，简直是协助调查各种案件的天选种族，但这正是时灵一族最深的伤痛。

古时候时灵的人数虽然不多，但还没到稀少的地步，但他们的秘密被暴露后，遭到了人类的大量捕杀，有的逼迫他们生下有能力的后代，有的利用他们的能力探听对手的秘密，有的认为喝时灵的血、吃时灵的肉可以获得同样神奇的能力，很多时灵不堪忍受，选择自我消散。

这也是到了现代仍有很多时灵不愿意去非人管理局录入档案的原因，他们缺乏对人类的信任，认为虽然现代法律给予时灵和人类同样权利，但这毕竟是人类的社会，人类的组织，于是选择隐藏身份。

另一部分时灵则认为和人类合作才是时灵一族存续下去的正确道路，所以他们会主动录入档案，接受研究所的检查。